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后，张池明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就赶到军部。
接到张池明的汇报，连夜起来的吴焕先、徐海东、戴继英就碰头讨论，程子华伤势还有些重，所以没有打扰他。
戴继英首先有些不满：“这神医怎么能这样想呢，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徐海东倒是有些理解，就因为他自己参加了红军，亲属里有六十多人被国民党反动派残害。
徐海东说道：“这位徐远山要求也是合情合理，他如此不讲价钱就鼎力相助红军，参加红军后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见过，按他说的做，是有可能造成群众对红军的误会，不过他也说得对，绑走他是为了调查与保长是否有勾结，又不是杀他影响也大不到哪里去。”
吴焕先说道：“还没有和这位神医见面，从各方面收集到的情况来看，这位先生不仅仅是神医那么简单，做事都是滴水不漏，大才啊。这样吧，就按照他说的话办，后面如果有什么情况再说。”
果然，第二天红军在子午镇抓走徐远山时，子午镇百姓是早上起来后才发现这里被红军占领了，红军此举在镇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红军顺便还把徐远山的红马牵走了。
肖俊虎在街上直接嚎啕大哭，还是柳依依把他劝回了诊馆，还说师傅交待过了红军抓他去不过是为了询问与保长关系。
最后柳依依还威胁肖俊虎：“师傅说过了，如果你不能在诊馆替师傅好好接诊病人，等他回来后就不认你这个徒弟。”
关于这出苦肉戏，徐远山给23名徒弟说清楚了，因为他们会全部跟他走，所以肖俊虎大哭时，这些徒弟带着大包小包行李默默跟在后面，行李里就装着这次开刀动手术的东西和药品。
只有肖俊虎一人蒙在鼓里。
因为只有他合适留在子午镇坚守，不管将来如何，这里仍是一个联络地点。
当吴焕先和徐海东来到子午镇后，看到当地百姓的反应，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当肖二贵带着几位穷人百姓到军部求情时候，吴焕先和徐海东就连连承诺，绝对会善待徐神医，调查清楚后就会把他放回来。
戴继先就不一样，他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而且红军几天后撤走，西安媒体还登过这个红军抓走神医的消息，这时徐远山已经回到了子午镇。
等到徐远山在子午镇消失，这也不奇怪他以前常常在子午镇消失，再次在红二十五军出现时，已经换成了他在现代社会跟李思雅学习化妆技术改头换面的中年人样子。
这都是后话了。
第三十七章谁的第一次
身为理工男，徐远山开创了一个奇迹，不知道有无后来者有更大的奇迹，至少是“前无古人”。
没有正式上过一节医学课，更没有一个医学教师或教授指导过他，但他却在第一次开刀动手术时，临床外科指导一大批医生、护士和13名弟子。
这次的行为，也表示徐远山的神医地位和医生身份的转变。
这并不矛盾，徐远山用“十年磨一剑”的苦练方式，用了近三个月时间走过从医生涯，但后面将很少再用这个身份了。
7月12日，在上王村后面山脚下的红二十五军医院，徐远山指导柳依依、赵石尔、徐医参准备好开刀动手术使用的各种器械。
第二批的20名徒弟没有在场，是徐远山让张池明、吴伟把他们带去特务营进行强化军事训练了。
而第一批13名学医弟子在场，徐远山选择最小的柳依依三人原因，是因为前两天的时间他已经指导过一次。
不过这次是为一名腿部中弹的伤兵取出子弹手术，每一步都是徐远山亲自操作，三名小徒弟不过是在旁帮助递所需的工具。
因为每一个步骤徐远山都要讲解。
他先清理创口外面杂物，并解释说如果有条件的话用酒精，民国时有的地方把酒精称为原酒，如果没有酒精可用高度的白酒进行简单消毒。
这次徐远山就使用在子午镇买到的高度白酒。
