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仓库的人回答黄克道:“如果是从前的第一师,当然不够,但现在的第一师,就不一定了。”
“为何?”
追问之下,黄克方才得知,因为上次大败丢尽了脸,此番重新整编,常凯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精兵减员”,把两万多人的原编制的“超级师”,直接砍掉一半,只余下一万二千人,四个旅更缩成了两个旅,只余下了第一旅第二旅。至于原独立旅、补充旅,全没了,骑兵团也没了。而武器装备方面,也完全是按“杂牌军”的待遇补充,军饷更是杂牌的待遇。
第一师在常秃子的心中,现在已经从“亲儿子”的地位,一落千丈变成了“龟儿子”。若不是风口浪尖上,直接裁撤面子上太过不去,常秃子早就想把他们象垃圾一样地扔掉。
按常凯申的说法:这帮废物从前喂得太肥了,结果全养废了!该饿一饿他们了!
事后黄克对潘汉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常秃子这么操作,还不如把整个第一师全解散得了。他这样玩法,自己是出了口气,但这群受了一堆的怨气第一师官兵上了战场,遇上八路,嗯,是红军,还不第一时间掉转枪口投共啊?”
二人为常秃子未来悲惨的命运默哀了一秒后,继续在兵工厂官员的引导下到处参观。历史淞沪会战失败,刮民党大撤退时,也就只有这座兵工厂算是相对完整地被撤到后方,其他的东西能丢的全丢给日本了。比如侯德榜的制碱厂,在淞沪会战爆发之初,侯德榜早就提出要将工厂向后方转移,但是负责这一块的陈诚是一拖再拖,最后全部白送给日本人。
而从上海到南京,以及更南边的杭州那儿,有太多的工业资源可以获取了。
后世的网友给黄克找来资料,1937年杭州沦陷时,日本人甚至在杭州那边的仓库里发现了两千吨级的水压机还是没开封的那种。除此之外,还有诸如火力发电设备等不少工业设备,有些设备甚至在仓库里已堆了近两年都没动弹。
黄克现在在南京搞出这么多名堂,在炮党上下到处转悠,原因就是他盯上了这些东西,他这是在“踩点”呢。
在南京各处边走边看时,黄克对潘汉年道:“老潘,嗯,是表哥,我们最近在这儿这样地撒钱,到处当送财童子,我们的每一分付出,这两年里都会获得十倍的回报。我得到的情报,南京这儿,还有杭州那儿,这帮废物在仓库里堆积了一大堆机器在生锈。我们来这儿装模作样地替常凯申搞工业,建药厂,目的就是熟悉这里的环境和人员,完成渗透工作。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把这里的那些好东西连人带机器全部打包,统统都搬到根据地去。”
本来,按地下党的工作要求,是禁止使用“金钱”收买的(救人除外),但这一次却是例外。潘汉年接到的指示,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腐化管这一口的刮民党官员和下面的“小鬼”们,让他们变成“仓鼠”,大家一起啃树,一起挖刮民党的墙角。
墙根墙角,要一点一点地撬,一点一点地挖,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今天应当有机会两更吧,先更一章五千字
第92章张少帅闪击延安(二更)
黄克和艾琳娜离开的南京的时间,是在10月31日。走的时候,两人各乘了一架飞机,是开着飞机从南京飞往南昌“旅游”。二人乘座的飞机,后座上都坐着一名炮党飞行员,兼顾指点和导航的任务。长途飞行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要搞错航线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在没有雷达和无线电导航的情况下,没有航空经验的人,驾机飞上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飞到哪。
对于这两位才学了几天开飞机,就胆大到要“自驾游”的贵客,南京政府方面差点被逼疯了,只好派出最好的飞行员随机坐在后座相助,其中艾琳娜的后座上坐着的是高志航。
在高志航和另一位老飞行员的指引下,二人成功地把飞机从南京开到了南昌,旅途一切顺利。
两人下飞机后,根本就没进南昌城,而是跑到旁边的鄱阳湖,弄了条船,然后开船到湖里玩去了。这一举动总算让跟机飞过来的高志航一行人,甚至远在南京炮党高官们松了口气。这二人都是财神呀,万一飞机不小心掉下来......
