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万事易蹉跎，谁又能知道，是李元亨干掉了王君廓、独占幽州，还是王君廓干掉了李元亨，让李元亨继李瑗之后，又一块让王君廓步步高升的垫脚石呢？
这一切都不好说！
看到李元亨满脸从容镇定的笑容，李渊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元亨，你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了吗？”
“父皇，儿臣能给你的答案，只能是儿臣忠于大唐！”李元亨轻轻的笑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的景色，“父皇，你说这片山川湖泊，为什么能够经历那么多战争，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呢？”
听到这话，李渊深深的叹了口气，此刻的他心中已经将李元亨看成了壮年男子。
因为李元亨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壮志满怀、踌躇满志、胸怀天下、前途不可限量的正值壮年的男子！
“元亨啊，因为这片山川孕育了太多的英雄好汉了，所以那些英雄好汉之所以发起战乱，是为了让这片山川遭受更少的摧残！”李渊脸上闪过一股缅怀的神色，“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这片天下，战乱不止，无数英雄、狗熊，都想成为它的主人！”
“我猜那些都不是英雄，而统一天下的父皇，才算得上真正的英雄！”李元亨轻轻的笑了一声，“父皇，但父皇啊，山河不会被任何一个人征服，三皇五帝没有做到，始皇帝没有做到，父皇你也没有做到！”
第二十一章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你说的对啊！”李渊并没有因这句冒犯的话，而生气，“元亨，难道你想征服这片山川？恐怕你也不行哦！”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李元亨脸上涌现一抹灿烂的笑容，轻声道。
在这一刻，李渊脑海中又闪过一瞬间的恍惚，看到李元亨现在脸上的神情，他就好像回归到了一个孩童该有的脸容。
“父皇只能祝你好运！”李渊嘴角微微翘起，涌现一抹欣慰的笑容，“元亨，如果你的成就，真的能比世民高，到时候，父皇也一定会让世民把皇位让给你的！”
“哈哈哈……父皇，你为何要说笑呢？”李元亨听到这话，‘哈哈’大小不止，就像是听到了一句天大的玩笑话似的，“自大禹传位于夏启以来，皇位何曾自愿禅让过？父皇，您就不要说这种连三岁娃娃都骗不到的话了，儿臣已然八岁！”
“哈……”李渊尴尬的笑了几声，那沧桑的脸色，此刻更加沧桑，“你说的对，但是或许呢？元亨，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希望看到你和世民之间爆发任何冲突！”
听到李渊又把话题转回，李元亨仅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言语。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言。
在回到皇宫之后，因为李元亨已经出去多天，府上也没有什么佣人，所以李渊将李元亨带回了皇宫。
在皇宫吃过一顿各怀心思的午饭之后，李元亨走到御花园中，却看到李世民坐在庭院中一人奋笔疾书。
缓缓走了过去，却见地上已经铺满了仅仅写着一个字的纸张，而且都还是宣纸。
在此刻，宣纸是最高规格的纸品，一般都用作宫廷御用，价值极高，虽然在隋唐时期，造纸技术得到了完善，但一般人根本用不起纸，更别说是纸中极品、宣纸了！
而如今，李世民却在这些价值极高的纸张中，只写了一个大大的‘耻’字！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呢？”李元亨缓缓上前，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练书法！”李世民头也不回，一个劲的挥动执笔的右手，冷声道。
“难道国库内，有很多宣纸吗？”李元亨也不上前阻止，轻声笑了一声，“如果很多，那陛下为何不赏赐微臣一些呢？我尚且年幼，书法等项还有待提高！”
听到这话，李世民身体一颤，那写在宣纸上的‘耻’字流出了一条大尾巴，看到自己失误，李世民连忙停下笔，将这张宣纸糅揉杂成一团，随即往亭外丢去。
“陛下，犯过了的错，只要掩人耳目就行了吗？就可以当做自己没有犯过吗？”李元亨看了那团纸一眼，瞪了旁边的太监一眼，“给本王捡回来！”
这个太监原本就是李世民身边宠幸的人，此刻突然被一个小孩子命令，心中颇为不爽，但还是很不情愿的走了过去，捡回后朝着李元亨递了过去。
然而李元亨却并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只是冷声道：“打开！”
“诺！”太监缓缓展开手中的宣纸，就像是在展开一副图册一般。
而李元亨却并没有注视太监手中的宣纸，而是对着脸色阴沉的李世民，道：“陛下，你之所以会反反复复的书写‘耻’字，那是因为你心中觉得今天就是一个耻辱！这很好，但倘若陛下你只活在悲愤之中，那今天将会成为你一辈子的阴影！”
听到这话，李世民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触动，随即背负着手，转身不再面对着李元亨。
此刻李世民的举动，就好像在刻意隐藏什么似的。
“陛下，你不会以为整个大唐，只有你一个人觉得耻辱吧？”李元亨轻轻的笑了一声，“你想过那些大臣们吗？他们又是何等的悲愤？但倘若你这个作为一国之主的人，都无法从悲愤中出来，带领大家励精图治，那大唐恐怕从此就完了！”
“朕……心中酸楚，不能慰人！”李世民轻声道。
“你可是大唐的皇帝，就算全天下的人心痛，你也不能心痛！”李元亨上前，一掌打在李世民的后背上，“如果你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忍受，那就告诉微臣，微臣打得你能够忍受！”
看到李元亨突然上前，并且‘嘭’的一声，一掌打在皇帝的背后，所有太监都吓傻了！
他们此刻双眼大睁，惊恐万分的看着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孩子。
“他怎么敢的啊，他怎么敢打皇帝啊？”
“就算他被封为王，但以他的身份，怎么敢对皇帝动手啊？难道他仅仅活了七八年，就觉得活腻歪了吗？”
“不得了、不得了，当今皇帝被人打了，被一个小孩子打了！”
“完了，这个酆王肯定得玩完，就算陛下多么宽容大量，这次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吧！”
“完了，长安城内，又要多一具无头的尸体了，还是一个只有八岁、小孩子的尸体！”
“完了完了，酆王这次闯大祸了！”
……
众太监、宫女小声议论。
然而就在众人惊恐万分的望向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却身体转身，并且一曲，蹲在李元亨的面前。
“皇弟，你觉得朕如今该怎么做？”李世民双手抓着李元亨的肩膀。
李世民这一番举动就好像激动到根本没有控制力道似的，将李元亨的肩膀抓的生疼。
“首先，你应该放开我的肩膀！”李元亨白了李世民一眼，“微臣的肩膀都被你抓痛了，别忘了，微臣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体还在发育，细皮嫩肉的遭不住你这般摧残！”
听到这话，李世民脸上涌现一抹尴尬的笑容，并且立即松开了手，并且亲自揉了揉李元亨的肩膀，道：“皇弟，你就给朕说说吧！”
“很简单，遵从你内心的想法！”李元亨扭头看了自己的肩膀一眼，“你要做的，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李世民宛如明白了什么似的，缓缓站起了身，迷茫的眼神中也缓缓显露些许神思。
看到李世民这番，李元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陛下，现在朝堂上已经站满了朝臣，你就不想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