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需官瞪起了眼,朝外面瞧着:“可这女闾背后,是咱们主公。不可能啊!”
荆州名义上都是刘表的,哪有刘表自己买自己东西的,还是偷偷的搞。
不过,他看着甘宁一副笃定的样子,忍住了,继续看下去。
车轮滚滚而行。
军需官精神一振。
来了,几辆伪装成运送粮食车辆的马车自不远处驶来,驶进了女闾的后门。
旁人也许看不出什么破绽。
但军需官这等每日需要和运送车辆打交道的人,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车子太沉了。
从外面体积来看,装这点粮食,不至于发出这种沉闷的声响。
除非里面装的是比粮食还重的东西,比如,精铁打制的兵器。
车子进了女闾后门,没了动静。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一切如常。
军需官有些忍不住了,问道:“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交割完了。”
甘宁掀开门帘,伸出头去看了看天色。
然后坐回来说:“看看时辰,快了。”
说完,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小小的茶杯,茶水不到半两。
刚好一口饮下。
这东西还是江东传过来的,因此叫江东茶,而在江东,又叫功夫茶。
本来大家喝茶都习惯了加枣、糖、言、大料、八角……
然后炖出一锅美味的茶叶浓汤。
各地世家,皆用这种茶汤待客。
并引以为风雅之事。
直到江东孙朗炒制了茶叶,并以沸水冲饮。
称之为清茶。
青青的茶叶在白瓷茶碗里上下漂浮,别有雅趣。
与之相比,一锅浓汤的茶,简直就像没见过市面的暴发户。
更兼这种清茶入口清香,中调微苦,回味清甜。
一经问世,在上流社会立刻流传开来。
广受好评!
唯一让大家不爽的是,这茶叶卖的很贵。
而且往往江东人还要求以物易物,需要用骡马、牛羊等牲口来换取几斤小小的茶叶。
因此只有家境殷实之辈,才能享用这一口。
军需官看着甘宁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腹诽几句,也端起茶来喝。
看在这清茶的面子上,就再等等吧。
轱辘辘……
马车声音响起。
甘宁主动往外看了看,说道:“来了!”
只见一辆双马拉着的宽大马车从道路西侧驶来。
上面挂着一个荆棘样式的饰品。
马车跑动,饰品来回飘荡。
此时,天色有些暗了。
军需官眯着眼费了半天劲,却直到对方马车靠近才确定。
赶紧放下帘子,紧张地说:“这是蒯家的马车!”
各家有各家独特的徽记。
蒯家,荆州大族。
军需官也是襄阳本地人,自然认得出来。
蒯家的马车进了女闾的后门。
之后,便隐隐听到,一阵女子的献媚声传来。
军需官侧耳听的很认真,两条眉毛一动一动,脸上的表情逐渐猥琐。
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小,军需官长叹一声,似乎有些遗憾。
拿起茶杯滋溜一声,一饮而尽。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荆州蒯家,也有喜欢夜宿女闾的人啊!嘿嘿,我以为只有咱们这种大头兵才好这一口。”
军需官眉飞色舞地说道。
而男人之前,一旦谈论起女人来。
那关系拉近的飞快。
甘宁也无家无室。
平时下了差,那除了去勾栏听曲,就是去女闾喝花酒。
对这一套也是熟悉无比。
轱辘辘……
马车的响声再次响起。
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
互递一个眼神,看向窗外。
“咦?蒯家的人这么快?咳咳,我是说,蒯家的马车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嘿嘿……”
两人一阵奸笑。
甘宁才说道:“你不觉得这蒯家的马车重了许多?”
军需官眼中精光一闪,观察了一会儿,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搞兵器的是蒯家。’
几辆马车运来的兵器,蒯家的马车一趟自然运不走。
军需官耐心等了一阵,果然,蒯家马车很快又放空回来,再次运送兵器。
军需官至此,彻底放下心来。
蒯家是本地大豪,他们搞搞兵器买卖,那是无可厚非的事儿。
而他不知道的是。
整件事,蒯家根本不知情。
这位蒯家的嫡出三公子来女闾,只是在父亲蒯越离开荆州,去出征之后,没人管了,放飞自我而已。
这件事和蒯家唯一的联系。
就是马车。
其实,也就只有车夫是甘宁的人而已。
蒯三公子,每到女闾必然过夜。
他当然不会管自己的马车哪去了。
而其他人,谁人有敢问?
其实,刚才还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军需官未彻底打消心中疑虑。
要求跟上这辆蒯家马车一探究竟。
那么,甘宁也会满足他的要求。
然后他就会发现,这辆马车回来到一处偏僻的老宅中。
进入老宅,卸下兵器,然后驶出。
等军需官去查这老宅的主人。
便会发现,恰好,在数月前,蒯家的一位公子,把这个宅子卖给一个女商人。
而这个女商人,据说,正是这位公子的外宅。
查到了这里,已经需要花费些时间。
如果军需官还不肯放弃,那……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在荆州能捞到军需官这种充满油水的职位,
不说后台如何。
首先自己心里要有一本账,什么钱能挣,什么钱不能挣,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绝不能得罪……
心里得门清。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军需官误会解除了,
又在女闾旁边。
不进去一次,岂不是不支持自家主公刘表的生意?
“甘兄请!”
“您先请!”
“请!”“请!”
“哈哈哈哈……”
两人勾肩搭背上了青楼。
女闾之内,脂粉扑鼻香,艳曲淫淫不绝于耳,一派歌舞升平,不识人间愁滋味的颓靡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