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将外面的葛大妮给糊弄住了,他用手抓着铅笔写字的动作,在葛大妮眼中,不亚于晴天霹雳。
识字。
写字。
种种迹象表明,贾贵并没有人们看上去那么简单。
一个识字,也会写字的人,却被无数人视为不识字的文盲,这里面定有人们不明情由的内在含义。
答案已经显现。
这一切都是贾贵自己伪装出来的。
什么人才会这么设身处地的伪装自己的本来面目?
潜伏者。
也唯有潜伏者这个答案才能解惑葛大妮心头泛起的疑惑。
燕双鹰怀疑是正确的,这个贾贵还真的有问题。
皱了皱眉头,再一次将目光汇集到贾贵身上的葛大妮,心头已经从之前的震惊渐渐的化作了平静。
贾贵有问题,这是一个明确的不能在明确的答案了。
那么接下来的疑惑。
是贾贵属于国字头?还是属于共字派?
假如是前者,那么贾贵就跟葛大妮是敌人,葛大妮小心贾贵的同时,还的利用贾贵去打探一些情报。
可要是后者,那么贾贵就是组织的人,他与葛大妮算是同志加战友的关系。
如此。
葛大妮似乎没有了隐藏自己身份的必要。
一定的跟贾贵明说。
当然了。
还有一个原因。
倘若贾贵真的是自己人,那为什么一直没有跟组织进行联系,或者组织在派自己来安丘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应该提及贾贵。
但是事情的经过,包括细节在内,貌似跟贾贵没有一点的联系。
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还是贾贵当初仗着自己是侦缉队队长将其自己给抢了回来。
抢。
这个字浮现在葛大妮脑海的时候,葛大妮茫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她忽的觉得,自己被抢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流露着一丝阴谋的味道。
可不是阴谋嘛。
从头到尾就是贾贵一个人策划,一个人实施的所谓自救事件,只不过葛大妮不知情而已。
看着那个在灯下书写的贾贵,葛大妮微微将身躯缓慢的后撤了一步距离,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葛大妮一脚踩空,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撞在了门板上。
人身体撞击门板的声音,在静寂的夜空中,还真的有几分沙哑的味道。
“谁?”贾贵的声音传入了葛大妮的耳帘,依旧是那么的平静,但是在葛大妮眼中,贾贵这一声谁的嘶吼中,夹杂了一丝丝小小的颤抖,亦也有一丝小小的恐慌在其中。
理解。
毕竟做着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我。”葛大妮的声音响起,她想到了一个借口,“我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肚子有些疼,想要去茅房,结果一脚踩空了。”
贾贵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手中还抓着一把手电筒,到了葛大妮跟前,笑了笑,“那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葛大妮从地上站起,在看到贾贵后,忙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木门。
老天开眼。
刚才那一撞无意中真的将门给撞开了,否则葛大妮还真的没法跟贾贵解释眼前这一幕。
人出来了。
门却没有开。
你丫的是从门内穿过来的嘛。
算是误打误撞为葛大妮制造了开脱的条件基础。
“可得加点小心,别撞了自己个。”贾贵道:“那你还去茅房嘛?这把照明的电筒你拿着。”
“我知道。”葛大妮寻着刚才的借口,“肚子有些疼。”
“你吃驴肉火烧没?”
“吃了?”
