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了?”李逸在心中暗想。
此刻,他也不再继续享受沐浴,而是直接从浴桶中起身,儿则连忙上前用长绢替李逸擦身,但还未擦至一半,李逸便突然抢过了儿手中长绢。
“儿,你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自己来!”李逸微微皱眉,一边急声吩咐儿,一边用长绢快速擦身。
他也不再顾忌那些虚礼。
“呃……”儿顿时一脸愣愕,心中大感意外。
那双空空如也的玉手,此时也停在了半空中,她几乎差点儿没有回过神。
平日里,儿还从未见李逸如此着急过。
而且,在儿以及尚书府内众人的记忆里,李逸可是那种……骄奢无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
一直以来,他的日常起居,都是由婢女伺候惯了的,数年未改。
哪会自己穿衣,又哪会做这些‘下等之事’?
儿心中实在难以置信,一觉醒来过后,李逸的改变,居然会如此之大。
简直与以往那个李逸,判若两人!
“莫不是儿在做梦么,公子他……他居然会做这些事?”
儿心中暗惊,轻轻眨了眨一对细眼皮。
要不是她看到李逸身上,还有那股无比熟悉的纨绔风气尚在,儿甚至怀疑,李逸是不是换了个人。
对于儿心中的想法,李逸自是不得而知。
此时,李逸已经飞速擦干了身,但见儿还傻傻地愣在原地,李逸不禁凝眉狠瞪了她一眼,语气之中带着微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呃,是,公子。”被李逸如此一斥,儿这才恍然回神,扯着裙摆慌忙跑了出去。
而李逸也不再嗦,没过多久,他便动作麻利地穿好了一身换洗白衫,打开房门。
正好,李逸刚出房门没几步,迎面便看到了快速朝他跑来的儿。
只是从她的脸色上,李逸看到了些许无奈,以及一股颇为惋惜之色。
难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不成?
念想至此,李逸连忙急问儿:“说,怎么回事?”
“公子,是杜相!”儿也没有绕弯,直接而然地说道,“杜相病危,圣人派人来府上,传老爷去杜府,只怕……”
说到此处,儿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她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也不敢胡乱议论与猜测。
听到这里,李逸便已经明白了。
杜相病危?
杜相,便是那个名绝千古,号称‘贞观二绝’的房谋杜断之一,杜如晦!
整个大唐的杜姓人之中,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能被称相!
李逸深吸一口气,微微沉神。
根据史书上的资料记载,杜如晦早年便已患上疾劳,至于病因则众说纷纭,没个统一之数,最终,杜如晦于贞观四年病逝。
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倒是没人知晓。
而且,在杜如晦死后,李世民直接下令三日不理朝事,便是为了祭奠杜如晦。
李逸没想到,他居然碰巧遇到了这等之事。
见李逸听罢过后,并没有发话,而是微微皱眉,一直沉默不言,儿也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敢打扰。
然而这时,李逸抬头之间,忽然看到了李靖与红拂女二人的身影。
“老爷,今夜……不妨多陪杜相一阵吧…”红拂女给李靖披外衣,声调中带着惋惜。
她知道李靖与杜相之间的关系,因此没说其他丧气话。
“嗯!”李靖没有多言,点点头,转身看了一样圣人来使,“高公公,走吧。”
“李公,请。”虽说高公公是李世民贴身内侍,但在面对李靖这等开国元老之时,他却丝毫不敢居傲,而是立即侧身伸手,恭敬示意李靖先行。
李靖也不与他嗦,大步一跨,便急着出尚书府。
“父亲大人稍等。”李逸见状,连忙大喊了声,随即快步跑向李靖,微微拱手一礼,面色庄重道,“父亲大人,可否将孩儿一并带上?”
李逸下定决心,想去杜府内看看,他能否帮得上忙。
也就杜相与李靖关系好,换了他人,李逸才不顾。
毕竟,他前世在武当山道观,跟随道长住过几年,因此对医道、养生一类,也是颇懂。
但李靖见李逸此举,顿时就皱眉怒道:“休得胡闹,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回屋去!”
本来此事就极为重要,李靖心中更是隐隐担忧杜如晦的安危,却又见李逸如此,李靖当场升起一股气怒,狠瞪了李逸一眼。
扔下这句话,李靖面带沉色,准备离去。
“三郎,勿要胡闹!”此时,红拂女也连忙喊住李逸。
尽管她平日里,对李逸很是溺爱,但此时此刻,事关重大,红拂女晓得大体。
她不想李逸为李靖添忧。
只是李逸并未放弃,不管红拂女的劝,也不管李靖的气,而是急声喊道:“父亲大人,孩儿从老师那里,也学过一点医术,或许能派上用场!”
李逸的声音不高,但却铿锵有力,飘然落入李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