“后来，尼哈曼和母亲离开了，更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朋友！”
“王父曾经说过，我是一个王者，注定没有朋友。因为这世上，没人有资格跟王做朋友。可实际上，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王。”
“如今，王的一切都放弃了，回头一看，身边更是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想想，的确很羡慕他们。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可以一起打闹，谈论女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可惜，这样的圈子，终究不属于我！”
说话间，东方闵山忍不住一声长叹，大有天地之间，唯自己一人的感觉。
司马寻闻言，也不禁面露同情。
这段时间，东方闵山是如何全力融入大家圈子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可惜，身份摆在那里，就连他司马寻都不敢在东方闵山面前放肆，更别说下面的甲士了。
说到底，无论是身份差别，还是礼节方面，大家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他们可以给予东方闵山足够的尊重，但无法给予东方闵山想要的友情。
“其实汗王是有朋友的！”
沉默片刻，司马寻忽然说道。
“哦，大将军此言何意？”
东方闵山一愣，不解道。
“陛下对汗王，从无半点亏待。其实，陛下就是这天下对汗王最好的朋友！”
司马寻眉眼低垂，提起嬴守道。
第1415章 想要什么
“皇帝陛下吗？”
东方闵山笑了，摇头叹息道：“闵山何德何能，又岂能做陛下的朋友？对陛下，闵山也只能高山仰止罢了！”
闻言，司马寻一愣，看了看东方闵山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也不得不叹息一声，东方闵山的地位，确实太过尴尬。
东方闵山的身份地位，高不成，低不就。说他是个王，却没有王该有的权利，与大秦皇帝的身份等级，相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说到底，实力悬殊摆在那里，想做朋友，谈何容易？
就算大秦皇帝把他当作朋友，他也不敢接受。
他在大秦皇帝面前，那种矮小的感觉，就好像下面的甲士们在他东方闵山的面前一样。
东方闵山有意融入下面的圈子，下面的人不敢接受。大秦皇帝想要融入他东方闵山的圈子，他东方闵山又怎敢接受？
身份悬殊或许不大，可实力悬殊，有时候比身份悬殊更加不堪。
“算了，或许这就是闵山的命吧！”
苦笑一声，东方闵山回头，走到院厅中间的炭炉旁坐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身上的寒意，瞬间驱散大半。
司马寻跟着走了上来，刚要坐下，却在这是，门外小跑而来一个甲士，拱手道：“启禀大将军，启禀汗王，东胡大将军尼哈曼院外求见！”
司马寻转头看向那禀报的甲士，又看向坐在面前烤火的东方闵山，笑道：“一二十天过去，看来尼哈曼也坐不住了。不知今日是来和谈的，还是决裂的。汗王决定吧，见或不见！”
东方闵山把手伸到炭炉上，反覆烘烤，又把脚抬起来，在炭炉上烤了一下，头也不抬，道：“让她进来吧！”
司马寻闻言，回头道：“快请尼哈曼将军！”
说着，司马寻亲自起身，来到门外迎接。
很快，那甲士引着尼哈曼到来，走进院厅中。
此刻的尼哈曼，依旧一身戎装，头戴面罩。
走进院厅，尼哈曼的目光直接汇聚到那炭炉旁正在烤火的东方闵山身上。
东方闵山已经把脚上的靴子脱了下来，因为扫雪的原因，靴子已经湿透。在火上一烤，顿时冒出一阵白烟。
东方闵山烤得很认真，似乎眼里只有靴子，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到来一样。
这姿态，让尼哈曼心中有些发堵。
这几个意思？故意给自己脸色看吗？
她快步走了过去，在东方闵山面前坐下，东方闵山依旧头也不抬，继续坐在那里烤靴子。
闻着那随着白雾飘来的靴子味道，尼哈曼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道：“我亲自前来，你就这样待我的？”
闵山目光依旧盯着靴子，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取决于阁下的身份，不知今日，阁下又是用什么样的身份前来相见？”
尼哈曼闻言，不禁一头黑线，她发现了，如今自己这弟弟，和自己是渐行渐远，越来越不像一家人了。
曾经哪怕有些许隔阂，但至少也不会如同此时一样那般陌生。
莫非放弃王位的闵山，连自己这个姐姐也放弃了？
“这次，你想让我用什么样的身份前来相见？”
尼哈曼沉吟片刻，冷冷说道。
“和谈使节的身份！”
东方闵山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
“你！”
