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号,徐州七月商人总数增加一名:龙套甲某。
好,加上这个数字,继续向下查看,结果看到七月十三号,这个龙套甲某居然又离开了徐州城。
吏员们还得重新删掉之前那个数字,再写个对的上去。
结果,到了七月二十三号,甲某又进徐州了。
还要改。
然后终于到了七月二十九号,甲某又出徐州了。
哪怕是脾气再好的吏员,这个时候对龙套甲某估计都会产生一些怨怼了。
若是脾气不好,刁难这个倒霉的游商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严格说来,这个龙套甲某做错了吗?没有。
那刁难他的官吏呢?情理上来说,他还真的是有些憋屈。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老旧的统计方法不合用的缘故。
原本徐州这边,商人稀少不说,因为战火的缘故,外地的商人就更少了,所以那老一套的统计方法还能够支撑。
但现在,随着徐州逐渐安定,商人数量增多,这老一套的统计方法就不何用了。
毕竟,龙套甲某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什么个例,徐州百废待兴可不是说说而已,哪怕有袁谭出台的种种政策在吸引着商人。
来到徐州这边的,还是以游商居多,游商游商,手中的本钱自然大不到哪里去。
进进出出什么的,本来就是常态,登记起来的工作繁琐,也是应有之义。
其他诸侯那里的情况也和徐州大同小异,不过他们毕竟经营的时间要比袁谭这里长得多,夹带中的人才也要多出不少。
起码,能够胜任斗食吏的人才储备还是相当充足,靠着人数的优势,倒也能够应付的了这个困局。
反而是袁谭这边,因为河北世家和他的关系本就不好,加上袁绍这段时间在推行新政,世家们虽说不至于和袁家翻脸,但多多少少都有点离心离德的意思在,家族中的子弟自然不愿意出仕。
只靠着民部那点人手,很快便出现了问题。
不过,这种困难对于诸葛瑾来说是个大难,但对于袁谭来说,无非是统计手段的落后而已,他前世虽说只是个普通人,但基本的统筹学知识还是懂的。
而诸葛瑾也是天资聪颖之人,不然不可能二十几岁的年纪便成为一郡之名士,袁谭随便提点了几句,诸葛瑾自己便设计出了一套新的统计方案。
眼下徐州商人登记已经从老旧的日期登记转为了专人登记。
每个商人在进入徐州城时,专门会建立一个档案,就是记录这个商人的进出徐州的情况。
等到月底的时候将这些档案一汇总,就可以轻算统计出来徐州在册的商人数量。
并且,这个档案还可以长久使用,只是最开始建档的时候工作会繁忙一点。
但建档完之后,后面比如说八月,这个商人再来徐州,就不需要再麻烦的去重新划出一个新档来,直接在七月的档案上更新一条记录就可以。
而且,这个登记方法还可以有效甄别出那些对徐州心存不轨的人物,统计方法革新之后,文书上登记的可不是之前那种简单的出城、进城。
每次进出城带的货物,缘由什么的,都会有一个记录,频繁进出城,或是行踪稍有可疑,都会被民部这边迅速甄别出来。
若是徐州城有什么异动,根据名册上的记录,很快就可以圈定出一个需要甄别的范围。
到时候处理起来也会轻松许多。
诸葛瑾这样想着,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简,目光扫下,将心中觉得可疑的几个名字记在了心间。
与此同时,齐候府中,袁谭也没有闲着。
随着清平军学建立起来,六万正兵和两万流民已经相继开始了新一轮训练,预计在秋收结束,就可以成军。
军政那边的事务大体上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秋收的事情。
袁谭之前设立的堆肥法,在民间很是惹来了不少非议,不过,等到秋收开始,这些非议都将会转化为他的震惊点。
有了堆肥之法,今年的徐州,粮食丰收只是1预料之中,袁谭现在正在忙碌的东西,却是他前些日子,从系统中抽取出来的两件小玩意。
一个是割稻镰,一个是稻床,这两个小东西制作起来都比较容易,但对于农户们收割粮食时效率的提升却是巨大。
割稻镰,其实就是加长的镰刀,再安装了一个专门用来装稻米的布袋,在收割的时候,只消一割一收,便可以轻松将农户周身的稻米尽数收割到袋子里。
至于稻床,则是用来脱粒之用,但效果比起现在农户们所使用的那种简易工具要好的多不说,速度上也要提高不少。
只不过这两件小东西,系统并没有给出图纸,反而直接给了两个成品。
这就小小的折腾了袁谭一下。
眼下将作院那边,正在加急加点,生产宿铁兵备,所有工坊都在开工,甚至连匠师学徒都被派过去开工了。
以至于袁谭只能自己在侯府中慢慢折腾,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侯府之中,袁谭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两个小工具,微微一笑,唤来袁朗,说道:“将这两件东西,给将作院那边送去,再把这个设计图纸一并送去,让将作院这些时日,空闲出来的时候,试着做一下这些东西。”
第三百八十八章:徐州商事明察
让袁朗将农具送去将作院后,袁谭便步出侯府,径直来到了民部。
诸葛瑾昨夜刚刚送来了一封奏报,他很感兴趣。
“主公,我觉得这几个人,踪迹相当可疑啊。”
诸葛瑾见到袁谭前来,急忙上前,将手中的一份名单交到了袁谭手中,低声说道。
袁谭接过名单,定睛看去,却是徐州几个在册商户的名字。
“哦……是我们来徐州之前,就已经在徐州经商的人,哦,还有几个是这个月才到的。”
不得不说诸葛瑾办事能力确实优秀,他交到袁谭手中的名单不是单单几个名字,而是将整理出来的,这些人的行踪,以及近期进出徐州的动向都一并列了出来。
所以袁谭看了一遍后,心中就大致有数。
名单上一共有五个商户,其中有三个都是徐州原来的本地商人,在徐州开设的有铺面。
这些时日随着徐州逐渐复兴,他们的生意也是越做越顺,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
