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暂缓改编,我就先改编就绪后再等你任命好了,但是在此期间,我是要委任他的师长职务的。这么一搞,吴俊升将是一个实职的未核准的师长,中|央如果驳回,得罪的人是老吴,段祺瑞所想的以吴、张、冯、马四家内斗的局面会立即破产,并把吴俊升推向张作霖一边。中|央允许,老吴还是会记着老张的情分,总之稳赢不赔。
当然老张身边还是有几个文杆子的,他强调扩编二十九师,“实因洮辽镇守使吴俊升所部军防自民国成立以来,血战经年,所向皆捷,迭奏虏功,该使虽荣典属膺而将士依然故我,日久易生解望。诚然,恐有失军心。前镇安上将军张锡銮曾以改师为请,嗣蒙复令暂缓,而士气为之一阻。上年巴匪之变,该使军队新旧相参,教令既有今昔之殊,器械又有优劣之别,一切待遇尤复判若宵壤,指挥未能如意…目前巴匪党徒野心未死,春季一到,势必卷土重来。非划一军制,激励兵士,不足以制胜。”
至于中|央所担心的费用,张作霖已经帮其解决了:“拟将超过骑兵第二旅预算17万元,令其核减,则款项无出入,改编即属无妨,与其缓编而伤将士之心,何若早改而收统一之效?”
段祺瑞警觉老张的阴谋,为了不使其得逞,他决定快刀斩乱麻,立刻排除万难,晋升吴俊升为民国陆军暂编第二十九师师长。
吴俊升的军队正式挤身当世最强中队之列,他本人也一跃由洮南镇守使兼不入流的骑兵旅旅长平“升”到师长职务,终于可以堂堂正正以中将师长名义立于众人面前。不过如果段祺瑞他们知道吴俊升终将是一个铁杆的奉系,这种刻意的安排反加速了张作霖及其奉系势力的扩大,他会不会为此决定而懊恼呢?
第248章 掺沙子
不过吴俊升的这个师其编制与一般陆军师编制不同:通常陆军师辖步兵二个旅,每旅有两个步兵团、师辖一个炮兵团及一个骑兵团。而二十九师却少了一个步兵旅,多了一个骑兵旅,此种编制,在当时实属罕见。
这怪不得别人,因为这个番号就是在老吴原有的兵力基础上合并而成的,张作霖只是给了他一个名义而已。但即使如此,吴俊升仍然对老张感激涕零,因为这圆了他多年的一个梦啊!
所以当和韩麟春受命接替许兰洲为陆军第1师师长时,吴俊升心甘情愿地没有一丝丝反对声音,让估摸着张、吴二人会因为利益分割不当而翻脸的冯德麟师长、鲍贵卿督军乃至于段祺瑞总理都看不透这形势了。
不就是一个虚名么!老吴会傻到不向老张分一杯羹?多的不敢说,平分黑省两个旅的军队总做得到吧?
可是老吴另有主意。
从张作霖从容向中|央为他强硬争取一个师长的职位可见,老张的心气已经很大了,敢不把中|央放在眼里了!可是中|央还不是乖乖地照做?可见国家的政治气候已经悄然发生变化了。和老张的手腕比起来,自己绝不是对手!就是再给他一个旅,他也远远不是张作霖的对手。与伸出了獠牙的张作霖交恶,不如顺从点从而获取些好处来得妙。
这是吴俊升的参谋长董允升的意见,代表了军中绝大多数人的意思。世上总有这么一个人,他对于强者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随着张作霖的强大,吴俊升已经自觉地甘做他的下属,所以老吴会坐视韩麟春收编了黑省的军队。
收拢了英顺和巴英额的部队,让这些老黑省的高级将领成为完全的光杆司令,通过这样,张作霖间接地把黑龙江省攫为己有,从此迈出了向“东北王”转变的实质性步伐。
韩麟春之所以能够被老张强行安排为第一师师长,主要是为了赌气:在卫队师中,只有他的军衔最高,而且老张刚刚遇到了中|央驳回卫队旅相关晋升的请求,颜面大失,非要在这个任命上较一下劲。你给我脸色看吗?我也还一次颜色。韩麟春资历不高,又只是少将,我却非要任命他为按理应该是中将的师长,看你怎么办?
不同意?看着江省糜烂,现阶段除了俺老张,看谁还能力挽狂澜?
