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清 第230节

话虽糙,理不糙。霍崇心中喜欢。不过看向台下的,或许是男性们从接近100%比例变成了50%差一点点,一众人中,神色间不支持的竟然是多数。

仅仅看到这场面,霍崇一时心中生出了些失望。不过这大概是必然的话,要是女性们也嗷嗷叫的鼓吹大杀特杀,大概也不是啥好事。

不过在这里有主导权的还是男人们和钱清,虽然不是全部人都支持大杀特杀,至少没人反对在战场上歼灭敌人。听反对者的发言,也就是觉得很可能在进入农村开展工作的时候会受到影响。至少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大家都不反对部队杀敌。

然而在这种时候,强硬派就显得有点一根筋。他们支持使用武力,是贯彻到底的。

“对于敌人有什么好客气的,陛下说过,这帮人迟早会出来跳。明着不敢跳,暗里也要跳。一巴掌拍死,他们才不会再跳。”

对于这杀气腾腾的话,强硬派里也有些相对诙谐点的,“嗯,他们死前大概会觉得,就算是活着的时候没跳成,死了也要继续跳。”

一阵笑声响起,这种敌我分明的观点得到了强硬派们的赞赏。

温和派们的脸色还算好,起码比那些夫人们的脸色好太多。罗夫人脸上都有了些痛苦的神色,与之相对,出身山东普通人家的,尤其是参过军的女性,顶多是有点女性温柔引发的不忍神色。

“陛下,难道我们还要抄家灭族不成?”温和派的司马容板着脸有点气愤的说道。

“我来给大家讲讲论诸多关系。第一条,敌我关系。这些地主们用武力对抗,他们和我们就是敌我关系。我不管上战场的是什么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上了战场的都是敌人。在他们被消灭之前,在他们举手投降之前,战斗就要进行到底。我相信司马同志也不会认为在战场上要搞什么先分清楚敌人是谁,再决定和被选出来的开战吧。”

司马容听到这里赶紧表态,“陛下说的是,我绝不会说战场上不该打仗。”

见司马容赶紧就坡下驴,霍崇摆摆手,让司马容别多说,才继续说道:“战场上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关心。在不是战场上的关系呢,其中最重要的,处于主导地位的,就是阶级关系。屁股决定脑袋,我们的屁股坐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立场。我们礼部有阶级立场,这个立场就是工农兵的立场,绝不是靠掌握生产资料来剥削劳动人民的地主士绅的立场。这一点,在礼部章程里面写的明明白白。”

男人们听着霍崇的分析,不管是强硬派或者温和派,都微微点头。霍崇心中也很满意,要是这种时候再有人表达了异议,霍崇是觉得得认真调查这样的家伙,以决定他们的礼部成员身份是否要保留。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此时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这样的立场有可能引发激烈的武装冲突,这没错。同样,也有可能没引发激烈的武装冲突。这不是立场问题,这是实力问题,这是实力之一,工作方法的问题。我们能不能更有效的利用手里的实力,使得恐惧引发的慌乱型的武装冲突减少,这个值得讨论研究。值得我们去学习,以及通过实践掌握其中的办法。这是个学习过程,是一个有学有术的过程。我觉得不少同志的分歧点就在于此。然而这也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我们可不要觉得我们已经掌握了这样的能力。山东土改有山东土改的历史背景。你们还记得这个过程么?”

不少人一脸的懵圈。虽然经历过山东土改的过程,但是大家往往是身在其中而不知。

霍崇就把山东土改的经历简略梳理一下。首先是霍崇以自己掌握的土地,加上被干掉的那帮满清忠臣的土地为基础,搞起了土改。

之后满清数次清缴,让满清支持者们都蹦出来了。让华夏军再次清洗一番。

最关键的推力则是满清用杀戮民众的手段,让华夏朝廷派遣大量人员到基层。村里有民兵队,镇子里有武工队。县里有正规军,快速建立起了基层军事体系。

前以一段被俘,公审后枪决的满清大将军巴赛。他率领清军的屠戮行动,被运作起来的华夏朝廷的国防体系保护住了劳动人民,坐等王师的最后一票地主士绅被蝗虫过境般的战败清军给祸害的基本完蛋。这才让华夏政权在这么一片废墟上建立起了能有效直达村子的社会制度与管理组织。

