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严……”伏寿尴尬地结巴着不知怎么开口称呼。
“嗯？”
严如意一挑眉，伏寿立刻唤道：“严家姐姐，衣物，她们已经准备了……”
“来，为我更衣。”
“好、好的。”
第244章、流言
曹操自许昌大败之后，恐惧身后追兵的威势。不得已一路北逃，大概是孙朗和严如意给他的压力太大，他一直逃过了黄河，过了虎牢关，来到了河内郡。
在这里安稳下来，曹操看着麾下残破的军队，满面哀愁的臣子，忍不住放声大哭……
和刘备一样，这种哭也只是一种作秀而已。
曹操一边哭，一边把罪过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一次大败之后的颠沛流离，他不仅丢失了数以万计的士卒，还把自己几位妻子和女儿都弄丢了，跟着他来到河内的，只有几个已经十几岁的儿子。
他们已经可以骑马了，有亲兵护卫，才免于被孙朗俘虏的命运。
可是，曹操依然很想哭。
严如意攻城时那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天空之上，每个臣子、每个士卒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无论如何没法抹去的存在。
可关键是没发抹去也就算了，曹操一路上还召集各路方士、大儒、杂家等等各种身份的人，想要问个清楚。
得到的结论却令人绝望。
这些人没有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对于鬼神之事只有些骗骗愚夫愚妇的把戏，说不个所以然，更是搞不出来丝毫寻常难见的事。
这些人本来就因曹操的招贤令而来，想着投靠曹丞相混口饭吃。
没想到最后饭没吃到，统统被盛怒之下的曹老板砍了头。
恐惧和惊慌，在曹操麾下蔓延。
这样说并不准确，准确地说是，恐惧和惊慌以及对孙朗、严如意乃是天神下凡的说法，随着曹操一路北逃，也跟着疯狂扩散。
由于这事情发生的太过合理，也由于各种事情焦头烂额，曹操麾下臣子居然没有察觉到这种疯狂扩散其实很反常。
他们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弹压士卒的恐惧情绪。
比如大营内禁止窃窃私语，禁止夜间谈话，禁止多人聚集等等。
若仅仅是兵败带来的恐惧，这么弹压也许问题不大。只需要派出一支没有参与到这场战役中的军队当作执法队就好。
执法队没有恐惧情绪，没经过兵败，他们往往都是精锐，可以带给兵败士卒们信心和士气。
可是，要知道，现在真正困扰曹军的不但有失败，还有鬼神之说。
对于鬼神传说，不要说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后世都还有邪恶信仰屡禁不止。
即便执法队也有很多人没有参与许昌之战，可是曹操兵败是真的，所有战败的士卒又是众口一词，讳莫如深却又十分笃定地说，那江东动用了天神之力，有一位巨大的战神从天空中将许昌一击破城。
所谓三人成虎。
意思是一个人只要听三个人同说一件很荒唐的事，他就会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或者有一定的真实性。
军营内相对封闭，士卒们外出的机会很少，每个执法队的人每天面对人也不知止一个。
人是社会性动物，彼此交流是本能，不是几道军法能禁止得了的。
于是，执法队听了各种大同小异的天神破城之说，心里也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江东混在曹军之内的间谍们，日夜不停地见缝插针、煽风点火，搞得曹操麾下的数万残军压抑的不行。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这种压抑、恐慌，在蔓延和发酵……
同样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军中。
要知道，许昌作为曹操的军政中心，不但有无数的世家大族，还有几十万百姓在城内外居住的。
他们在战争来临之前，亦是夜不能寐，许多人在室外也看到了严如意攻城的那一幕。
许昌城破，世家仓皇而逃，无数百姓也随之而逃。
虽然，他们自己可能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逃。孙朗虽然看重百姓，可是在许昌地界内江东兵力过少，实在没顾上，因此放任他们逃离了许昌范围。
这些人逃离许昌地界之后，散落北方各地，成为了流民。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盘散沙，但毫无疑问，他们也是最佳宣传人士。
没到一地，这些人总要明里暗里地说起自己为何离开许昌。
许昌又为何城破。
大冬天背井离乡，朝不保夕，谁心里没有怨恨？
本来他们是应该怨恨江东孙朗的，他们生活在曹操治下，由于曹操对江东的妖魔化，本就对江东没有什么好感，不然也不会举家而逃了。