然后对伤员进行麻醉注射，其中还分局麻和全麻，区别在于注射位置和注射量。
注射后产生麻醉效果需要时间，这等候的时间里，徐远山用高度白酒给手术刀、手术钳等工具进行消毒。
正式割开伤口时，徐远山提醒要注意避开血管动脉，如果避不开又该如何处置，以及血管动脉的走向。
这方面徐远山的13位弟子最易接受，因为他们曾经反复观察人体解剖模型。
这一例开刀动手术取子弹过程进行很缓慢，给人感觉是徐远山为了教大家才如此。
谁都不会想到这货是第一次在人体上动手术，因此看到徐远山手法娴熟，都没有注意到他全身已经大汗淋漓。
不过徐远山能瞒过别人，还是没有瞒过真正医术高手的钱信忠，他是看出徐远山的手法极其生疏。
但这家伙特么是能侃，知识面真的很广，很多医学非常前沿内容连钱信忠都没有接触过。
果然中华人才在民间。
缝扎伤口时，徐远山就让柳依依上手，别看她年龄在弟子中排11位，却是所有弟子中缝扎手法最好。
干脆而利落，就连钱信忠不停点头称赞。
第二次做手术时候，是徐远山的弟子和三名红军医生上手，都是肢体中弹的伤员。
不过13位弟子所选的对像是陕军士兵，这是徐远山专门给院长钱信忠专门叮嘱交待过的。
然后是徐远山巡查指导，遇到是卡在骨头上的子弹，他也会上去帮忙。
尽管这样，也让钱信忠惊得目瞪口呆，他可是清楚知道，徐远山这些弟子可是第一次做手术，尼玛，当年钱信忠可以学了半年理论，又实习跟班了半年才开始拿刀动手术。
可徐远山不在乎啊，特么的第一次，再哪里干不还是第一次吗。
而且陕军伤兵你们都享受青霉素治疗了，当当弟子们的试验品又如何？
何况，有抗生素在手，多割一块肉或多捣烂一块肉又死不了人，至多康复时间多一点而已。
上午弟子们只做一波手术，红军医生每人都做了三个，无论如何在动物身上练手的弟子是比不上治疗做手术已经以百为单位的红军医生。
下午是在躯干上做手术取子弹的示范，徐远山倒是不再逞能，坦言给钱信忠说他没有在人身上做过手术，力邀钱信忠主刀而他打下手。
不过徐远山的准备工作，也让钱信忠佩服不止，就是他给伤员做好输血准备。
把这名伤员的血型验证后，徐远山在同型号血型的三位弟子身上各抽出了300亳升，恰好他自己的血型也相符合，也抽出了300亳升。
而且还要准备当如果血量不够时，每人再抽200毫升。
不过，徐远山也告诉钱信忠，健康的人身上每次抽血不宜超过500亳升，两次抽血间隔不能短于15天。
正因为准备充分，这位腹部中弹的红军伤员的手术极为顺利，下手术台麻醉药劲过后还能有精神和陪同来的同班战士说话。
然而正是这次手术，虽然主刀是钱信忠，但是他折服了。
以往这样的手术，钱信忠都在操心战士能否撑过手术，下手术台后会不会感染，能否活下来等等诸多问题。
这一天，第一波转移到上王村军医院的38名伤员，除了还有三位躯干中弹手术没有做外，其他27名肢体中弹的伤员和8名躯干中弹的伤员手术完成，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当然后面输血是从其他红军战士身上所抽取，因为徐远山的弟子年龄太小，钱信忠不允许再抽他们的血。
对于神医第一次亮相操刀帮助救助伤员，军首长非常关心，当医院传来徐远山让弟子上去做手术，大家也确实非常惊讶。
神医不愧是神医。
第二天下午忙完第二波转移来的伤员治疗后，一名英俊的红军高级指挥员带着微笑出现在徐远山面前。
徐远山看过红二十五军军级干部资料和照片，知道相貌上就是戴继英长得最为英俊。
他只好暗暗叹一口气，该来的还会来。
第三十八章合作条件（1）
徐远山虽然心中不喜，但只能积极面对。
毕竟对方目前还是红二十五军主要领导之一。
不过这次戴继英过来是有所准备。
他也是为红二十五军争取到徐远山而出力了，这两天时间里他走访了子午镇及附近的不少当地百姓、农户。
通过走访，戴继英非常震惊徐远山在当地百姓的影响，除了神医形象外，当地百姓对这个外乡人的印象是待人真诚、性格随和。
没有人见过徐远山发过火，更不用说有过气急败坏的时候。
镇上有困难的孤寡老人，徐远山也常带徒弟上门帮助，不仅送些米面油之类，还安排徒弟给打扫卫生，清洗衣服。
实际上，戴继英两天里在军部，就感受到因为抓走神医这出戏红军所承受的压力。
