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下定决心离开长安时,耳朵却敏锐的听到外面的一丝丝动静。
那是脚步声,密密麻麻。
在他耳里,仿佛空气中都有了一丝沉重的凝固,流动着淡淡的血腥味。
男子顿时双瞳紧缩,他知道,自己完了。
轰!
大门瞬间被撞开,无数碎木纷飞之间,一群身穿黑色护甲,面容冷酷的士兵鱼贯而入。
负责率领他们的是一名百夫长,举手抬足之间,都尽显杀戮眼神。
“你们,你们这是……”
男子惊呼出声,双腿已经被彻底吓软了。
他正想上前继续说话,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天旋地转,自己的视线再往下移。
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正对月光投影下的无头尸首。
而这样的事情,此时此刻在很多地方,几乎同一时间爆发。
许多之前针对秦府的,抹黑的,在今日晚上统一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许多人被杀,许多人被抓。
这并不是秦文远派出军队去做的,他派威虎军营的士兵出去,是去做其他事情。
故此,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非常意外。
秦文远知道,能做到这一步的,除了李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对此,秦文远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
一个人,尚且有辨识真相的能力,而一群人,除了少数聪明人,那就只能是盲从了。
这就是所谓的群众盲从理论。
这些从秦府离开的人,打从抹黑秦府开始,让无数百姓坚信秦府乃是罪恶,秦文远便不在去管他们了。
他们是生是死,秦文远不在乎,李靖用此举来恕罪,秦文远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杀了一群路人,没有人会因此感觉到兴奋的。
现在的他,只要那些伤害自家夫人的罪魁祸首死亡!
而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回到了秦府。
“夫人!”
秦文远唤了一声。
“哎!来了。”
长乐惊喜的跑了出来,见到秦文远,便迅速上前,打算为对方脱去外衣。
但是秦文远制止了。
他握住长乐小手,轻笑道:“夫人,你也换身外出的衣裳吧。”
“这是为何?夫君,你之前,不是还说我至少七日不能出去?”长乐诧异道。
秦文远白了眼长乐,“那是我说的,所以我也能改,现在是我带你出去,你才不会出事。”
“走吧……”
秦文远说到这,回头露出危险的眼神道:“我带你,手刃仇人!”
…………
“咚咚咚!”
深夜之中,一只从秦府出门的军队,缓缓前行。
周围房屋的百姓们,无不闭紧门窗,生怕黑夜中的军队目标是自己。
为首的人,赫然是秦文远和长乐!
此刻的秦文远和长乐,共骑一马,因为秦文远不太擅长骑马的原因,他们倒是行进的有些缓慢。
尽管如此,身后的李君羡,程处默以及多达一千多的将士们,也都不会有所怨言。
因为最前方的是解决了天花的神医,秦文远!
当下风头最盛,最不能得罪的人!
此时,长乐看着军队因秦文远的行动而行动,越发为自家夫君自豪了起来。
曾几何时,他只是一名连家都没有的人啊。
长乐之前,更是想为秦文远谋取官职,为程处默手底下的教官。
而到了现在,不但是程处默,就连李君羡,都已经被秦文远指挥了。
这身份的变化,真的是让长乐唏嘘不已。
自家夫君,恐怕,也是自大唐建国以来,第一位以平民身份,指挥数千大军的人了吧?
长乐嘴角轻轻扬起,旋即嘟着小嘴,埋怨道:“夫君,你到底会不会骑马啊?摇摇晃晃的,我头都有点晕乎乎的。”
“呃……”
秦文远微微一愣,紧了紧同在缰绳上的长乐小手,有些无奈道:“夫人,我们就快到了,再忍忍吧。”
“嗯。”长乐轻轻点头。
因为秦文远马术太差,索性长乐直接闭上眼睛,躺在秦文远怀里,双手更是挽住了秦文远的腰间。
此等动作,实在是太过亲昵了。
以前的长乐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但是自打秦文远解决此次天花之后,正是长乐对秦文远最为崇拜的一段时间,恐怕都会一直依赖着他。
估计得过段时间,他们家里垄断地位才会有所改变。
当然了,因为秦文远实在太优秀了,最多也就是以前的互相平等地位了。
此次,秦文远率领军队前往的目标,正是卢府。
他这是要去找卢定海麻烦的。
在前往的途中,戌狗也是来到了秦文远面前。
大军前方,戌狗拱手道:“少爷。”
秦文远瞥了一眼戌狗,问道:“情报都带回来了吗?”
