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除了村民,还有从镇上被叫过来的一些人,或者说“豪强人物”。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外加十来个看起来还算结实的男丁。
马家镇的镇长(保长)也在这儿,看着这两个凶人,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他是地方保长,这里是马家镇,他也姓马。家里有近二百亩田,但由于壮丁较多,也仅够温饱。祖上有些积蓄,存了几杆鸟枪。家中又有十几个成年壮丁,所以成为保长。
但这个地方实在太穷,而他又不够坏和恶,所以他这种“地方土豪”只发育到“保自家”的水平,对这些路过马匪,也只能笑舔,而对于黄克和艾琳那这两个几秒内干掉八个马匪,把人腰斩,脑袋踢到屋顶上的大凶人,更是惧到裤子都快尿湿了。
整个事件的真相其实很简单。
这只是八个“路过”的“关中刀客”,在黄克和艾琳娜走后不久恰好来到村子里。
按他们从前的行事风格,本来对这种贫穷到快饿死人的村子,撑死也就是路过白吃一顿饭,再放马吃几颗殃苗,然后就会拍马而走。如果心情够好的话,兴许还会给村民扔一点钱作为补偿(此为小概率事件或影视镜头)。
结果这次这群人看到了艾琳娜留给村民的洋奶粉,然后匪性被唤醒了......
在抢劫之后,这帮人还逼问村民是从何而来,起初村民不答,于是就杀人立威,连杀三人之后,终于得到黄克和艾琳娜离开的方向,而后追了过来。
虽然已是民国,但陕甘宁地区,民国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一直都十分低下事实上哪儿都差不多,这正是所谓的皇权不下乡。官府只管刮地皮收税,地方的治安则由当地的豪强地主管理。每一个豪强地主管理的地界,其实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
这些豪强地主,德性好点的,勉强能维持住地方治安,控制住当地的“土匪”、“马匪”不敢轻易地捞过界。
但更多的豪强地主,基本都是建立起自己的“坞堡”,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安全就行。至于周边的泥腿子们的死活,只要别造反,按时交税交租就行。
至于被土匪打劫杀全家什么的,这年代还缺干活的泥腿子吗?
而后者为普遍现象,而前者,就象吃完村民饭后会给钱的“关中刀客”一般,多为影视胡编和小概率事件。
黄克艾琳娜因为怜悯,“给多了”,村民来不及藏好露了财,马匪打劫杀人,然后想再抢二人时,被反杀。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黄克看着村民,轻声道:“有仇报仇,别让他们死得太舒服。”
“大爷,不,不要.......”
残存的三个马匪拼命地嗑头求饶,但是没有人会怜悯他们。
黄克叫了半天,但这些村民畏畏缩缩的,没有人上前,他正准备亲自动手,那个死了父亲的孩子站起来,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刀,举起,劈下,举起,再劈下。
他的力气不大,砍的地方也不是要害,只是把马匪砍得身上不停地喷血,惨叫连连。
黄克待他砍了数刀后,拉住他,夺过刀,刷刷连挥十来下,刀刀砸在马匪的手筋腿健上,然后对保长说:“来几个人,把这三个垃圾拖到外面去,活活晒死!”
“是,官爷!”
马保长点点头,身后的青壮年走过来,把三个惨叫不止的马匪拖了出去,扔到了外面的大道上。
黄克冷冷地提醒道:“死了后,记得把尸体埋田里。有尸体肥田,那里的栗米十几年内都会长得很好。”
马保长打了个颤。
艾琳娜愤怒时杀人狠,而黄克报复时则是手段狠。
张啸林是被活活烧死点天灯,而这群马匪则是他砍断手脚筋后活活晒死。
黄克对马保长道:“八匹马,三匹归死者家属,余下的五匹都归你,不过你要拿出一份粮钱来,分给这村里的人。”
马,是这个年代重要的生产工具,在西北地区犹为重要。
黄克这么一分配,马保长顿时面露大喜,凭空得到五匹马,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相比之下那点粮不算什么了。
黄克又再指指边上的村民。
“几个破马匪就敢这么嚣张,你这个保长真是个废物。你得把村子里和镇上的人组织起来,联防自保。”
“是,是!”马保长在黄克面前不住地点头,在他眼里,他把艾琳娜当成了外面来的洋大人贵客,而黄克是官府派人保护洋大人的护卫,类似“血滴子”之类的大内高手。
“这个孩子......”
黄克又指指那个敢拿刀砍马匪的少年。
“这孩子在你这儿,寄养半年。半年内,我会过来带他走。”
少年抬起头,看向黄克,只是眼睛发亮,却没有说话,但看表情却也没有反对。
马保长拼命地点头表示一定好好照顾。
黄克从怀里做势摸出一封二十个大洋,扔到马保长面前的地上。这才道:“一斤十个大洋!”
“什么意思,官爷!”
“一会儿找人给他称一称,重多少,报个数。我来接他时,再称一称!他身上加一斤肉,我赏你十个大洋,十斤就是一百个大洋,二十斤就是二百个大洋!”
“你放心,官爷,下次您来的时候,我一定交给你一个又胖又壮的小子!”
马保长面露喜色,同时用羡慕地表情看着那个少年,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还不快谢谢这位官爷,小虎,你遇贵人了。”
马保长虽然又老又胆小,但眼力却不差。这两位神秘客一看就是气场不凡,出手狠辣却又极大方,很自然地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次的耽搁,加上昨夜全在赶路,又基本没睡,两人决定暂时在马家镇过夜。
马保长的住处,是座一幢类似南方土楼的筒形院落,高三层,每层有十来间房,为泥胚筑成。所有住户的房子围成一个圆筒,而院子在中间。对外的窗口都很小,而进入的门只有两扇,木门非常厚实。
这种建筑,其实就是中国特色的北方坞堡的雏形,本身具备堡垒的功能,要朔源的话,甚至可以追朔到五胡乱华时北方豪强地主的“坞堡”。
当天傍晚,黄克和艾琳娜就以“贵客”的身份,住在了马保长的住处。平白捡到一笔大财的马保长以最好的酒菜招待二人。
心情极坏的艾琳娜没有上桌,只是要了个房间洗澡。懂得见风使舵的马保长连忙咐吩自己的儿媳招待侍候,为她烧了一大桶的热水,方便洗去身上的血迹。
而黄克则陪着马保长和他的儿子上桌吃饭,顺便询问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了解周边的现状。
在陕甘宁地区,马姓是大姓,提到这里,总会让人想起著名的回回“三马”。马家镇马家山都带马,镇上的人也多姓马,但这些人却基本都是汉人或汉回,倒是没有姓那不可说之教。所以当晚黄克和小心侍侯的马家人处得还算不错。酒足饭饱后,他也不多客气嗦,直接和洗干净的艾琳娜回到各自的房间早早睡觉。
昨晚几乎没睡,白天开了十几小时的车,下午又杀了一波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两人都很疲倦,所以很快就睡着。
晚上,也没有什么人想半夜袭击二人。睡了五个小时后,两人几乎先后醒来,体质远优于常人的二人,回复的速度很快,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和艾琳娜见面会合后,二人和被临时叫起送行的马保长一家告辞,再次踏上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