贾贵用手一拍自己的脑袋,朝着葛大妮道:“那我明白了,肯定是鼎香楼里面的人在驴肉火烧里面放了泻药,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孙有福算账,我贾贵吃饭不给钱,他们就给你葛大妮放泻药,这是对侦缉队队长媳妇不敬,我不罚他一块现大洋都对不起你这个肚子疼。”
看着在自己面前演戏的贾贵,葛大妮的心居然平复了下来,她看贾贵的那种眼神,也没有了之前那些想吐的内含。
就是看贾贵顺眼了很多。
一个顶着狗汉奸骂名战斗在小鬼子内部的人,不管是自己的敌人,还是自己的同志,都是值得葛大妮敬佩的人。
小鬼子面前。
要齐心协力一起打小鬼子。
“不是驴肉火烧里面放了泻药,是我水土不服。”葛大妮为鼎香楼开脱了一下,急匆匆的走向了茅房。
是借口,却也的付诸行动,要不就得露馅。
注视着去茅房葛大妮的身影,一丝阴谋得逞的诡笑,在贾贵脸上浮现。
刚才拿手电筒出来,明着是关心葛大妮的身体,但内在的含义是看看窗户下面的土地。
那上面有东西。
刚才抓着手电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贾贵看似有意无意的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手电,也就是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布设在窗户外面的东西外形发生了变化。
故推测刚才葛大妮站在了窗户外面,且将自己表演的一切全部看在了眼中,在回到屋内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东西,随即编了一个去茅房的借口。
可以这么说。
两个人都在相互算计着对方。
贾贵没有回到屋内,就那么等在了原地,窗户外面的那些东西还需要贾贵收尾,万一让葛大妮看到了继而怀疑贾贵是在跟她演戏那就麻烦了。
做戏得做全套。
贾贵不给葛大妮任何机会,怀疑自己故意跟她演戏的机会。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茅房里面待了一会儿的葛大妮,见贾贵就站在外面,便晓得自己不能做某些事情了。
她跟贾贵算是想到了一起。
都想收尾。
贾贵是不想让葛大妮看出他故意演戏给葛大妮看,而葛大妮却又不想把自己刚才观察贾贵的那一幕给留下线索痕迹。
“我就是看看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那就好,我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明天一早还的去黑腾太君那里当差,这一天天忙的,头大。”
次日。
一晚上没睡,或者睡了但却没有睡着的葛大妮,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贾贵已经不在了院内。
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脚,不晓得为什么,葛大妮越发的对贾贵所在的那间东屋泛起了兴趣。
想了片刻。
从屋内端起一盆水,又抓了一块抹布,迈步走向了贾贵所在的东屋。
是骡子是马。
你的拉出来溜溜。
是人是鬼。
自己得进去看看。
也不怕贾贵回来跟自己翻脸,自己是贾贵名义上的媳妇,既然是媳妇,那么帮着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统统算是分内之事。
这就是贾贵夫人的便利,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贾贵屋内一探究竟,贾贵还不能跟葛大妮翻脸。
人走到东屋门口的时候,葛大妮的眼睛先看了看窗户外的地面,见上面放着几块不成规则的砖头,没有自己遗留下的那个痕迹,当下将心给收了回来。
葛大妮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睡着,一方面是考虑贾贵的事情,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在窗户外面留下了痕迹线索,引得贾贵怀疑。
她与贾贵的关系,分明就是那种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的关系。
明面的人是贾贵,暗地里的人是葛大妮。
葛大妮只有处在暗中,且不被贾贵发现她的身份,才能更好的做某些事情,比如打探小鬼子的情报,再比如试探贾贵是鬼是人。
经过昨天晚上那件事,葛大妮认为贾贵有可能是鬼,也有可能是人,便自作主张的给自己增加了一个额外任务,她把打探贾贵的任务也给接了下来。
现在葛大妮的做的事情,就是在打探贾贵的真伪,她把自己的目光从窗户移到了东屋木门上面。
目光触及木门的时候,葛大妮眼睛中的瞳孔被无限放大了。
不是死人的那种放大,是一种属于震惊的极度放大。
门没有上锁,仅仅用门栓简单的固定着,这不是令葛大妮泛起震惊的真正原因,让葛大妮泛起震惊的真正原因是门栓上面别着一片看似不起眼,又好似被风无意中吹落在上面的树叶。
这片树叶葛大妮并不是第一次见。
昨天。
前天。
她都在门栓上面看到了类似的树叶,那时的葛大妮,还真的没有多想,就以为这是一枚被风无意中吹落在门栓上面的树叶。
俗话说得好。
再一再二它没有再三。
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显然有着葛大妮不明情由的内在因素。
这片树叶牙根就不是被风吹落在门栓上面的,是贾贵故意将其别在了上面,不知情的外人一旦推门而入,那么这片树叶就会滑落在地上,回到家的贾贵就会根据这枚树叶做出详细的判断。
此行为。
葛大妮也会做。
每一个经验丰富的潜伏者都会做。
贾贵的身份到这里没有了隐藏的必要。
实锤了。
贾贵的身份就是潜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