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他一开始,可是真没想到会走上这条路啊。
但就在李恢内心幽怨之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袁谭,却是终于开口了。
只不过,和李恢所想的不同。
袁谭沉吟片刻后,淡淡说道:
“孟起,休得胡说,李恢先生所说乃是持重之言,不得对先生无礼!”
见袁谭话语严肃,马超哪怕心里对李恢有一万个不满,此刻也只能默默将肚子里的话憋了回去。
而袁谭却是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李恢身上,沉声说道:
“不过,李恢先生说要暂缓离间之计,却是大可不必。”
袁谭嘴角,不觉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严颜不是在等汉中的援军吗?那就让他等,只不过,等来的到底是不是援军,可就难说了。”
离间之计,本来就是为了让张鲁和刘璋,彻底反目。
眼下李恢顾虑的,只是张鲁刘璋反目后,发现了自己是中计上当,很快就握手言和。
这中间的时间差,却是不好把握。
有很大风险,就是潜入进汉中的军队,在完成任务后还没有撤回,就已经被严颜杨任这些川蜀、汉中的领军大将们。
看出了端倪,封死在汉中之地。
这个问题在李恢看来,相当棘手。
毕竟,即便有他这个熟知汉中川蜀地形的人做向导。
小路终究是小路,一个人走或许还好。
但要是领着大军前行,速度怎么都不可能快起来。
可是,在袁谭看来,这个问题却并不难解决。
大军快不起来?耗费时间太久?
那就想办法,让刘璋和张鲁,不可能那么快握手言和就行了。
至于怎么做到这一点?
袁谭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起来。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眼下汉中,张鲁的手下,那位首席文臣的名字。
杨松!
这个人,可是太知名了啊……
雍州以南,从扶风郡出兵,向东直行三百里,进入天水郡地界后,改道向南。
按照李恢的指引,袁谭领着马超和黄忠二人,带领着一千益州降兵,五千羌族精骑,四千袁家义从。
一路疾行,终于在离开扶风的第三日,进入了汉中地界。
在袁谭目前帐下三将中,原本是黄忠,最为适合留守。
毕竟,比起庞德马超这两名年轻人来说,黄忠的性格也好,经验也罢,都是留守后方大本营的绝佳之选。
但考虑到,这一次可能会对上川蜀名将严颜。
袁谭对于严颜的了解,全部来自后世的记忆,只是知道一些严颜的事迹而已。
可对于严颜的用兵风格,和真实的性格到底是怎样的,只依赖那些记忆可不好判断。
而知晓严颜情况的李恢,在入汉中后,另有重任在身。
所以斟酌再三,袁谭还是带上了黄忠一同出阵,而将庞德留在了后方。
虽然庞德和马超年纪相去不远,但比起还稍显莽撞的马超来。
庞德的性格虽然也是相当剽悍,但多多少少,要稳重的一些。
加上袁谭这段时间刻意培养,让庞德和马超一样,多读些兵书。
庞德如今也渐渐开始向全方位名将发展的趋势。
这让袁谭不由得期待起,有朝一日,同样文武双全的庞德,统领大军,再次和关二爷对上后。
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不提袁谭那种独属于穿越者才能意会的私人趣味。
当袁谭率领着大军,进入汉中之后,早已做好准备的李恢,便向袁谭提出了先行一步的请求。
“先生此去,责任重大,还请谨慎再谨慎,若事有不谐,一切都以保全先生自身为要!”
袁谭朝着李恢微微拱手,李恢苦笑了一声,回以一礼。
袁谭交给李恢的任务很简单。
他们这边,立刻开始行动,在汉中烧杀抢掠,让张鲁和刘璋反目。
而李恢,则是在张鲁准备派出使节,问询刘璋情况的时候。
直接和杨松串通,说动张鲁,不派使节,直接出兵葭萌关,问罪严颜。
让双方直接开战。
到那时,一旦两边都流了血,即便张鲁和刘璋知道自己中计。
也是无可奈何了。
坦白来说,当袁谭说出这个计谋的时候,李恢内心是颇为震动的。
尤其是当李恢思索起这个计策的可行性后,更是对袁谭,惊为天人。
因为这条计策,并非是袁谭的主观臆想。
而是具有相当的可行性。
而这只意味了一件事。
那就是袁谭对于张鲁、刘璋、杨松乃至张鲁帐下的另一位文臣,阎圃的性格心态,都是把握的极为精准。
非如此,不可能想到这个谋划!