尼哈曼不禁气急，道：“你好歹是东胡的王，如今，竟然逼着自己的部将和别国和谈，这算什么？”
虽然尼哈曼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东方闵山的坦白，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说到底，就算要劝降，她这个做臣子的劝降王上，也比做王的劝降她这个臣子要强啊。
就好像她说的那样，东方闵山好歹是东胡的王，如今却代表他国出使，劝他这个臣子投降，这算什么？
“王位我已经放弃了，你要是喜欢，放不下，随时可以拿去。我现在是大秦的臣子，我的责任就是让你归降。”
“你愿意归降，自然还有谈下去的余地。没有归降的想法，我只能代表大秦，与你开战！”
东方闵山终于抬头，看向尼哈曼，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真的不打算重振山河？”
尼哈曼无奈，她已经犹豫了一二十天，今日便是做出决定的时候。
虽然东方闵山的决定，看似早就摆在那里，但她依旧还抱着一些幻想。
倘若东方闵山决定重头再来，杀回东胡，夺回江山，她必定倾尽全力帮他。
可要是东方闵山自己都坚决放弃了，她再尽力而为又能如何？
“距离此前相见，已过半月有余。我相信，这些天，你内心一定很复杂，很煎熬！”
“可你永远不会明白，在我做出决定之前，我的内心比你更加煎熬千百万倍！王位是王父传给我的，那是我的王位，也是我的权利。”
“我放弃它，就等同于放弃整个天下，放弃万民。可不放弃，我又能如何？”
东方闵山放下手中靴子，又拿起另外一只靴子继续烤，道：“煎熬的那段时间，我也告诉过你，我曾经想过，我真的配做这个王吗？”
“最后我发现，答案是否定的。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王者，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既然如此，该放弃的，何必抓着不放？”
“秦皇乃我一生所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王者。在他面前，我更不敢称王。所以，这天下，我愿意拱手相让！”
“所谓德不配位，既然不配，何不退而求其次？或许，在真正的王者面前，还有更大的舞台！”
说着，东方闵山抬头，目光开始凝聚在尼哈曼身上。
这目光充满逼迫性，似乎是在告诉尼哈曼，自己的答案已经摆在那里，现在是她尼哈曼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放弃王位，跟随秦皇，可你是否想过，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
尼哈曼叹息一声，又抛出一个问题。
或者说，这才是她今天最想问的问题。
此言一出，东方闵山沉默了。
是啊，自己放弃王位，追随秦皇，可自己能得到什么？自己又想得到什么？
难道这天下，还有比王位更诱人的东西吗？自己连王位都不要了，还会渴望什么？
第1416章 改变
“呵呵，说不出来吗？”
尼哈曼笑了，摇头道：“你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得到什么，需要得到什么。”
“说到底，你如今投秦，也不过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其实你根本就没想好该怎么做！”
东方闵山皱眉，也跟着摇头，道：“不，我不是一时冲动！”
尼哈曼冷笑，道：“既然不是一时冲动，你可想好以后？”
东方闵山深吸一口气，道：“当然！”
尼哈曼一愣，道：“以后如何，你想要得到什么？或者说，你准备用你的王位，从那秦皇的手中换取什么？”
话落，尼哈曼面具下的目光死死盯着东方闵山，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性。
在这样的目光下，相信，这天下没几个人能撒谎。
不禁尼哈曼看着东方闵山，一旁，司马寻也在看着东方闵山。
虽然他知道，东方闵山从做出决定，放弃江山那一刻开始，有皇帝在，东方闵山已经失去复位的机会。
可是，他依旧想知道，东方闵山想用自己的王位换取什么。
难道就因为此前皇帝对他的同情，最终换来这不要钱的江山？
这个理由，就连他司马寻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尼哈曼？
两人盯着东方闵山，等待着东方闵山的答案。
“改变！”
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东方闵山沉默许久，突然说出这两个字。
“改变什么？”
尼哈曼步步紧逼，追问道。
她现在就是在逼迫，逼迫东方闵山看透现实。只有东方闵山悔悟，她才能继续扶持东方闵山。
“改变命运，改变此生！”
东方闵山的目光，强势的朝着尼哈曼回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似乎摩擦出阵阵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