当旧势力荡然一空的时候,华夏朝廷建立起了更有效,更严密的组织。让山东这个人口众多的大省成了华夏朝廷坚固有效的基石。成为军队,干部,粮食,贸易的基石。

“山东的经验中,我们能总结的是我们做了什么。因为摧毁山东满清统治的正是满清自己。巴赛在山东杀了人,割了人肉当军粮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让巴赛干的。只怕其他清军也干不出来。正是巴赛为了活命,把满清在山东藏得最深,也最顽固的根给挖了。这不是咱们能决定的,既然山东的彻底解放不是咱们能决定的,那么山东经验就只能借鉴,不能照搬。既然不能照搬,那就证明了,咱们其实不知道在其他省的彻底解放该怎么做,咱们只能边干边学,边总结边工作,边工作边解决。”

听说不能照搬经验,不少人是不太爽的。霍崇只能用逻辑来做了个推导,推导出逻辑形式。

对于逻辑,便是礼部上层也感觉到十分痛苦。不过上层毕竟是上层,大家虽然痛苦,或者说正因为感觉到了痛苦,所以都承认,“其实还是想让山东解放模式在其他地方如出一辙的重演”。

罗义仁听到这话,忍不住叹息。他猛然发现不少老兄弟们看似执拗的坚持,并非是没有理由。在礼部里面的老兄弟们坦然承认他们出发点的时候,罗义仁虽然有些不屑,却不再觉得老兄弟们是有些蛮不讲理。

若非霍崇讲述的这么通透,罗义仁还真不知道满清在山东彻底解放过程中起到的重要作用。为了能够解决逃亡时候的肚子饿,把最后的最坚定隐藏最深的狗给吃光了……这还真有满清率兽食人的范儿呢!

就在罗义仁心中感叹之际,就听身边的老婆低低叹口气,“唉,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句诗戳中了罗义仁心中的情绪,他不禁轻轻握住夫人的手,感觉自己着实捡了个宝。

此时呢,强硬派与温和派之间的矛盾要点貌似搞清楚了。霍崇稍加分析,就对两边同时提出了要求。强硬派们虽然有点刻舟求剑的意思,却是坚持立场。温和派们虽然尝试着找出更实事求是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做法,却显得有点摇摆。

当然,强硬派们的坚持立场却很容易就走向懒惰,温和派们的圆融则很容易走向主次不分,甚至是背离礼部的立场。

各有优势,各有优势带来的狭隘性。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足,经验不足,见识不足。

“想成长就得学习,就得实践。学习和实践会带来痛苦,这痛苦不是名叫痛苦的词。而是我们的身体会给我们信号,所以我们才会气急败坏,会六神无主,会不想动,会急头怪脑。先承认这些,再学着去认识自己的身体。学会学习很重要,学会休息,学会生活,一样重要。今天工作先讲到这里,生活会么,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吃饭,做饭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接下来大家一起做顿饭,放松一下。”

这安排有点出人意料,但是没人反对。于是食材都给运上来,炊具炉火也给抬上来,礼部生活会真的开成了生活会。

霍崇也跟着大伙一起忙活,就发现穿军装的,曾经穿过军装的,明显比没穿军装的要更能做饭。

这是没办法比较的事情,华夏军师承解放军,所以从士官升为军官,最后一项考验无一例外就是当炊事长。要给部队组织安排伙食。

霍崇学过组织工学,对这样的安排是极度赞美。军队当然不可能提供什么珍馐美味,但是吃饭是军队作战中极为重要的一环。连怎么吃饭都安排不好,当然没资格当军官。

不过这帮穿军服的有另外的问题,军队伙食要求的是“不能离谱”,这距离美味可就差的远。在自助餐的形势下,几道大锅菜吃的有些不穿军服的微微皱眉。

于是有人自告奋勇搞了几道小炒,受欢迎程度就高得多。霍崇这边的炒鸡蛋也得到了相当的认同。自然有人问这是怎么做的,霍崇便将炒鸡蛋的诀窍讲给众人。

关键是不要炒糊,也就是不要让蛋白质烧焦。所以温度很重要。

当然了,世上没有锅沿不碰马勺的。矛盾也有,连夫妻间因为抱怨而怼起来的事情都发生了。

只是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体面人,争吵爆发之后,好歹也忍住了。不过看那样子,是准备回去之后再算账。