戌狗点头,“都带回来了。”
“那归队吧,随我一起去卢府。”
“这一次,卢定海,谁都保不住他。”
秦文远淡淡道。
等戌狗归队之后,军队又一次浩浩荡荡出发了。
而秦文远带队前往卢府的事情,暗中隐藏起来的玉衡也是得知了。
此刻的他,在一处庄园里面,正在和东昆商量着事情。
“师傅,这秦文远,当真在世奇才,他竟然治好了天花!”
东昆眼神中有些害怕,“师傅,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
玉衡并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盯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棋盘。
棋盘里,他为黑子,对面为白子。
白子的棋局之中,尽显混乱之势,似乎是被玉衡手下的黑子,给杀的丢盔卸甲。
这时,玉衡拿起一枚白子,淡淡自语道:“东昆,秦文远,就像是这枚白子。”
白子?
东昆愣住了。
他都感觉眼前形势不大好了,而玉衡,却还在在谈着黑白子?
他往前一看,便看到原本即将输掉的白子,因为玉衡手中这枚白子的入局,瞬间活了过来!
东昆这下子,也终于明白玉衡的意思了。
有秦文远在,那么秦文远一方的人就绝不会输。
他没在,那么他这一方的人,就必败无疑!
以棋比喻战局吗?
东昆眼皮跳动一下,继续道:“师傅,既然秦文远把这棋局盘活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要不要……要不要离开长安城?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现在秦文远得势,可以指挥数千大军,我们更加不是对手了。”
玉衡摇头,“离不开了。”
他拿起一杯茶,泼了出去。
旋即,淡淡道:“打从我们十天前留在长安,便再也离不开了。”
“好比这茶,泼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东昆闻言,有些怅然若失的后退了好几步。
“为何?长安城,现在可没有闭城。”他不解问道。
玉衡轻笑一声,淡淡道:“这个黑夜,秦文远派出数只百夫长率领的军队,已经把我此次带来的三十余名护卫,哪怕是分散而开,也尽数从各个角落被抓出杀死。”
“归根结底,还是当时巳蛇假扮的南云,让他打探到了不少关于我们的情报。”
“十二影刺的丑牛,追踪能力为最顶尖,这十天里,便是他把巳蛇给出的大概情报,一步步排查,然后一个个确定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好在你我二人,终日以黑袍示人,再加上我也并未透露过多信息给你四人,故此我和你,算是这场大清洗中的唯一安全者。”
“尽管如此,离开长安的四个城门。恐怕秦文远早就派了许多驻守吧。”
“卯兔,未羊,丑牛,以及一直匿于暗中的子鼠。”
话音落下,东昆的呼吸,瞬间凝固,眼眶都在发抖,心脏更是疯狂跳动。
记忆里秦文远那有些模糊的模样,因为玉衡的这一席话,越来越可怕,如同鬼怪一般,几乎要把他胆囊都给吓破了。
除了深深的无助,如同恐惧的潮水,第一次涌入了心头。
他就这样怔愣愣地站在那里,微微颤颤,看着玉衡下棋,丝毫不敢打断。
“师傅,那我们该怎么办?”东昆害怕道。
玉衡笑了一声,“如今,退,会被秦文远给找到踪迹。”
“既然退无可退,那我们,便进,便,与他对弈。”
“巳蛇,我早已猜透他的身份,我便借他这步棋,让秦文远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