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到了他们的孙子辈,曾孙子辈,都不一定能够还的完!
但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哪怕对孙家的那些操作有些看不上眼。
与会的这些世家代表们还是要做出相应的姿态,一个个吹捧赞叹,让那孙家的家主很是受用。
只是赞叹结束之后,还是要回归此次密会的正题之上。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起码现在不能够。
毕竟均田令的刀只是砍在蓟镇身上,还没有到大家的头上,让大家现在就抛头颅洒热血去和袁绍对着干。
河北的世家们还没有做好这个觉悟。
总之,一番推脱议论之后,吴家家主果断作出了最终提议:“一切的祸端都是袁谭那小恶贼掀起,就将那袁谭弄死,便天下太平!”
“那要如何对付袁谭,其人之勇武可不在吕布之下,更兼百战百胜,在军中素有威望,连曹操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传言之中有些水分,可也不能小觑。”卫家派来的人果断指出了问题。
那吴家家主冷笑一声说道:“袁谭小贼子狂妄自大,只带了五千亲卫就敢去蓟镇防卫乌桓,乌桓人现在不是在北平,等着江东和辽东那边给他们转运粮草吗?我们世家出钱出粮,给他们筹集军需,让他们兵进蓟镇!看袁谭那小贼如何应对!”
听到乌桓人,原本都有些消沉的世家人物皆是眼前一亮!
第五百一十八章:世家的反击(下)
对啊,他们还有乌桓人呢!
乌桓十万铁骑现在还盘桓在北平城没有走呢!
当然,现在在北平的乌桓人已经没有十万了,毕竟他们打下来的可不止一个北平城,还有襄平城也被乌桓人攻破。
不过这两地现在都没有多少百姓就是了。
但这不妨碍世家们将乌桓人看做了他们现在最大的希望。
有乌桓人做话头,世家人物的眼界好似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一样,一时间整个密室里都笼罩着欢庆的氛围。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一汉当五胡的年代了。
从汉灵帝时期开始,草原异族的兵锋就被中原人视为巨大的威胁。
如今袁谭身在蓟镇,距离徐州几近千里,可谓是鞭长莫及,这个时候若是能够鼓动乌桓人加急进攻。
说不得便可以将蓟镇的袁谭给直接弄死!
而没有了袁谭,一切就会被世家搬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当然,这个正确的轨道并没有参考百姓的意见就是了。
毕竟,庶民在世家眼中,根本就不能算作人。
所谓与民争利,这个民,指的可不是那些泥腿子,而是说的他们这些雍容华贵的世家子弟!
连大字都不认识,你也配叫“民“?
……
“所以说,他们最后讨论来讨论去,想出来对付我的法子,就是一个引寇?而且引过来的,还是早就被我打疼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草原人?”袁谭看着荀送过来的谍报,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徐庶是最先拿到这份谍报的,见到袁谭表情轻蔑,不由得有些担忧,说道:“老师,乌桓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拿下北平、襄平,如今又有世家资助的钱粮兵戈,其势之大断然不可小觑,老师还是要谨慎些啊。”
袁谭哈哈一笑,说道:“元直不必担心,乌桓人十万之众虽强,但我早有准备,本来我还在纠结,如何将乌桓人引到蓟镇下面,如今这世家反而给我送上了诱饵,说来,我还要感谢他们呢。”
徐庶不由得一愣,袁谭微微一笑,说道:“元直可还记得,我在出行之时,让你带着的东西?”
徐庶猛然间想起,这次出征,当袁谭得知所要对付的乃是乌桓铁骑之后,特意命浮屠铁卫多带了一件之前从未出现在铁卫配装中的一件装备。
那批装备,还是徐庶亲自监押装运过来的,袁谭一提,他就立刻想了起来。
但……
徐庶有些疑惑地说道:“若是弟子没有记错,那只是五千把长弓吧。”
袁谭神秘一笑:“元直可不要小觑那五千长弓,这可是我对付乌桓人的大杀器!”
说完,袁谭击掌说道:“有世家送过来的这批钱粮,料来乌桓人很快就要出兵了,传令下去,让蓟镇的将士们做好准备,这些时日紧守城防,待到退了乌桓人之后,就开始分田到人!”