等吃完饭,大家总算是不饿了。心情放松了些。霍崇就讲起了关于组建妇联的问题。

“华夏朝廷自有华夏朝廷的政治。婚姻也是国家管理的一部分,随着生产力发展,管理的会越来越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自己就是解放妇女的先锋队。咱们自己不能搞欺负女性。所以呢,诸位的夫人,得组成妇女联合会。在礼部领导下运行起来。为妇女的权益斗争。”

“还斗争呢!陛下,再斗争,我在家日子没法过啦!”身为温和派的司马容当即气鼓鼓的抱怨起来。

不少人哈哈的笑出声,这里面到底是因为自己强势而得意,或者是地位不够强势而心有同感,感觉是不同的。

“我呢,也不是啥婚姻大师。我就稍微讲两句。婚姻这事,分几个方面。第一,大家成亲,是为了组队生活。有些呢,是从一开始都是小兵开始。这种婚姻其实挺稳固,大家本来都是在奋斗的过程中,往上爬。遇到事情,你骂我笨,我骂你菜。不管怎么打,怎么骂,都是队友。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所以这种关系非常稳固。”

下面的人没怎么说话,不是这帮成亲的家伙们不敢说话,而是真的听进去了。

“另外一种,则是两边都是出道即巅峰,都是学成武艺下山闯荡。这种夫妻关系就没那么宽容了。要求比较高。因为双方都不是一无所有,共同打拼出来的。而是强强联合。你说我菜,那是因为隔行如隔山。我骂你笨,那是因为我不懂那里面的辛苦。同志们应该见过这样的不同家庭吧。”

罗义仁整个人都有点傻了。他猛然发现自己和老婆的关系竟然是第二种。而罗义仁以前居然完全不自知呢。

扭过头去看老婆。却见老婆秀眉微蹙,正在思考着。这颇具备知性的一幕让罗义仁心中不禁生出些感叹。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好呢。

第三百九十三章 湖广赤水(二)

“审判尸体也叫做审判?”

“你说谁?”

“巴赛啊。”

“呃……满清还开棺戮尸呢。我们起码还用盐和石灰腌制了一下。”

罗义仁说完,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婆。老婆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会关心起了这么一个话题。

得到了准确答案,罗夫人揉着放脚不太久后逐渐恢复正常形态的脚掌,同时说道:“不成想你们的生活会竟然是这般模样。”

“你以为啥样?”

“我以为是男人们聚会时候的模样。”

“那是啥样。”

“啊……”罗夫人轻轻的呼痛,她用力掰着脚,弄痛了关节。推开了想过来帮忙的罗义仁,罗夫人眼中有了泪水,叹道:“我见了齐王的天足,真羡慕。”

罗义仁心疼老婆,不禁赌咒发誓起来,“我们华夏解放天下,定然再不会让人受这般苦楚!”

听罗义仁说的诚恳,罗夫人破涕为笑:“在家呢,就别这么说话。我以为你们开什么礼部生活会,就是说这些空对空的。没想到礼部生活会上没有说,反倒是你回家说。”

罗义仁不愧是个老直男,听到这话,当即认真的答复道:“我们最初开会就是谈解放,谈敌人,谈理想,谈未来。最近是礼部成员越来越多,才由陛下要求……”

罗夫人无奈的叹道:“好吧,你还是帮我揉脚吧。”

把老婆的脚捧在手里揉着,罗义仁却意犹未尽。继续讲述着最近礼部生活会的变化,罗夫人气的不想理罗义仁,不过听了一阵却也来了兴趣。因为生活会里面有许多有趣之处,这是霍崇搞出来的“拓展训练”,目的是开拓同志们的视野,让大家能够从更多视角看问题。

等两人睡下,罗夫人叹了口气。罗义仁正准备睡,也没在意。罗夫人也没继续唤起罗义仁的注意,也睡下了。

第二天,她就去了书房开始翻书。晚上,等罗义仁回来,罗夫人吃饭的时候说道:“我们是战友吧。”

“呃……,对!我们是战友!”罗义仁想明白了夫人说的是啥。就如霍崇所说的夫妻关系分类,罗义仁认为自己和老婆属于出道即巅峰的战友组合。

“我在娘家的时候总是听他们说陛下的事。你不用偷笑,最初的确是看不起陛下,后来是怕了陛下。最后你也知道,我家人认了。”罗夫人娓娓道来,声音轻柔。

罗义仁心中有些得意,“这次见了陛下之后有何想法?”