不过韩麟春在奉军一系列老将中脱颖而出,免不了让某些人感到不满。在老将众多的27师中,有资格作这个师长的不乏其人,像杨宇霆杨总参议就很不舒服。在他心目中,自己才是第一师师长的不二人选。
考虑到韩麟春异军突起,原本同为殿下之臣的郭松龄难免会有想法。根据人性定律:面对混得不好的好朋友心里是难过的,但更难过的是,好朋友遇到更好的机会。
张汉卿却不想让这些不和谐音干扰他的发展大计。历史上郭松龄尾大不掉、杨宇霆恃功傲上的悲剧是他一直思索的。历史上这两位奉系最有才华的人物在人生的盛年凋谢,给奉系以至于国家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虽然他不至于因此而念念不忘,但从制度上弥除这种可能的影响是必要的。
毛爷爷曾经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不切实际地想凭借穿越带来的王八之气就能够笼络所有人是小说家想,作为领导者,协调下属之间的关系并适时地制造制约是一种能力。张作霖有手段控制住孙烈臣、张景惠、张作相,他就更应该有办法让韩麟春、郭松龄等人形成积极向上的竞争氛围,而不是互相拆台。
韩麟春以忠厚著称,又是跟随自己的元老,那就让他成为独|立的一极;郭松龄有能力有手段,但不要让他觉得晋升是理所当然,要徐徐渐进----历史上他就是太过于信任对方才把自己的家当几乎全部交给他,以至于他萌生出兵变的罪恶----姑且称之为罪恶吧。如果他的权力不那么大,行事或许才会不那么嚣张。
因此考虑良久,张汉卿还是觉得让韩麟春干干净净地掌握一支军队为好----韩麟春是第一个跟随自己的在军界有名望的人,他的青云直上,也是对自己最好的广告----跟我走吧,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另外也不无对郭松龄牵制之意----历史上老郭还是有些让人不放心的,有一个榜样,也许对他更有刺激作用呢。但为了安慰老郭,郭松龄仍回卫队师,不过已经升任副师长,自己不在时,全权代理卫队师的工作,也算是给他一个慰藉吧。
所以郭松龄要等待机会了。
即使是独|立的一极,张汉卿也不准备把军队交给某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卫队旅在政治部上的建树就是办法之一,韩麟春当师长,王以哲便从卫队师中调离,担任他的政治部主任。跟着王以哲的,是政治教导团的半数干部,毕竟第一师的改编任重道远。
现在张汉卿挂名的卫队师编制如下:老底子四个步兵团、改编许兰洲三个步兵营为辅助部队、骑兵五个营及老底子骑兵营共六个营为两个骑兵团。这些都是已经成建制的,军官都是被教导团“认可”过的。按照1师2旅4团、外加炮兵团、工兵团、骑兵团和辎重兵团各一个的标准陆军师架构,那个多出的骑兵团就了给第一师。
黑龙江省步兵第一旅及骑兵第四旅的加入,让张汉卿的实力一下子膨胀起来。人马混杂,也有些良莠不齐。不过不要紧,韩麟春的第一师要从卫队师抽调主力去新建,大可采用“掺沙子”的办法,把这些来自“”的军队像揉面团似的粘在一起。张汉卿要考虑的,其实是如何把这个新建师有效地控制在手里。
卫队师其实上不得台面,张汉卿是清楚的。这个年代能够私下里扩兵买马,整营整连都没有问题,但要获得一个建制却是难是加难。军队是国家的产物,虽然被各地军阀控制,但毕竟大义还在。无论张汉卿等人如何努力,实力如何强大,却始终没有一个认可的机会。长此以往,军心未免懈怠。
既然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当然要把人马名正言顺地往这里塞,顶多把第一师看作原卫队旅的嫡系或长子吧。于是,原巴英额的步兵第一旅中的四个营分别再被加入到卫队师的四个团中,原英顺的骑兵第四旅中的一个营被交换加入第一师的师属骑兵团中,另一个营交换加入卫队师的师属骑兵团中…
余下的步兵五个营和骑兵三个营与第一师多出的步兵四个营、骑兵一个营和卫队师多出的骑兵一个营再混乱整编,共编为三个步兵团及一个骑兵团,加上许兰洲被改编过的团,这是第一师的底子。
一番复杂的交叉参差后,崭新的第一师诞生了。这里有原来许兰洲留下的、有卫队旅的、有巴英额的、有英顺的部队,但是主要军官都是教导团和卫队旅的。相信在韩麟春和教导团的持续教育下,这支部队将很快姓张。
原本在许兰洲第一师中很有声望的参谋长李景林,也被继续留下来,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稳定军心,以利改编。李景林醉心于武术,对政治本不热心,这也是他能够在第一师上上下下的军官被轮换干净时奇迹般地存活的原因之一。
