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师姐钱清,于浅才明白过来,宁和明白人打一架,不和糊涂蛋说句话。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话再没有更正确。自己若是说了受不了那些人的用水习惯,只会让人觉得于浅太矫情。大师姐说过,是不是矫情那是自己的事情。然而没到那个层次的人,就是不接受和他不一样的人,不接受和他不一样的看法。
在这种时候,要么学会不说话。要么就学会说些善意的谎言。
于浅摇摇头,“我只是想着那朱秀才可能不会混在那些人里面,可是看到这么多人,就是忍不住觉得哪里都能藏人。”
安全部门的众人听了,立刻表示赞同。看得出,他们心中完全考虑着这朱秀才会躲到哪里去。然而江宁城这么大,现在城内又进行了这么多的工程。想找出一个人来,完全是大海捞针呢。
见到自己避开了麻烦,于浅放下心。却也没有继续就这么个话题说下去。
大师姐钱清乃是华夏朝廷里面的顶梁柱,于浅听师父霍崇赞过,说钱清乃是华夏朝廷里面的良心。只要钱清参与其中,她考虑的方向就是正道。师父霍崇为数不多对人性抨击中,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一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只要有人背离了科学与民主,就一定会变成个人私利的争夺。牵扯到个人私利,基本可以认为,人人都是王八蛋!
众人继续前进,很快到了朱秀才所在的地方。留在这里的干部见到安全部的众人来了,立刻上来焦急的表示,朱秀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伙都要急死了。
于浅静静的听着,在众人焦急中,于浅听到了一个消息。朱秀才表现得不是很奇怪,只是去吃个早饭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里,于浅觉得有些怀疑。正想说话,就听安全处长问道:“于浅兄弟,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事情不对。”
于浅本想问点啥,也不敢乱问了。只能答道:“先去看看他到了那里吃饭。”
最初过来调查的人无奈的答道:“俺们去问过,那边的人说,朱秀才吃完饭就走了!这边一直没见到他回来!现在想跑,有的是地方跑。”
于浅觉得事情也就这么多情报,只能请众人先到各处哨卡问问,有没有抓到什么奇怪的人。安全部的处长听到这话,皱着眉问:“于浅兄弟,你觉得那家伙傻了么?不找地方跑,还敢去哨卡那边?”
“呃……去问问呗。”于浅用自己最谦逊的语气答道。
众人也没办法,安全部的处长虽然觉得这属于浪费时间,但是雷虎下令要他听于浅的,现在于浅发话了,也不能全然当做没听到。只能悻悻的派人出去。
等人派出去了,安全部的处长就让众人一起开个会,还叫来些本地人,让他们说说若是想偷偷逃走,走哪里比较合适。
本地人听到这个问题,都是一脸的无奈,“这位老爷,江宁城这么大,想走别人不知道的路,那就太多了。”
听到如此丧气的讲述,处长气的急头怪脑,询问有哪些路可以走,本地人就说起来。没多久,处长脸上已经全是沮丧。
于浅心中叹气,嘴上一个字都不敢说。比较起来,他也不是对道路熟悉的人,于浅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路痴的意思。
“报告!人抓到啦!”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欢喜无比的呼喊,随即一名队长已经冲了进来,正是之前派出去的几路人中的一个。
安全部的处长大惊,连忙问道:“在哪里抓到的?”
“就是在哨卡抓到的。那个朱秀才想闯哨卡,直接被守哨卡的抓到了。给关在看守房里。”
处长一脸的不敢相信,看了看于浅,眼中满是疑惑。之后处长问道:“人抓错了么?”
队长欢喜的答道:“俺找人认了,好几个人。都确定是那个朱秀才,没抓错!”