罗夫人声音依旧轻柔,“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我查了书,才确定是这么一句。”

“胡说什么!”罗义仁不自觉的怒了,“谁敢对抗陛下,就是死路一条!”

罗夫人虽然有些讶异,却没有被吓住,她盯着罗义仁看了片刻,轻笑道:“呵呵,你真听明白了我在说什么?”

罗义仁并不觉得老婆是个反贼,压住不自觉迸发出来的怒火想了想,倒是冷静些,“你是说定然有人会反对陛下的理念?”

罗夫人轻轻摇头,“那其实不算什么。你们刀兵所至,那点人不足挂齿。我本以为陛下乃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为的是打江山坐江山。最多只是说点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话。上次亲眼见到陛下,这才知道陛下虽然要靠你们,却更多是教你们。他乃是要定人间善恶,再造一个他想要的华夏。这等豪迈,妾身是闻所未闻,书上竟然也没见过。”

“那你为何不满?”罗义仁疑惑的问。

罗夫人终于安下心来。罗义仁看出来罗夫人的不满,其实罗夫人自己都对自己的不满很是讶异。

定了定神,罗夫人答道:“相公。我见了陛下,觉得陛下所说的道理全然无错,却就是觉得不满。妾身也从未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等事。所以才忍不住与相公言说。”

罗义仁当即就释然了,“原来如此,正常正常。”

说着,罗义仁从拉着老婆的手坐下,从正面对立坐到了一起,“我家当年被抄,心中着实不痛快。可我也想打倒满清,最后就逼着自己站到天下大义这边,然后见了陛下。你能想象那时候的样子么?”

罗夫人本就是被家里安排嫁给罗义仁。为了家族而被逼着嫁给一个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反贼,罗夫人也是经历了很多内心的挣扎。

此时听罗义仁讲述过往,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能理解。便点头应道:“那是置生死与度外,除了道义,再无其他能站立的依靠。”

“对啊!对啊!”罗义仁只觉得见到了知音,大声赞叹。握着老婆的手也握得更紧。

罗夫人觉得手掌都被握的有些痛,挣扎不开,只能用另一只手掌轻轻抚摸着罗义仁的手背,两只手握住罗义仁的一只手。

这下罗义仁也发现了,赶紧送开手,还给罗夫人揉了揉手掌。

见罗义仁这般,罗夫人心中有些讶异。虽然出嫁前娘家说了好多次,罗义仁是个读书人,也算是知书达理,还很聪明。但是罗夫人却觉得罗义仁会是个尖酸刻薄的穷酸读书人。不成想这家伙竟然也是个知疼知暖的男子汉。

“既然要走大义,我以为陛下不过是说说而已。不成想陛下乃是行大义之人。更不是对臣下视若工具,尽情榨取。反倒是组建礼部,督促臣下学习。不教而诛谓之残,陛下不仅教我们,更是带着我们走。遇事教我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遇到我们钻牛角尖,陛下更是悉心教导。使得我们明白,钻牛角尖乃是结果,导致这结果的是我们以前的经历导致。那些经历固然使得我们伤痛,所以绝不放过一些事。若我们可以治疗以前的伤痛,以后便可轻装上阵,不被过去心魔羁绊。成为一个问心无愧之人。”

这话大大触动了罗夫人的心弦,尤其是治疗命运带给的伤痛,摆脱心魔羁绊。听得她眼眶都湿润了,不禁叹道:“真有这么好?”