不过当天下午,常凯申心思就不再放在这里了。
原因是就在这一天,西北方向发来急电,甘南和陕北两地的“共匪”发动全线攻击:南边的甘南方向,定西,平凉,庆阳,三地同时遭遇大批红军攻击。
而陕北方向,榆林则是首当其冲地遭遇大批北上匪军围攻。
榆林的守军是国民党的86师,其师长名为井岳秀。此人是在历史课本上,甚至是电视里都常被忽视的人物。
但实际上他却是民国初西北的“名人”,更和刘志丹领导的陕北红军长期斗法,而且后两人也因为“意外”,彼此只相差了两个月就先后去世。如果玩过老游戏钢铁雄心2的,1935年中国开局时,陕北延安这红军地图周围,整个北方象“牛皮癣”一般包在延安上方的那薄薄的一片地盘,就是属于井岳秀部的。
刘志丹是在1936年4月14日在晋西北中阳县三交镇(现属柳林县)战斗中英勇牺牲。而井岳秀的死法更极为奇葩:两个月前在榆林家中和大小老婆打麻将时,出了大牌,他兴奋之下拍桌而起,腰上的手枪掉地上,走火,一枪命中要害,当晚身亡......
而这个位面,当十万红军主力杀出川北,四军团挺进陕北和刘丹志红军会师时,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十万红军,井岳秀很理智地主动放弃延安,把部队撤回两百七十公里外的榆林老巢固守。
榆林老巢井岳秀经营多年,更有前清时留下的城墙作依仗,历史上其甚至一直坚持到解放战争后期,彭总的第一野战军基本干掉了胡宗南的西北军后,这块“牛皮癣”方才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起义投诚”。
西北战役暴发时,陕北方向的红军,首攻的目标并不是渴望了很久的宁夏,反而是北面的这块“牛皮癣”。
原因很简单,从榆林到延安,虽然有二百七十公里远(公路)距离,却是真的有一条修整过的黄土公路!交通其实很便利。
而这条路,却也是井岳秀经营陕北二十多年的产物。
和张小六这个废物不同,西北民风彪悍,井岳秀也是西北苦寒之地养蛊般杀出来的土生军阀狠人。
此人起家于辛亥革命时期,武昌起义后,1911年10月22日的西安民党起义响应,井岳秀、李仲三和李襄初等参与发起,从此井岳秀掌握了兵权。他英勇善战、指挥有方,身受当时的革命官兵拥戴。
1918年冬,井勿幕被害(时任陕西靖国军前敌总指挥)。在北洋军阀围剿下,靖国军逐渐兵败。1922年陕西靖国军三支队司令杨虎城兵败率残部退入陕北,井对杨有乡谊友情,深交至厚,钦佩杨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和坚强意志,竭力维护杨的安全,顶着巨大压力,坚决抗拒北洋政府的通缉令,收留杨部,并上报省方说杨脱离军队,在榆林闲住。从此两人朝夕相处,亲如兄弟。杨在榆林期间,突患伤寒,发高烧,昏迷不醒,病情严重时,井岳秀每日必亲自探视,详阅中医处方,并派人细心护理,直至病愈,才放心。
1925年为响应北伐,井岳秀在榆林组织陕北国民革命军自任陕北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杨虎城以陕北国民革命军前敌总指挥的身份率两团兵力南下西安,。1933年,井应杨和省主席邵力子的邀请到西安,杨在欢迎井的大会上说:“没有井师长的全力支援,就没有十七路军的今天。”
在西北,此人和杨虎城关系极佳,是为生死之交。其驻守榆林时也坚决地和内蒙内裂势力作战斗,守住了民族底线。治理陕北一方时,也曾花下力气搞过建设,“延榆”公路就是他负责建造的。而榆林城这处北方苦寒之地,居然也有他从外面引进的外国机器建的毛纺厂,以及建立了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枪械修理所。