处长立刻出门去了,于浅也没有跟出去。大师姐钱清说过,这种时候就得让那些人尽力。如果他们不能完全掌握局面,就会觉得他们自己好像没了功劳。只要有足够功劳,这些人就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发言权。
于浅见过普通人这么干过,却没想到处长竟然也是这么一个做法。看来大师姐之所以能把这么多老爷们压在手腕下,就是看明白这帮家伙们的本性啊。
回去的路上,处长已经早早的带着人先赶回司令部。于浅几乎是自己一人回的司令部。
想到这或许就是大师姐钱清所说的人性,于浅只觉得自己更得小心从事。自己这样的家伙,实力很一般,完全没办法与师父霍崇比,与大师姐钱清之间的差距也是极大。自己若是老老实实,也就是不惹事。若是自己乱跳出来,不被人骂死才怪。
“老师说,任何一座城市都要有宽阔的内核。又经过秦淮河,于浅又见到秦淮河两岸。在六朝时,秦淮河至少有100米。与史料记载基本是相互印证的。”薛冰先生表示,通过对遗迹的研究可以看出,在南唐时,秦淮河河道已经开始变窄了,大概东西两侧各“缩水”五六米,“而到了宋代,秦淮河变窄的速度却一下子加大了,东西两侧各变窄了10到20米,一下子整个河道就缩减了30到40米。而明清时期,变窄的脚步又缓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江宁之围(八)
挖掘下水系统,疏通内秦淮。加上巡逻队与别的工程,江宁城内处于一种忙碌有序的局面。于浅知道雷虎是众多忠于霍崇的高层中的一员,然而这样坚决执行霍崇命令的举动还是让于浅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感觉。
趁着雷虎休息的时候,于浅先去把工作报告交上去,正想开口询问,就听雷虎说道:“小师弟,来,和师兄喝两杯。”
“我喝酒不行。”于浅赶紧婉拒。
雷虎晃了晃玻璃杯,里面花草茶的随着水流在透明的容器内盘旋着,“喝酒不行,喝茶总行吧。”
于浅就坐下,拿过茶杯给雷虎倒茶。雷虎舒舒服服靠在躺椅上,“你可别在意,抓住朱秀才的功劳肯定有你一份。这个俺记得。只是你得给别人留些颜面。虽然俺不在乎他们的作为,他们却没办法忘记。”
“明白。我其实觉得处长人不错。”于浅赶紧答道。
雷虎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半躺的更舒服些,“于浅,你是少年军校毕业的吧?”
于浅一惊,本能的紧张起来,“师兄,别乱说话。老师已经下令,谁也不许再提少年军校,华夏朝决不许建立少年军校。”
雷虎从来没注意过少年军校的事情,听于浅这么讲,倒是来了点兴趣,“先生有没有说为什么?”
“老师说,少年军校注定会成为有权势的人给自己子弟安排前程的工具。与其到时候弄到各种麻烦,不如从现在就定下规矩,所有军校生都得是从表现优异的军人中考试以及推荐。”
雷虎想了一阵才叹口气,从躺椅上坐起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唉,先生就是太明白了。反倒让人觉得太苛刻了些。”
于浅一声不吭,便是私下交谈,于浅也不愿意说霍崇一句不是。
雷虎又喝了口茶,说道:“于浅,你现在是参谋。你打过仗吧。”
“是的,我是在部队里面当上上士的。”
雷虎确定了于浅不是一路当警卫或者勤务兵出身,便命道:“你现在就回部队,我给你写调令。”
“好的。”于浅立刻答道。表明了态度之后,于浅才问道:“师兄,我回部队。不过,为什么?”
“你现在留在参谋部,很多人心里不舒服。有人就说了,你是故意不给大家伙说,非得到了那边之后才说去哨卡找人。”
说到这里,雷虎见于浅皱起眉头,就劝道:“俺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谁能知道朱秀才会被哨卡给扣了。若是你在司令部就说话,朱秀才没有被扣,他们又会是另外的说法。他们这么多人,俺动不了他们。只能让你离开司令部,你明白么?”
“明白。”于浅爽快的答道。
雷虎愣了愣,虽然觉得于浅会答应,却不成想于浅答应的这么轻松。虽然很想问问于浅到底怎么想,雷虎还是没问。这等事情问出来未免伤感情。最后雷虎说道:“你可有什么要问的么?”