可现在，他们不敢了。
因为是天神破城。
天神打破了许昌城，那么谁是坏人还用说嘛？
若俺们曹丞相，不对，曹丞相和俺们没有关系。若他曹丞相是好人，天神怎会打破许昌城？
总所周知，从结果倒推过程，咋看咋对。
大家想起来了曹操屠城的往事，于是有人说是因为曹操太凶残，所以才让老天动了怒，派出神将帮助江东打破了许昌。
一个诸侯哪还能没有黑历史？
更何况曹操黑历史出名的多，于是好人妻被说成了强抢人妻，这显然也没有冤枉他。
逃亡之时多疑错杀吕伯奢全家也被人翻了出来……
间谍营乘机为曹操总结说，他乃是一个“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疯子。
这点从他屠城、杀好友吕伯奢，以及强抢人妻导致自己儿子、侄子、大将典韦死亡等等多个事件中，都能看出来。
百姓们都是从众的，众口铄金，曹操的口碑很快就烂透了。
目前，百姓仅限于在私下里骂一骂。而影响已经开始出现，首先，曹操大败之后，手上军队数量捉襟见肘，想要征兵。
以往时候，去当兵吃口兵粮是很多人的选择。
因此曹操征兵还是比较顺利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但凡还能过得去，还不至于饿死人的百姓家里，都不愿意响应曹操的号召。
没别的，所有人都说曹操乃是罪恶之辈，他得罪了天神，是必败无疑的，参军帮曹操，那等同于送死！而且说不好，家人都要遭报应的。
这等精心炮制的流言一出，曹操征兵都十分困难……
同时，在曹操跑路的这段时间，孙朗和严如意，在收拾许昌的乱象。
第245章、奸计
“开门！开门！”
许昌城内，一些高门大院的门口，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江东士卒，他们以十人为一队，堵在这些世家大族门口，把门砸的咣咣响。
许昌的世家大族虽然跑了七七八八，可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即便是每家的嫡系都跟着曹操跑光了，但还是有人留了下来。
投机，是世家大族的必修课。
这些世家大族留下人来，一是因为形式所迫，二来是对曹操没信心了。虽然孙朗对于世家出了名的狠辣，但他们想来，在狠辣也需要他们世家子弟来治理天下不是？
因此，这帮人对于孙朗还是心怀幻想的。
可惜，他们没有等来孙朗的征辟，等来的是江东如狼似虎的士兵。
“各位军爷，不知有何事？”
士兵临门，世家不敢不开。
“诺！你们家事发了，支持奸贼曹操，导致家国不宁。所以，你们的所有财产都被，呃”说到这里，这个什长忘词了，低头看了一眼，无视了对方惊恐愕然的脸色，继续道：“对，你们家的所有财产都被充公了，佃户、丫鬟，也被解放了……你们可以收拾个人东西，每人带上不超过十贯钱滚蛋了！要快！”
“军爷、军爷！这是怎么说的？是不是搞错了？我家主人仰慕江东吴候已久啊！”
“少废话！我家主公需要你们仰慕嘛？别套近乎，不好使……”
这种场景，在许昌无数世家门前上演。
这导致了许多暴乱的发生。
毕竟，被找上门的那些世家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法的存在。
家里或多或少有问题，才会被找上门来充公财产的。
而且，巧的是，上门的士兵不过区区十人。
在这些世家看来，这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啊，十个人能做什么？
因此，威逼利诱之后，这些世家发现这伙士卒油盐不进，哪里肯放弃自己多年攒下来的若大家业。
反正嫡系也不再这里，故而，这些人就铤而走险，对这一十个江东士兵动手了。
几队仆役、家丁冲出来，把江东军层层围住。
然后他们就发现哪里不对，被围住的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冷笑了起来。接着就是暴起，孙朗麾下的四阶精锐何止以一当十？
孙朗和严如意之所以敢派人出来强行征缴世家的资产，便早就预料到了各种情况。
就知道很多世家会铤而走险。
不但如此，朗公子还就怕这些世家一个个听话照做了，专门只派出十个人为一队，去面对强大的世家。
当然，这十个人不但是兵种搭配合理的四阶精锐。
另外还有两个潜行者在暗地里手持连弩跟着他们。
这样一来，世家大族很多暗手和阴谋诡计还没试出来就被暗地里的潜行者发现，导致流产。
动手之前是一套说法。即只需要交出自己财产，就可以保住性命。然后再孙朗的治下安安生生的做个平民。
如果动了手呢？
那不好意思，这是暴力抗法。
除了被当场杀死的，其他人，要服半辈子的苦役。
比如，江东现在通往荆州的水泥官道正在修建。
这念头修建官道可比后世难多了，又没有大型器械，只能靠人力。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赶上地势特别险要又绕不开的，这些死囚就是苦力的第一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