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西河一天往返厕所七趟时,他脸色没有变化,可是听到荷花,他脸色彻底变了。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老夫,早就已经露出来马脚了,让你对老夫,有了一个基本的轮廓。”
说罢,黑袍人将鱼竿放置于自己脚边,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帽兜。
只见,帽兜之下,赫然是二十多天前,秦文远和长乐光顾画画小摊时,小摊的老者老板!
当时,秦文远和长乐,还在他那里购置了几副画,秦文远更是出资在那里画出了自家夫人的画像。
玉衡,竟然就是那个老人家!!
秦文远见状,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对于早就知道的事情,并不会感觉到意外。
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老者会是玉衡,潜意识中,把对方当做假想敌,是横跨自己面前的天虹。
直到白云才的出现,才让他重视起来当初的线索。
秦文远收回眼神,笑道:“果然是你,玉衡,没想到我们早早见面,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直到三天之前,这才开始调查你。”
玉衡再度拿起鱼竿钓鱼,淡淡道:“秦公子,为何三天前才开始怀疑我?”
秦文远说道:“因为当时我并没有察觉到荷花线索,直至得到白云才一整天所有情报,直觉告诉我不对劲。”
“我这才开始回想,回想起来这二十多天来长安城的各种事情,直到,发现了当时诡异的荷花事件。”
说到这,秦文远转口道:“玉衡,愿不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愿闻其详。”玉衡回道。
秦文远目望天空,说道:“在我曾经的家乡,有这么一个案子。”
“有这么两伙人,他们喜欢赌钱,我们简称甲和乙。”
“甲和乙这一天齐聚,他们并不认识对方,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而在这一天,他们对赌了起来。”
“一开始,筹码只是小小的几枚铜钱,甲输了,他也急了,便和乙邀约继续赌。”
“在接下来的赌局中,他们赌的五花八门,有赌河里跳出来的鱼是什么颜色,有赌某一扇门出来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也有赌食客点菜先点肉还是菜。”
“但是无一例外,甲都输了,他输了五十两银子,彻底输红了眼。”
“便和乙邀约赌三百两银子的赌局,乙认为自己运气好,再加上家里不缺钱,便同意了下来。”
“在这三百两的赌局里,赌的东西由甲来定,甲说,这一局赌乙写的内容,由乙来写入信纸,接而甲来猜。”
“甲猜对了,他就赢得这三百两银子,反之,则他输三百两。”
“很快,乙写下了大米,而最终结果……是甲赢了。”
“这一场赢了,他不但赢回了五十两,反而还从乙手里赚了二百五十两。”
“玉衡,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全貌了。”
秦文远盯着老者,淡淡道:“在这个故事里面,玉衡,你以为,甲是因为运气而碰巧赢得吗?”
不等玉衡回答,秦文远冷哼一声道:“事实上,并不是!”
“这是他早早布下的局,是他的底牌,为的就是最大化,赢得乙手中最多的银两!”
“这种手法,在我以前家乡有一个统称,叫做心理暗示骗局!”
“甲与乙的故事里面,乙打从那一天刚刚出门,便看到农夫运送大米,暗道大米近日太贵。”
“刚去街上,便见从外地来的米商运送大米。”
“刚到自己的店铺,就见到隔壁要开一家新的大米商铺。”
“总之,在这一天里面,乙的所见所闻,都和大米有关。”
“这其实是一场甲精心布置的骗局,打从乙出门开始,甲就已经是彻底牵着他的鼻子走了,让他以为今日的大米,乃是他的幸运之星。”
“殊不知,自己早早就已经是被安排了。”
话音落下。
周围陷入了些许寂静。
半晌,玉衡叹了口气,感叹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老夫,是这样子泄露的。”
“秦公子,想不到你,会听过这样的故事。”
秦文远微眯双眼,眸子里有着些许危险光芒。
他继续说道:“二十多天之前,我带我家夫人前去桃花林赏花,路上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因为,路上我家夫人一直和我谈荷花,到了桃花林附近,也有荷花。”
“回家之后,我带她出去吃饭,各处各地都是荷花!”
“我想,玉衡,这就是你布的局了,所以三天之前,当我记起来这个荷花骗局之后,便命令暗处的子鼠,疯狂的去寻找秦府附近,有关荷花的各种地方。”
“我也没想子鼠有所收获,毕竟布置了荷花骗局,不代表玉衡本身喜欢荷花,也可能只是一个代称而已。”
“直到……子鼠和我汇报说,距离秦府几百米处的荷花塘,每天清晨都会有一个黑袍人去钓鱼,不止一天,是每天都去。”
“直到这时,我才真的断定,真正的玉衡,其实就是经常往返荷花塘的你!!”