“师兄,我很是好奇。此时在城内大兴土木,真的不用怕有人接机闹事么?”于浅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江宁城内的华夏军们忙活自己的,城外的清军则按照清军自己的决定行动。江宁城南乃是山区,军队想绕过这里并不容易。富察傅清将军一声令下,清军还是踏上了前往句容的道路。
清军正在山中行动,突然山上一阵枪声。清军将校倒是有准备,各队人马立刻停顿。躲在可以隐秘的所在。同时有人马向着放枪的位置绕去。
等清军绕到发动袭击的所在,空气中除了些硝烟的气味,就只剩下地上的脚印。华夏军完全没有恋战,袭扰了清军之后就撤退。
在看着好像走不到尽头的山路上,清军每隔一段就要遭到华夏军的袭击。清军将令不得不先派遣出十几路人马先去寻找华夏军可能躲藏的所在,这办法起了作用。枪声在远处响起,那些先导人马发现了埋伏的华夏军,并且开始交战。
三万清军就如一条穿行在山林中的巨蟒,总算是靠着各种手段暂时驱赶走围着巨蟒叮咬的蚊虫,花费了四天才抵达目的地句容。
句容县城已经没了华夏军,县城门口稀稀拉拉有站了几个人,像是前来迎接王师的义士。派人过去询问,除了两名本地小吏,剩下的就是三名本地士绅。
询问他们是否见到华夏军,这些答道:“大人,逆贼两日前已经逃走了。我等知道官军要回来,特此前来迎接。”
问华夏军到底去了哪里,这些人个个都说不知道。清军将令知道华夏军定然在江宁城,这是不会错的。就派兵进城安营扎寨。
走了这么多山路,粮草感觉不是很足。清军将令就要向本地士绅买些粮食。然而问了几遍,士绅们都表示没有粮食。
之前清军先锋到了江宁城西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局面,在句容竟然也遇到这样的事情,清军将令绝的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既然这些士绅们敬酒不吃,清军将令也不惯着他们。一声令下,就将不少士绅锁了来。一加询问,士绅们都是求饶。将军喝道:“人是苦虫不打不成。你等若是不讲出粮食到底去了哪里,就只有用刑。”
左右军人本就手持军棍站立两旁,听将军这么讲,同时举起军棍,重重戳在地上。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中,士绅们脸色发白,连声求饶。
吓唬过这帮士绅,将军继续询问。这才得知句容的士绅打了粮食之后都将多余的粮食卖给江宁城的华夏官府。
将军怒道:“你等还敢骗人。秋收之后粮食便宜,你等卖也只是卖一些,怎么会全卖!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奸诈么!”
士绅们见到随着将军怒喝,两旁清军又举起军棍作势要打的样子。有士绅吓得手足并用,向前爬去。被清军拦住,士绅也顾不得体面,大声喊冤,“老爷,老爷!青黄不接的时候卖粮的确价钱高些。可那时候粮食放了半年多,也会有损耗。再说手里有粮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那时候也有不少野菜,真的只是肚子饿,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粮价虽然便宜,却都是新米,也不算特别便宜。逆贼肯买,我们自然向着早买早安心!”
“胡说!打十棍!”满清将军喝道。
这边立刻有官兵将这名士绅拖到一边,架到凳子上。褪下此人裤子,举起军棍噼噼啪啪打了下去。士绅吃痛,大声惨叫,却没人理他。结结实实打了十棍,才把他放下。
将军喝道:“你便老实说话,若是敢有隐瞒,你可知军中有种打法,乃是打到棍子打断为止么!”
士绅听到如此惨烈的打法,已经吓得魂飞天外。也管不了那么多,竹筒倒豆子般全给讲了出来。
原来江宁城内的华夏官府收粮时候倒也公平,给钱买粮。然而他们办的供销社中有许多令人眼热之物。食盐、食用油、棉布、铁器、药品。这些价格都极为便宜。
然而想买这些东西,非得用华夏官府发行的钞票。钞票的面值是两和文。得卖粮食才能换到钞票。用银钱去买,华夏官府根本不认。
士绅们本就卖掉了一部分粮食,换到了银钱。此时为了换取钞票,不得不多卖点粮食。可就这么卖着买着,家里多余的粮食全部卖光了。
清军将令听到这解释,只觉得无比荒诞。可荒诞中竟然有些真实的感觉。想了想,将令派人去士绅家查看,看看他家里是不是有些奇怪的货物。
虽然士绅们都被吓得要死,却完全没用,此时他们身在清军手中,哪里还能抵抗。
清军将令本想着抓到士绅的谎言把柄,逼他们交出粮食来。不成想第二天,前去搜查的清军竟然运了二十几挑子的东西回来。
这还只是三家搜出来的物件。份量最大的乃是食盐,清军将令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到指头肚大小的结晶食盐,也得放嘴里尝过才知道真的是上好的海盐。