徐庶肃然受命,当即转身下去传达袁谭的命令。
袁谭这边安排完了自己的防备事宜。
而另一边的邺城,在一座宏伟的宅邸前,三名老人在各自家族年轻子弟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进了这间宅邸。
若是在邺城打混久了的人物,不难认出,这三名看似风中残烛的老人,实际上,无一不是在邺城随便说一句话,都要震上三震的人物!
如果说此前在密室中参与密会的世家人物,乃是世家中的精英的话。
那么这三名老人,却是世家这棵树大根深的千年古木的根基!
田丰出身的田家,沮授出身的沮家,辛评出身的辛家,还有审配出身的审家。
这四名河北俊杰的出身家族的老家主,在今日,齐聚在河北田氏的宅邸之中。
这个消息被有心人传出去之后,瞬间便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但很快,田丰沮授辛评审配四人便动用手中的权利,直接将这场风波压了下去。
只有那些刚刚做完了亏心事的世家,对于这件事格外关注。
但相较于这四大家族,他们在河北的影响力要小的太多。
哪怕知道河北四大家主在邺城聚会的消息,也只能眼巴巴的干等着四大家族最后的讨论结果。
田宅的书房中。
同样老态龙钟的田家家主,在嫡孙的帮助下,勉强站起身来,将三位贵客让进了房间后,便抬手示意自己的孙子出去。
那名年轻的田家嫡子对祖父躬身施礼后,又朝另外三名老家主同样恭敬施礼,然后才退出了书房。
看着那年轻人离去的背影,辛家的老家主不由得感慨的说道:“这位便是田丰的儿子吧,果然有老哥哥的风范,相当稳重啊,不像我家的那个,居然那般不成器。”
一同前来的沮家家主无奈的咳嗽了一声,语气之中虽然平静,但却仍旧带上了一份难以掩饰的悲伤叹气道:“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这些老东西也该站出来帮家族把把方向,不然,只怕是死后到了地下,都得不到安宁啊。”
沮家家主的话让另外三名老人皆是一时默然。
就在昨日,沮家传来了一个消息,曾经被许为沮家下一代家主的沮授嫡长子暴病身亡。
袁绍甚至还因此特别关照了沮授,让沮授在家休息一月,以宽慰己心。
审家家主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些话说多了伤心,就不要再说了吧,左右我们都到了这里,沮家老哥哥昨日也做了那事,想来,都已经没有什么异议了吧。”
田家家主沉默了半晌后,看了另外三人一眼,目光在审家家主上停留,缓缓说道:“自然没有异议,但我只是没有想到,为什么是你这个老东西,最先跳出来鼓动造势,若是老夫没有记错,你那宝贝儿子审配,早年间还和齐侯有些不快吧。”
审家家主冷冷一笑,说道:“不快?比起家族的存亡,那点不快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齐侯到了如今的势头,难道三位兄长还看不明白吗?我们四家,和袁家乃是一体共荣,袁家倒台,别的世家可以看着风向转舵,我们即便转,别的主子还有这个胆子要我们不成?”
第五百一十九章:四大家投诚
有些话不能够说明白,说的太明白,反而会让大家没有话说。
审家老家主所说的话,便是如此。
一时间,书房中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
四名老人彼此默然而对,看似浑浊的双目底下,却是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良久之后,四人皆是长出一口气。
沮家家主幽幽说道:“也罢,审老哥话说的难听了些,但却是大实话,反正,那位齐侯不是给出我们新路了吗?至于新路到底是什么,派个人去问问不就行了?”
田家、辛家、审家三家家主点点头,审家家主却又开口说道:“话虽如此,但派谁去问,又派多少人去问?”
沮家家主冷笑一声,道:“左右我家沮授已经休假,我准备让他往蓟镇一行,至于我家中的那些子侄,还能够派上用场的,都已经踏上了去徐州的路,左右已经下注,不妨,就下的狠一些!”
听到沮家家主的话,饶是审家的家主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准备站在袁谭的一方,也是不由得为沮家家主的果断狠辣而震惊到当场失语!