对于仅仅占有豆腐干大的“榆林-延安”这么一小片地盘,治下人口不会超过七十万人的井岳秀来说,能做到这些,在民国的军阀中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当然,这人也有他反动的一面。井岳秀在对待红军方面,是坚决的右派,曾经诱杀部将中的共产党旅长石翼将军,并和谢子长等早期陕北革命领袖长期作战,谢子长当时多次负伤,军中缺医少药,伤口化脓,最终因伤口感染于1935年含恨而终。
八月红军冲出川北横扫甘南陕北两地,退到榆林的井岳秀部所属的86师,此时总兵力仅有七千余人,此外还有各地聚集、龟缩到榆林的各类乱七八糟的豪强、民团、刀客武装四千人,凑起来号称两万人。当时他一边瑟瑟发抖,向南京常秃子求助,要钱要饷要枪,一边也却也暗中和西北三马以及东北方向绥远的傅作义部求助,想要抱团取暖。而向来小气的常秃子,也通过傅作义,难得地从绥远方向朝榆林出售了几百条枪和上百万发子弹以为支援,西北战役时,红军之所以把榆林作为第一优先打击对象。无他,比起更远的银川和兰州,榆林离延安仅有270公里,扣掉陕北外围的红军根据地边界,实际距离不过一百多公里。
实在是近在眼前,伸手可击!
历史上红军打不下榆林,一是有南边的胡宗部的严重威胁,其次缺少城市攻坚火力,短时间内难以攻下这座要塞化城市,战役拖久就变得极为危险。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胡宗南部早已灰飞烟灭,西北战役一爆发,井岳秀部就成了端上餐桌的第一头“鸡”。
进攻榆林的,是整编后的彭帅的第三军,徐帅的第四军,以及董振堂的第五军,总兵力超过三万五千人,不到红军主力战斗部队的三分一,却集中了近一半的火炮:足足30门火炮。
榆林战役发动时,整个陕北地区的红军主力部队几乎全集中在北线上,而从延安到铜川这条战线,此时却几乎处于不设防状态,仅保留了一支三千多人,由刘志丹部原本地红军组成的“游击师”。
铜川就是陕北红军与西北军、东北军北部战线的势力分界线,铜川镇往南60公里,就是西安,向北240公里,则是延安。
战前,负责此次战役的曾中生发出的指示是:“如果西北军和东北军撕毁和平协义攻击我军,不必阻拦,任由其北上,哪怕延安被占领也不必在意。”
从军事上说,这是一次接近“顾头不顾尾”的很冒险的“换家战术”!
之所以说是接近的原因,却是这个时期,甘南地区红军主力,这时也同样北上进攻,攻击目标正是“甘马”入深入“陕北”与“甘南”之间的那两座钉子城市:即庆阳与平凉两地。
如果这个时候杨虎城和张学良部胆敢发军北上,其侧翼立刻就会暴露在正在攻击这两地的红军枪口下。
在天水的军事会议上,李润石主席评价这次军事行动道:“榆林战役时,从铜川到延安,这一线就全是空城,无兵防守!东北军西北军想要,就全送给他们!只要杨虎城、张学良敢发兵占领此地,攻击庆阳与平凉的第一军和七军,第八军,三个军团立刻东进,断其回西安的归路,然后和攻打榆林的第四军第五军南北夹击,在延安-铜川一线歼灭他们!”
如果东北军西北军不老实,硬要动手和红军为敌,上演空城计的延安,这时就是一个致命的诱饵!
李润石主席并不是个军事冒险主义者。虽然有黄克提供的历史参考,却也意识到“没有被痛打过,被全歼三个师”的张小六很可能耳根子软又犯糊涂,被常秃子一哄又干出傻事来。
至于这个时期,天水西北,靠近甘马、青马的定西方向的攻击,纯粹只是侧翼辅助,试探性佯攻,用于迷惑常凯申和西北三马的,采取的是“咬一口”就走的游动作战而不是攻坚战。
未算胜,先算败,才是不败之理,这就是李润石和常秃子的不同之处。
十月三十一日这天,整个南京常凯申的行宫,上上下下都在鸡飞狗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