秦文远说到这,面色有些古怪道:“在和你一起钓鱼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可你手上的黑色印记,和我当时见到的老者一模一样,我才确定你就是当时那个摊贩老者。”
“当时我和我家夫人停留在你的摊子片刻,我还以为你只是玉衡的手下,亦或是被玉衡用钱收买的无知人士,却没想到你就是玉衡。”
“你布了荷花骗局,甚至能精确无误的让我夫人踏足你的小摊,说明……”
“你对我夫人很了解,知道她喜欢画画,所以才会借助她喜欢的画画,在配合上一天里都出现在她视野中的荷花为点缀,让她踏足你的店铺。”
“只是为什么,你会对她如此了解?”
这也是秦文远所困惑的地方。
为什么,玉衡千方百计的要引自家夫人,去那个小摊呢?
玉衡轻笑一声,说道:“这就和秦公子你家夫人的身份有关系了,至于身份是什么,老夫想,以你的能力,调查出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秦文远眉头微微一皱,旋即,转移着话题,继续问道:“为何用荷花布局?你又为何每日往返荷花塘?”
“若不是你每日往返荷花塘,说不定我秦某人,还没有那么快能够抓到你。”
玉衡闻言,不以为意,笑了一声。
接着,他缓缓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朵荷花雕塑。
整体晶莹剔透,无比美丽。
在看到这抹荷花雕塑的瞬间,玉衡目色变得柔和起来。
他淡淡道:“身而为人,秦公子,谁还没有个留恋?”
“亦如你愿意为你家夫人,忘却生死那般,老夫也有不曾割舍的东西。”
说罢,玉衡合上了盒子,淡淡道:“秦公子,既然今日你都找到这里来了,那老夫布置的最后一步棋,你也都知道了?”
秦文远点头道:“不错,你命人布置于我秦府的各处炸药,已经被我让人给拆掉了。”
“在抓住布置炸药的人口中,我得知,你是想今早太阳升起,就让他们直接引爆炸药。”
“只是很可惜,你失败了,我秦府上下几十条人命,你再也没办法威胁到了。”
话音落下。
玉衡叹了口气,老态龙钟,像极了行将就木的样子。
秦文远的这道消息,让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没了。
他淡淡道:“本来,老夫是想利用巳蛇的身份,让他给你们带去假消息。”
“让你们知道,老夫会在杀死钱明的时候出手,把你们全部视线都放在怀疑李默,或者是白云才身上。”
“在你们怀疑且分散精力的时候,老夫暗度陈仓,让人偷偷在秦府布置炸药,这个一举多得的计策,却被秦公子你给跳出来了。”
秦文远微眯双眼,继续问道:“布置炸药的人是谁?你不是已经没有了手下吗?”
玉衡淡淡道:“那些人,包括李默,都是胡光的老对手,这些年来,胡光可没少被撵,只是一直不知道他们身份罢了。”
“现在,他们都被你给杀死了。”
老对手?!
秦文远心中一紧。
胡叔近几年交锋的,似乎……似乎只有天权。
难道说,李默和那些布置炸药的家伙,都是天权的手下!?
等等!
突然之间,秦文远想到了什么,紧盯着玉衡,问道:“东昆呢?你手下东昆去哪里了?”
玉衡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这个,谁知道呢?或许死了,又或许活了。”
说着,玉衡看了眼天空,今日天空的第一抹阳光,终于是出现了。
朝气蓬bo,充满了新生儿的气息。
而最近的一抹阳光,距离他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
玉衡紧盯着这抹阳光,似笑非笑道:“秦公子,其实这一局,老夫并没有输。”
秦文远眉头一挑,“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输,顿时让秦文远想到了逃跑。
可是,如今,他秦某人在明处,而暗处,子鼠也在盯着,这种情况之下,玉衡还怎么逃?!
两个武力很强的人,对付一个老者,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哪怕玉衡暗中还有三十个手下,也没办法阻止他们!
玉衡没在意秦文远眸中的危险光芒,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取出几枚铜钱。
“秦公子,这是当日,你和你家夫人,在老夫那小摊里消费的几枚铜钱,现在……”
“便是当做老夫多谢这些天来,你与我各种精彩对弈的报酬吧。”
“老夫,已经老了,是隶属于上一代北斗,因为找不到继承者才会由老夫继续继位。”
“也正是因为在北斗呆的久了,所以老夫,才想着要解脱,几次能从长安城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逃,就因为想在余生,与现在不凡的年轻人较量较量,寻求一些乐趣。”
“老夫是如此态度,而北斗其他几星,却年轻无比,他们那些小家伙,可没老夫如此消极的想法。”
说着,玉衡看向秦文远,满是惺惺相惜的目光,“秦公子,你以为,老夫真的输了吗?”
话音落下。
秦文远眉头皱的更深了。
也在此时,第一抹阳光,终于是照到了玉衡身上。
刹那之间!
玉衡的身体,出现了燃烧现象!!
这,竟然是,人体自燃!!
秦文远愣了一下,他想到过有关于和玉衡碰面之后,二人的各种分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