这几日的邺城可不算平静,世家们看似老实,实际上暗中都在筹备着各自的计划。
策动乌桓人南下侵攻蓟镇只是第一步,诸多世家子弟都已经踏上了路程。
有去曹魏那里说动曹操再起大军进攻中原,让袁谭首尾不能相顾的。
有去草原上去游说匈奴、鲜卑,让他们再次南下,和乌桓联合,最好一口气将袁谭按死在大汉北疆的。
还有人甚至去到了江东,想要去游说小霸王孙策,出兵和袁谭开战,而他们则会充当内应,为江东军的进攻创造有利条件。
总之,各种各样的手段堪称花样百出,令人眼花缭乱。
荀所侦探到的情报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但,四大家族却与荀不同,本就是河北世家领头羊的他们,很多消息,可以瞒得过出身颍川,远在徐州的荀。
却瞒不过四大家族固有的情报网。
除了那些跳的欢的中等世家外,更多的小世家,现在都在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看四大家族的一个态度。
审家也好,田家、辛家也罢,虽然也都有心站在袁谭这一边,但都打定主意。
要等到第一波世家的反击,也就是乌桓人的进攻结束之后,再做出决定。
毕竟,均田令这一刀砍下来那是真的疼。
而袁谭所说的新的道路,也是语焉不详没有说明白。
万一的万一,乌桓人突然爆种,把袁谭弄死在蓟镇,那岂不是就不用费这么多功夫了?
三大家族的算盘打得当啷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人中居然出了沮家这么一个奇葩。
说好的世家轻易不站队的呢?
身为河北士族之首的尊严都放到哪里去了?
虽然三名老家主此刻内心中皆是有一万句脏话想要骂出来,但脸上却还要竭力保持着温和的表情,讪笑了两声后。
审家家主当即拱手说道:“实不相瞒,老夫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件要事尚未处理,这就先告辞了。”
说完,审家家主也不等三人回应,当即就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如果不是他在走的时候还不忘拄着拐杖的话。
老人家健步如飞的样子还真会让人忍不住怀疑沮家家主适才那一句话居然起到了令人返老还童的神奇效果。
审家家主的告辞好似引起了一个连锁反应一般,很快,辛家家主也是坐不住了,不等审家家主走出多远,也是跟着拱手请辞。
直到两人都离开后,田家家主看着只剩下自己和沮家家主两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书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端起手中的茶盏饮了一口清茶后,看着沮家家主的眼中复杂难言,片刻后缓缓说道:“沮老哥,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沮家家主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事到如今,难道我们还有得选?袁家和我们四家都已经绑死了,而袁家能够取得如今的基业,难道老哥还以为,真的是袁本初雄才伟略做到的?”
田家家主一时默然。
沮家家主没有理会他的沉默,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很明白了,若是没有大公子在官渡之战的奋起,就袁本初的性格和能耐,只怕早在官渡便已经被曹操给击败了,也轮不到你我四人如今坐在这里,坐论天下大势。”
说完,沮家家主摊开手,做出了最后的定论:“所以现在还有什么可选的呢?若是大公子真的死在蓟镇,袁家未来会走向何方?谁能够猜得到,万一被曹操败了呢?别忘了昔年楚汉相争的典故,以弱胜强,在这乱世之中可从来不是罕见事,但若是大公子得到保全,我沮家便是得不到三公之位,起码,一个九卿的位子,应该是有的吧,就凭这一点,我沮家就值得赌这一把!”
沮家家主的话语之中,隐藏着无限的豪情壮志,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这番话居然是从一个垂垂老人的口中说出。
但田家家主却相信,这番话绝对出自沮家家主的真心。
河北士族,之所以对大汉离心离德,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大汉朝廷做出来的这盘蛋糕,全都被司隶、颍川等关中世家给分完了。
留给他们河北、江东、荆襄巴蜀等士族的,只是一点残羹剩饭吗?
如今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沮家家主不投入全力,那才叫奇怪呢。
沉默半晌之后,田家家主苦笑了一声,指着沮家家主点着手指说道:“你啊你啊,没想到都快八十的人了,居然还要被你说教一通才能够醒悟过来。也罢……”
田家家主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与(沮授的字)既然已经去了蓟镇,就让元皓留在蓟镇吧,丞相这里终究要留个人辅佐,也要替大公子,看好这蓟镇,免得那些跳梁小丑们到处乱窜。”
沮家家主闻言终于舒展眉头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兄长放心,我会让公与在大公子那里,为元皓分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