卫队师的任务就是培训新的政治合格、军事过硬的军官,然后伺机把他们安插在各个岗位上。张汉卿相信,只要是卫队师的人出去,他们所在的部队未来一定是属于卫队师、人民党的。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架空,没想过。无论是韩麟春还是郭松龄,都是自己的铁杆,暂时都是依附于自己才能够活得滋润。该放权时就放权,没有必要在意这一职一位的得失,抓权不是挂着职务就做到的。怎么说,自己也是人民党的主席,只要把党权抓好了,不怕控制不住军队。
再说他现在对于军队的政治和训练制度已经渐渐形成雏形:王以哲虽然是第一师的政治部主任,但仍兼着卫队师的工作;两个师的训练工作统一交由戢翼翘负责,韩麟春和郭松龄两位实际主将只主抓司令部工作。这样,张汉卿能够脱离繁重的日常工作,从更高的角度来审视国内政局。
韩、王远离奉天,他们在新民土改委员会中的职务也被人取代。在新民县行政改革及土改事务上火线提拔了几十人后,全县的大势基本上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也不用事必亲躬,何其逍遥。
张作霖贵为督军,控制二十七师、整编第一师、卫队师,又有盟弟吴俊升在黑龙江镇守,亲家鲍贵卿担任黑省督军兼省长,权力炙手可热;张汉卿则以少帅身份,又掌兵,又管民,还鼓弄出了一个声势浩大的人民党,自然就有人愿意围上去,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他现在手里可是有了奉天的半壁力量。
而后张作霖行使督军权力,相继收编了驻守在洮南的后路巡防队和驻扎在凤城的马龙潭的右路巡防队,并最终使奉天传统的四支武装力量变成冯德麟和自己两系。在绝对实力上,冯德麟已经明显弱于张作霖。
二十七师各部与后路、右路的部队呈半包围状环伺冯德麟的二十八师,使冯德麟第一次感受到了张作霖的气势。有了稳定枪杆子支撑的张作霖现在能够做一些早就想做的事情了。
第250章 府院之争
大张、小张能够在奉天大干快干,完全不理会中|央的态度以及一些利益受到影响的势力的反扑,与他们实力很强特别是手握重兵有关。
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实际当你了解这估时期北京的变故,你就可以了解张作霖与张汉卿所选择的时机是多么的恰到好处,而不单纯是交了狗屎运。
因为现在中|央大乱,没人顾得上关外一隅了。
袁世凯临死前,对徐世昌、段祺瑞执手呜咽道:“按照,由黎卿继任总统,你们要好好辅佐他。”可能是有感于此,当在川作战的张敬尧等将领致电表示愿推举段祺瑞为总统时,被段祺瑞断然拒绝。此事被外人知晓后,举国一片赞叹之声。
当时,袁世凯戕害约法,解散国会,民国已遭到严重破坏,如今有一个宽仁谨厚的黎元洪担任,有一个正直不阿的段祺瑞主持内阁,又有国民党和进步党共处国会,宪政实现已依依在望,全国上下对此表示了一致的乐观。
自从老袁殡天,原副总统黎元洪火线继位。自即位那天起,他和国务院总理段祺瑞闹得就很不愉快。史上记载段祺瑞请黎元洪回来当总统的过程是这样的,很有喜剧感,媲美后来美国演员卓别林的哑剧也不逞多让,有史为证:
“段祺瑞进得门来一言不发,往这一坐,行礼,连着三鞠躬。黎元洪一看赶紧回礼。两人坐着喝茶,半天谁也不说一句话。
黎元洪揣摩段祺瑞来意必是请自己回去当总统,但段祺瑞不说,就这么相对无言坐在这儿,要按现在说都有半小时。段祺瑞站起来告辞,黎元洪送到府门口,段祺瑞一回身,‘副总统的事您找我’。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来请你当总统了,你当总统就行了,副总统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黎元洪马上问一句‘为什么?’这不光是总统府的事,大权在国务院。‘那国务院的事呢?’
段祺瑞一扬眉,‘有我呢’,转身走了。
黎元洪也明白,这是请我出来当傀儡啊!可是这种情况由不得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这样黎元洪稀里糊涂地被段祺瑞请出来,当了中华民国大总统。任职典礼特别简单,就在东厂胡同的家里,段祺瑞带了几个手下,开了几台车把黎元洪接走了。”
可想而知,做总统的黎元洪日子一定不好过。果不其然,段祺瑞实行的是内阁制,总统是虚衔。而在黎元洪心目中,总统应该是像老袁那样,和美国类似的“总统制”,他不接受“虚君”。
黎元洪当过湖北军政|府都督,自己也觉得窝囊,人家也笑话他是“床下都督”,讽刺他在武昌起义时以清廷湖北都督身份被起义人员从床下抓出来。但是他反应挺快,在群龙无首时摇身一变,又成为起义后掌握湖北大权的“首义都督”了。这个事既是他的耻辱,又是他的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