但自从进入七月以后,这几家商户就开始频繁的外出进货,虽说进的货物都很平常。
可徐州虽然复苏,但百姓手中留存的钱粮到底有限,这几家商户,不是做布匹生意的,就是做瓷器生意的。
这些东西,虽说也都有大宗交易的可能,但对眼下的徐州百姓来说。
不管是买布匹做新衣,还是买瓷器当家用,都未免有些太奢侈了点。
但偏偏这三家商户的伙计在出城时说的理由都是,铺子里的生意不错,这些时日卖的很多,所以要和那边的合作商们多谈谈。
让他们加大发货量。
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诸葛瑾在意识到这些人行踪可疑之后,特意命人对市场上的交易进行了暗查。
这一查,就查出来了些许端倪。
这三家商户的老板,这些时日进了不少货,但市场上的瓷器也好,布匹也罢,却都没有被人大量购买的迹象。
如此一来,他们进进出出,相当频繁的理由就很值得怀疑了。
“子瑜可曾去监视这几家?”袁谭将手中的文书放下,沉声问道。
城中进了谍子,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可抓可不抓,毕竟这种人就和商人一样,抓不完的。
尤其是这种乱世,各个州郡的户籍名册管理都相当混乱,即便袁谭这近一年来励精图治。
可每天差不多都会有新的流民入户,加上之前招募来的大量流民。
其中保不准就已经混进来了不少谍子,想要将他们清查出来可不容易。
袁谭之前已经命民部,按照商人登记的流程,将徐州现在在籍的百姓也逐一归档登记,但这种事情到底急不得,只能慢慢来做。
所以眼下,袁谭对于城中进了谍子这件事,也是处于保持关注,但并没有采取实际行动的姿态。
但这个按兵不动,只是针对那些还没有露出马脚的谍子而言。
这几个商户既然露出来了踪迹,袁谭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听到袁谭的问话,诸葛瑾连忙点头:“臣下已经命人去查探,应该就有消息回来。”
说着,诸葛瑾又指了指名单上另外那两个游商说道:“这两个商人,也需要关注,君侯既然准备明年用兵,那么曹魏那边的谍子就需要加大注意,这两个游商,踪迹也是相当可疑,更重要的是,他们来自陈留。”
“哦?陈留?”
听到这句话,袁谭眼中微微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可能一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看着那封名单上另外三个商户说道:“既然如此,子瑜不妨查一下,这两个游商和这三个坐地商有什么联系。”
名单上,那三个坐地商在七月以前,可都是安分守己的厉害,各个都是守法公民按时缴税。
但偏偏在七月之后,袁谭推行了相关政策,吸引来大量游商后。
这三家开始活跃了起来,显然是他们背后的主子,要他们发动了。
而能够在徐州留下这种本地百姓当谍子的,除了曾经占据过徐州的刘备和曹操,还能够有第三个人选吗?
袁谭点了点那张名单上那两个游商第一次进入徐州的时间,提点到:“尤其查一下,看看那三家开始异动,是不是从这两个游商进入徐州后开始的。”
诸葛瑾本来只是整理出来了一份大致的名单,对于如何去调查还没有思路。
他虽然长于政事,但到底年纪还轻,对于很多事情还不甚了解,接触也不多。
虽说甄别出了五个踪迹可疑的人物,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在袁谭提点之下,才反应过来,看向袁谭的目光之中满是钦敬:“不想君侯竟然还有这等才能。”
这话诸葛瑾自然不敢说出口,只是目光中的敬佩却难以掩饰,连忙低头表示会意,便匆匆下去布置起来。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袁谭的系统却将他的心理变化,出卖的一干二净。
“叮,你的表现震撼了诸葛瑾,震惊点+10”
虽说自己的震惊点余额眼下已经再次突破了五位数,正在朝着六位数高歌猛进,但十点震惊点入账还是让袁谭颇为欣喜。
毕竟他可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随口一说便得了十点震惊点。
如此看来,距离开一波高级奖池十连抽,已经不遥远了。
带着意外收获,袁谭离开了民部衙署,诸葛瑾虽说有了自己的提点,但这种缉私查案的事情,在刑部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
还是要让陈登的吏部这种专业人士来做。
双管齐下,这样才能够更快甄别出来这五个人的目的。
若是和自己预想的异样的话,那,可就有一场好戏等着自己来看了。
……
三日后的清晨,齐侯府中。
陈登和诸葛瑾在今天早上联袂而至,各自呈上了自己的调查回报,看着那两封书简上的记录,袁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元龙,子瑜,这件事你们暂且不用去查,那五个人,也不用再去惊动,只要保持监视就好,剩下的,我自有妙计。”
“啊,这……”
听到袁谭的话,诸葛瑾和陈登皆是露出了意外之色,他们本来以为,既然确定这五个人都是曹操的谍子。
眼下最应该做的自然是将他们快速的一网打尽,顺便逼问出徐州城中还有无其他曹魏的间谍才对。
怎么主公现在的表现,却是这般模样?
袁谭看着露出意外之色的两位重臣,笑了笑,轻轻叩了叩桌案,点点诸葛瑾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眼下民部的府库之中,财帛应该快空了吧。”
“这倒是,”听到袁谭突然说这件事,诸葛瑾虽然猜不出主公的用意,但还是下意识抱拳回答道,看向袁谭的目光,愈发疑惑了起来。
看着迷糊的二人,袁谭也没有再卖关子,笑着说道:“不用急,我徐州的府库,眼下正指望这几个人,来给我充实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