这位袁家少将军……到底算计了汉中川蜀多少年啊。
李恢强忍下内心的震撼,朝着袁谭躬身施礼,沉声说道:
“在下定然不辱使命,还请少将军静候佳音!”
袁谭微微一笑,目送李恢骑上马远去。
直到李恢的背影已经不可见后,袁谭才猛然回身,单手挥下,
“孟起,汉升,你二人各领三百益州兵为前导,两千羌骑为先锋,一千义从压阵,分东西两路,袭击汉中各处营寨关卡,定军山前为终点,我们在那里汇合,先到者,当为首功!”
黄忠、马超肃然抱拳,“喏!”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同的心思,郁闷的杨柏
自从张鲁决议派兵与刘璋联合进军雍州,支援曹操那一日起,已经差不多过去了近两个月。
这两个月时间里,刘璋可以说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筹备好军粮后,就直接下令,催促着严颜统领大军进攻。
但张鲁却是在送走郭嘉,冷静下来之后。
却是一改之前激动的心态,非但没有急躁躁的出兵,反而从头到尾,只是给杨任下了一道整备兵马等待号令的消息。
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不过认真想想,这倒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张鲁从一开始,就是小富即安的性格。
严格来讲的话,应该属于三分钟热度的那种,用比较直白的话来形容就是。
间歇性胸怀壮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郭嘉当日的游说的确让在短时间内让张鲁满怀憧憬希望,希冀着能够将五斗米教传播天下。
但冷静下来后,却又觉得,这件事,不是不可以做,但风险委实太大了些。
黄巾军当年何其兴盛,到最后不也一样被大汉诸侯迅速扑灭。
以教义为诱饵,蒙蔽百姓,短时间内确实能够造起很大的声势。
但实际上,很难真正对教众进行什么有序的整军训练,反而还会因此拖垮原本还有不错战力的汉中精锐。
更不用说,这种传教的特权,说是许诺出去就不会改。
但谁知道,到时候曹操会不会毁去诺言。
毕竟,眼下曹操还有个丞相的名头吊在那里。
到时候一旦宣布五斗米教是类似黄巾教的邪教,那张鲁即便有心辩解,也是说不清的。
五斗米教到底是不是邪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旦有了这个名头,天下诸侯都有理由攻打汉中了。
汉中盆地,千里沃土,若是拿下来,不管对哪路诸侯都是巨大的收获!
张鲁的这种心态,理所当然的也影响到了他麾下的大将们身上。
杨任就不谈了,就筹备五万大军而已,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月。
这才慢条斯理的朝着葭萌关赶去。
而杨任以降,如镇守汉中各地的守将们,一个个都是得过且过的姿态,全然没有大战将其的紧迫感。
定军山东面,城固县城。
杨柏高坐在县城大堂上,将手中已经喝空了的酒坛丢到一边,醉醺醺的抱怨道:
“师君也真的是,明明已经不想和袁谭开战了,为何还要再出兵,搞得我要来这偏僻小县镇守。”
虽然郭嘉为了和张鲁联盟,特意请了曹操一道表章,表奏了张鲁为镇南将军。
不过张鲁在汉中的执政方针,走的还是政教合一的路线。
镇南将军只是对外的称呼。
他麾下的将军们,更多的还是称呼张鲁为师君。
下面几个亲信见杨柏醉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好提醒杨柏的失言。
好在杨柏说完这话后也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改了话头道:
“不过师君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只是我们这些属下不能领会师君的深意罢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下面的亲信们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一个个立刻附和起来。
“对对对,将军所言极是。”
“师君何等人物,定然是深谋远虑,只是我等才干不够,不能理解师君的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