就连政委吴焕先决定医院救治工作不忙后，立即让徐远山返回镇上。
唯一让戴继英不解的，就是这位神医的身世太神秘了。
大家知道神医是东北人，虽然平时与这地方百姓交流，神医也是用陕西话，并且还专门向大家请教当地陕西话的一些特点。
长安县一些字的读音差别大，比如把“日子”念成“尔子”；一些含意接近但不同述叙方式，如“慌的很”；当然也有难听的骂人话如“贼”、“贼尼玛”和“日沟子”之类。
但当地百姓没有听到神医或他的徒弟谈过他的家庭情况。
戴继英回军部后曾与吴焕先、徐海东交流过：“政委、军长，这位徐远山徐神医真是非同小可，没有百姓说他坏话，就是身份来历太过神秘了。”
徐海东说道：“是不是他吃过亏，所以隐藏了身份？”
吴焕先也有疑问：“能在一个新地方三个月，做事做人如此到位，与国民党反动派、土豪劣绅做法极为不同，纯属少见，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秘密的事情？而且如此支持我们红军，不会也是我党同志吧？”
吴焕先接着说道：“据了解医院的手术今天就能结束了，而且敌人的援军正在赶来西安途中，我们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时间，下午戴参谋长可去和他接触交流一下吧，顺便代表我们红军感谢他。”
徐远山承认戴继英的说服能力很强。
他一见面先代表红军感谢徐远山以及弟子们对红军的帮助，这不算什么，换谁来都会郑重感谢。
关键是他的理论水平很高，先从国外谈到国内，从百姓的惨状说到国民政府的腐败并为祸人民，最后是土共和红军肩负着拯救国家和民族的希望。
配上后世影视剧正面英雄人物的堂堂相貌，很能让人听后感到共鸣。
整个过程中，徐远山专注听讲并始终带着微笑。
致于到最后戴继英询问徐远山参加红军的态度时，徐远山给他一个建议：“今天的临床外科手术已经全部完成，下午我就可以回子午镇，然后到晚上和贵军几位领导干部一起见见面，谈谈我参加红军的可能，当然如果能够满足我一个条件，参加红军也无妨。”
13日晚，子午镇原保长牛志忠家的客厅。
几盏油灯散发出明亮的灯光，说明灯蕊是加粗过的。
红二十五军军级领导都到场，连程子华也被用担架抬过来后，让战士扶到一个垫有被褥的坐椅上就座，经过十多天的治疗，他的伤病好转了许多。
自从红军占据子午镇，保长牛志忠的家就成了军部。
傍晚，从医院回来的戴继英把徐远山要求或者说是建议反馈回来，军领导开会研究后决定一齐和这个徐远山见面。
说不定就能说服神医加入红军了呢。
徐远山、他的弟子还有那些药品对红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徐远山是13日下午骑马回子午镇的，当有百姓上来问候时，他笑了笑说是抓错了人，红军还给道歉呢。
战争时期军队抓错人这是难免的，红二十五在进入陕西丹凤县庾家河时，也错抓了中药铺的杨春荣，后来调查到这位是被附近百姓称为的“大善人”，不仅把他放了还给道歉。
杨春荣自此认识到红军是百姓的队伍，还给红军支持了不少粮食和药材。
到了晚上，徐远山在张池明伴同下到军部，进入客厅后，张池明先给大家说一声，这是神医徐远山大夫。
然后是参谋长戴继英出面给徐远山介绍另外三位首长，当然是从程子华、吴焕先、徐海东的这个顺序。
徐远山在现代社会当记者时这种场合经常遇见过，记者圈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就是“见官大半级”，当然这是一种自恋的说法。
不过也说明记者在官场行走的心态，就是面对采访对象无论是正厅干部、县委书记还是乡村干部时候，心态是一样的。
这里不提省部级干部原因，是徐远山两年的实习生涯还没有资格去采访省部级干部。
所以徐远山心态平静面带微笑，和三位红军首长握手并致意：“程军长，您好”；“吴政委，您好”；“徐副军长，您好”。
徐远山坐下来，知道不能直接奔主题，采访时候也是这样的，前奏必须先闲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