食盐、烈酒、大瓶的食用油。除了这些之外,那种印刷精美的本子,还有大量明显不是手工纺织的土布。尤其是几个白色茶缸,看的清军将令讶异无比。
这玩意入手感觉乃是铁皮的,然而铁皮外包了一层烧结上去的釉质。一看就是山东那边能做出来的东西。
还有玻璃球穿成的门帘与风铃,以及其他金属制品。
见到清军竟然真的抄家,士绅们只能招了。他们也与这几位士绅一样,用粮食换取了华夏官府出售的工业品。这些东西虽然不便宜,却都是十分实用。譬如那些奇怪的胶底鞋,穿上之后就是比草鞋布鞋好用的多。
清军将令倒是没有下令将这些充公,而是让士绅们领了东西回去。
便是满人,也是知道要利用汉人。或者说,正因为是满人,更知道要利用汉人。
此次讨伐军共十二万,还有三万在武汉三镇。准备看局面,随时投入战争。
这十五万人当中,训练有素的八旗军旗丁有两万。其他十三万都是绿营精锐。
若是表现得太过,只怕对军心士气不好。而且之所以吓唬士绅,乃是想让他们交出粮食来,减轻官军的后勤压力。既然这帮人此时真的没有粮食,把士绅们往死里逼,也会出事。
这边句容的清军赶紧将发生的事情写成文书,派人送回江宁城西的清军大营。
送信的人不敢有丝毫耽搁,拼命前去送信。江宁大营的富察傅清接到文书,看完之后就忍不住叹口气。此次清军乃是顺流而下,运输物资并不费力。加上粮食乃是从上游的湖广运来,绝不至于让军中挨饿。
然而在江宁附近,地主家里都没有了余粮。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华夏军征收粮草并不十分凶恶的当下。若非亲眼所见,富察傅清完全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富察傅清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下令开始准备攻城。
攻城之前,傅清还下令要句容的清军派出人马,与福建与江西那边可能前来的清军联络。最好的办法就是清军各路人马一起进攻苏、杭、扬州、镇江等地,让整个华夏逆贼首尾难顾,自乱阵脚。
这边在清军攻占句容之后,距离句容百余里的镇江城已经公布了消息。
消息还是江浙总督高庞下令公布的。高庞的老师陈铭泰看到了告示,神色中都是失落。回到家,他就让老婆炒了个鸡蛋,自己拎出瓶苦艾酒,准备自斟自饮。
一筷子鸡蛋入口,陈铭泰就皱起眉头。本来想看看老伴这是怎么的陈夫人见陈铭泰这般模样,知道炒鸡蛋不如丈夫的心意。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前几日你夸的炒鸡蛋,乃是你闺女炒的!正好她在家,就让她炒!”
陈铭泰本想将就一下,然而又来了一筷子,实在是吃不下去。就叫了女儿陈退一炒个鸡蛋。在女儿陈退一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陈铭泰到了厨房去看。
却见厨房新砌的炉子,用了什么水泥。看着平整的很。木炭也变了黑黢黢的蜂窝煤,女儿竟然挺熟练的闪动蒲扇,火头上来的很快。
凉锅,凉油。这油量让陈铭泰有些肝颤,感觉好像比较多。此时两个鸡蛋打进碗里,放了盐,筷子唰唰的打鸡蛋。不等油锅出烟,蛋液已经倒入锅中。
原本陈夫人炒鸡蛋,总是有挺大动静。此时的蛋液进国,竟然没什么大动静。随着轻微的声音,鸡蛋就开始膨胀起来。等声音变得响亮点,陈退一已经端下锅,一盘不焦不变色,黄灿灿的鲜嫩炒鸡蛋就出锅了。
陈铭泰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连忙夹了一筷子尝尝,果然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味道。
眼见自己的闺女这道菜的手艺可以与厨师相比,陈铭泰也不知道该不该称赞自己的闺女。或者是该质疑女儿陈退一,这当了半年多干部,到底都在学习什么呢?
陈退一却没有停手,家里还有菜,她处理之后唰唰的做了两道菜。尤其是陈退一把一种奇怪的粉色块状物给用上了,菜闻起来除了足够的酱油等调料,还有股子肉味。这可是让陈铭泰有些稀罕。
既然做了这么一桌,陈铭泰索性把老婆女儿叫到一起,三人坐在桌边吃饭。
那粉色的物件放进嘴里一品,果然有肉味,却不浓。陈铭泰叹道:“不好吃。”
陈退一根本不以为意,“午餐肉么。就是有肉味,能填肚子。就是个懒人用的料,吃多了都不喜欢。”
不等陈铭泰说话,陈夫人笑道:“你们竟然能懒,可是不易。”
“马上治天下么。若是连自己懒不懒都不知道,马上治天下岂不是空口白话。”陈退一尽量淡然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