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到我的麾下，你们一定听说过一句话。”
“跟着少将军走，军饷管够！”
“那我今天就要问你们一句，若是现在，我给你们发下这个月的军饷，你们会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校场之上，问军心
这样的问话，下面的士兵们可就熟悉多了。
当下就有胆大的士兵答道：
“那自然是趁着休沐，去城中吃顿好的！”
“要吃肉！”
“须带些肥油才好！”
有人带头，下面的士兵们胆子也都大了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袁谭微微点头，继续说道：
“为何不去逛逛青楼？难道就只是一个吃吗？”
听到袁谭的问话，下面的士兵们一个个却都是有些羞怯。
就算那几个胆大的，也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
显然，对于这些年轻的少年兵来说，青楼这种东西，未免太过遥远。
而袁谭看到这一幕，反而愈发满意了起来。
这就是他特意将这五千少年兵聚过来，训话的原因所在！
这些少年兵，虽然年纪轻，力气不足。
但有一点，却是他麾下的老兵们都不能比的。
那就是这些人，虽然被这朝代更迭的末年乱世，折磨的不像样子。
但年轻的心，终究还未彻底死去。
只要能够加以引导，打造出一支有灵魂，有自己独立意志的近代军队或许不足。
但打造出一只意志坚定，能够做到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半近代化军队，还是绰绰有余！
而袁谭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这些尚未死去的心，彻底引动！
当即，袁谭击掌笑道：
“好，既然逛青楼你们不愿，那，娶媳妇呢？”
“你们这一个个的，我看虽然年纪小，但放在家乡，怎么也都该娶上媳妇了吧。”
袁谭看着下方，眼中或多或少，却是大半都流露出期待之意的士兵们，继续说道：
“为何不把军饷存起来，日后好娶个媳妇呢？”
听到袁谭这一问，下面的士兵们，一个个却都是苦笑了起来。
一个胆子颇大的年轻军候，更是无奈抱拳说道：
“少将军，不是兄弟们不想娶媳妇，但……谁愿意嫁给厮杀汉啊！”
听到那军候的话，旁边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是心有戚戚然的点头。
他们投身军伍，或是迫于无奈，或是真的心存某种志向。
但真正入了军队后才发现。
当了兵，真就身不自由不说。
连命，都是朝不保夕！
昨日还在身边，和自己谈笑的伙伴，明日再从阵上归来，或许就成了战场上的一缕亡魂、
早晨还在对自己吆喝怒吼的伍长，或许等到傍晚时分，就已经身负重伤，连药物都没有。
哭着喊着在伤兵营里，求自己能够给他一刀，好让他走得痛快些！
不到回到兵营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在下一秒，被一根流矢，倒霉的了却了性命！
这等情况下，谈娶媳妇？
那已经不能说是理想了，甚至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更何况……
“即便兄弟们想要存钱，就那点军饷，哪里存的够啊！”
“就是说啊，再说了，即便真有好姑娘愿意嫁给我们，万一上阵死了，孩子怎么办？娘子怎么办？”
听到下面逐渐嘈杂起来的议论声，黄忠等人，却是面色微变。
袁谭的问话，有些过了。
这些事情，可以说，甚至每天士兵们都会私下议论抱怨。
哪怕他们这些军中将领听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但这种话题不能放在大众下讨论！
因为一旦士兵们聚在一起，讨论起来，很可能就会从抱怨上升为叛逆，继而，便是营啸乃至叛乱！
这也是为何，军营中，哪怕入夜，也会在营内设立巡哨的缘故！
就是为了禁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眼下，这五千人身在本部大营里，说营啸或者叛乱，那是有些危言耸听。
可袁谭今日和他们聊到了这里。
若是袁谭不拿出一个切实的方法出来，他们今日一鼓噪。
本来，或许他们还觉得，可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矫情或者说贪心不足。
结果过了今日才发现。
诶，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而是大家都有这种想法。
有了这个苗头，接下来，士兵们的不满，可就不止是之前，随便抱怨几句那么简单了。
一旦真的遇上了什么动荡的事情。
很可能就会爆发出不可收拾的后果！
正如黄巾之乱，虽然很快就会平定。
但汉王朝，却从此一蹶不振，以至于演变到今日，诸侯纷争的局面一样。
士兵们的那颗躁动的心，一旦被挑起来，若是不能安抚下去。
那日后再想要带兵征战，这批士兵，却是绝对不能要了！
“不能再让少将军说下去了，不然……”
黄忠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校场外，同样被这边骚动吸引过来的老营士兵们，沉声说道。
高览和庞德，也是忧心忡忡的看了校场外的老营兵一眼，都准备上前，劝阻袁谭。
但还没有动身，却被赵云拦了下来。
“三位将军，不要太着急，少将军既然说出这些话，肯定有他的打算。”
赵云看向高台上，袁谭伟岸的身影，眼中有异彩绽放。
他和袁谭，相识于微末，彼时袁谭还是那个河北知名纨绔。
而他赵云，也同样寂寂无名。
但二人却自相识之后，彼此配合，一路走到今日。
提起袁谭、赵云，谁人不知，乃是当世名将！
所以，比起沉不住气的三人，赵云要更加信任袁谭！
而且，更重要的是，赵云本身，对于下层士兵们的境遇，也是无比的同情！
“少将军，你真的能够找出一个方法，来帮他们吗……”
赵云看着高台上的袁谭，在心底，如此诚恳的期盼着。
而袁谭仿佛感应到了赵云的视线，低下头，冲四位将军，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示意他们不必着急。
他的视线收回，重新放到了下方那五千少年兵身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就是说，你们不想存钱，不想娶妻生子，觉得未来，没有什么盼头，就是因为担心，自己朝不保夕，而且，即便娶了妻生了子，自己一朝死了，妻儿也无人奉养，对吧？”
下面的士兵们，皆是用力点头，看向袁谭的目光，满是期待！
哪怕是校场外的老营士兵，这个时候，也是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纷纷想要朝着这边凑近。
眼神中，亦是多了几分期待！
他们在等，希望他们心目中的河北战神，天下名将，袁谭袁显思，能够给他们，指出一个答案！
第一百六十八章：军功抚恤制，尽收军心
近代军队乃至于现代化军队，和古代军队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理想？
这种太过于宽泛的东西袁谭不想谈，他更乐意将其称之为拼头。
什么是拼头？
世家大族不把百姓当人看，总觉得小老百姓就跟地里的韭菜没差别，今天割一割后天割一割，大后天再来地里一看。
呦，老乡，真精神啊，又长出来了几个，来来来，人头税赶紧交上来。
然后开开心心的把老乡最后的一点家底刮走了。
老乡们盘踞在一起，合计着而今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再不想办法搞点粮食吃吃就真的要死。
于是头裹黄巾，拎着锄头就聚拢到了一起，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什么的口号与他们无关。
临死前吃上一顿饱饭，这就是他们的拼头。
就是因为这占据了黄巾军绝大多数的底层百姓们的存在，就是因为这些有拼头的底层黄巾军的存在。
哪怕这拼头不过是放在世家大族眼里简直堪称可笑的一顿饱饭。
黄巾之乱轰轰烈烈的掀起了，一时间，大汉七州二十八郡，处处烽烟起。
看似还能够折腾几年的东汉彻底一蹶不振。
但，这个拼头是暂时性的。
当从一场又一场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的黄巾军们吃上了他们梦想中的饱饭后。
这个拼头能够给他们带来的激励也就随之消失。
混乱的起义军无法给他们一个新的拼头，于是黄巾军旋起旋灭如烈火烹油般转眼便被官军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