“你若是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又觉得必然要站到陛下对立面,那是你本身就有见识。知道要掌握权力,掌握资本。陛下虽然也要掌握资本,却是要为天下人所有,为天下所用。而非为陛下一人所用。然而常人为了能摆脱痛苦,定然要把资本为自己用,之于天下人,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罗夫人扑哧一笑,眼泪却扑簌簌滚落眼眶。被迫嫁给罗义仁之前,罗夫人也想明白了差不多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属于她的权势地位与人交易。被人各种利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然而却有一人敢说出为天下人使用权势资本的话,让天下人皆有资本。虽然罗夫人还是不信,可这种感觉却不同。起码霍崇不否认人该拥有资本,更是承认有了属于个人的资本,才能帮助个人摆脱痛苦。至少是有了摆脱痛苦的机会。

“资本是排他的。陛下拥有,我等就没有。我等有了,陛下就没有。所以这为公二字就是陛下理念之一。陛下才能,皆是为如何为这些理念服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正因为为人民服务,所以人民才要将权力交到陛下手里,而不是从陛下手里夺走。至少,我就信陛下的!跟着陛下走,我定然能有个结果。不至于如跟随满清的那些人一样,最终得别人给他们一个结果。”

罗夫人觉得有点理解罗义仁一部分经历与想法,却还是觉得罗义仁这份激烈却不该是身居高位之人应有的。便换了话题,“那我为何与陛下对立,是理所应当?”

“若没有陛下,你高高在上,我在烂泥里打滚。有了陛下,你我地位反转。你当然觉得一生艰难,都是陛下导致。见陛下掌握权柄,听闻了陛下讲说的道理,觉得若是你能取而代之,便可自身解放。这乃人之常情。那是你家富贵,知道何为锦衣玉食。若是普通百姓,得到了土地、农具、耕牛、种子。能不被地主士绅与税吏盘剥,便心满意足。哪里管何人坐天下。”

罗夫人听得又喜又惊。喜的是丈夫绝非穷困潦倒的尖酸书生,乃是个有真见识的才子。惊的是丈夫所说的话如霍崇那般,把藏在人心最深处的东西挖出来,全摆到明面上。

只能自己在无人时候偷偷想的东西就这么被晾出来,宛如隆冬能冻死人的清澈月光。透彻到令人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罗夫人只觉得心仿佛向着看不到头的深渊坠落,这样的感觉并非现在突然生出。她家过去几年经历的就是这样的心境,一切可以仰仗的尽数破灭,最后连家中土地也被穷鬼们分了个干净。

可偏偏为了活命,只能装作接受了这一切。为了家族不继续这么破灭下去,就用女儿换得一时安泰。

在这样绝望的破灭之中,罗夫人对出嫁可没有一丝的期待。如果不是家里人的劝说、呵斥、哀求。罗夫人其实是想自尽的。

绝望再次被唤醒,罗夫人拉住罗义仁的手,“那我该怎么办?”

“简单啊。跟随陛下,找个工作。或者先读书,再去工作。我华夏朝廷就是靠着工农兵起家,当然要保护工农兵。只要是华夏的劳动者,我华夏朝廷就保得大家安泰。”

罗义仁这钢铁直男完全没能感受到老婆情绪的变化,礼部的理念爆发,把解放全华夏的理想给老婆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这次罗夫人没有拒绝听。她心中害怕,也不想再拒绝。另外,罗义仁所讲的也不是大道理,而是具体执行内容。什么是工农兵,什么是劳动者。劳动范围,罗夫人可选的方向。包括待遇、以及未来的机会。全部都讲给老婆听。

罗夫人越听越是讶异。她没想到自己可以就业的方向意外的多。从到学校当女先生,到进入工厂,又或者去考公务员。

当然,待遇最优厚的是从军。三年兵役结束之后,想留在部队的话就根据文化考试获得志愿役的工作,干十年后可以专业回地方。不想留在部队,就可以退役。想工作,就可以推荐。不想工作而选择上学的话,更是得到欢迎。

从军在华夏朝这边简直是一道神奇的大门,只要能走进去,出来的时候就可以通向华夏朝廷几乎所有部门。退役军人若是回到乡村,就是村委会的一员。若是在村里教书,还能当校长呢。甚至连从政的大门都向退役军人打开了。

怪不得华夏军军纪严明,作战勇猛。有这样光明的未来,谁肯放手?当然是要严守军纪,奋勇作战。以期待在离开军队的时候获得更高评价,以得到了更好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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