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抚顺城,只有大明一千余人的守军。
此一战,明军措手不及。
抚顺游击李永芳一面表示投降,一面组织抵抗。
但武备松弛的明军终究是寡不敌众,李永芳出城投降,抚顺、东州堡、马根单堡相继陷落。
第67章 给朕拉出去打!
直至抚顺之战的第三天,时任辽东巡抚的李维翰才得知抚顺陷落的消息,之后便急忙派遣总兵官张承荫救援抚顺。
二十一日,明万余援军才姗姗来迟至抚顺城南。
来援的明军依据山险,分立三营,布列火器。
后金军发动进攻,明军发火器以对敌,但不料风向突变,火器伤及己方。
后金军乘机冲入明军阵营之中,明军不支,死伤无算,将领张承荫、蒲世芳等战死,群龙无首之下,明军迅速崩溃。
此一战,明军全军覆没,战士死者万人,生还者十无一二。
抚顺之战失败的消息令全国震怒,就此掀开了萨尔浒之战的序幕。
见天子久久不言,方逢时等官员也不敢出言催促。
“朕以为不必了。”
不多时,朱翊的声音再次传下。
方逢时的眉头一皱:“敢问陛下,为何不同意我兵部的想法?”
朱翊并不气恼:“卿未听过,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吗?”
“与其将抚顺升为游击,不如再修武备,永绝边患。”
方逢时心里想着,当今天子还是个孩子,想法也稚嫩的很。
太祖、成祖还有宣宗几位有为之君都没有解决的边患,年纪轻轻的天子哪里来的信心?
有这个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朝中支持主动出击想法的大臣怕是寥寥无几了。
方逢时不言,退回了列中。
这件事虽然天子没有同意,但稍后兵部将此事上报给内阁,得到内阁的票拟和司礼监的披红照样也可施行。
当然,若是天子执意不允,也没有办法。
朝堂又是一阵安静,似乎在酝酿大的风暴。
终于,户科给事中出列,高声说道:“臣有本奏!”
朱翊微微垂下眼睑,并没有理会。
见天子没有理会,户科给事中再度高声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这一次,朱翊的双眼直视着户科给事中,但却喊道:“锦衣卫何在?”
话刚落地,二十名虎背熊腰的锦衣卫齐步走入大殿,纷纷跪下行礼:“卑职叩见陛下。”
百官皆是不解其意。
下一刻,朱翊冷冷道:“把这户科给事中拉出去,廷杖二十!”
这一变故,让众臣都是猝不及防。
户科给事中愣愣的被锦衣卫押了出去。
其他的几个都给事中都出来急切道:“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王大人何罪之有?”
朱翊眼睛微眯,盯着这几个跳的最欢的言官们:“你们问朕他何罪之有?”
“蔑视朕威、结党营私之大罪!”
“不单单是他,你们几个都有份。”
朱翊此话一出,朝堂大震。
兵科给事中硬着头皮道:“请陛下明鉴!我等一心为国,绝无二心啊。”
外面是户科给事中的惨叫:“陛下,陛下我冤枉啊!”
这一手先声夺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冒头的人先打一顿的手段,确实是出其不意打乱了一众言官的阵脚了。
“继续说。”
朱翊道。
“陛下,您是九五至尊岂能够擅自离开京城?”
“再者,纵然是武昌府知府和同知有罪,但是这也应该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来处理。”
“您岂能直接插手此事?
这于祖制不合!”
兵科给事中把昨天商量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朕即是天下!”
朱翊起身,睥睨着众臣。
“王荆公曾言: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处决贪官污吏,乃是朕行使自己的权力而已。”
“朕是君,你们是臣。
朕的一言一行都要想你报告不成?
若是如此,这皇位给你做罢!”
兵科给事中听的额头上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等惶恐!”
就这样,言官的两位领袖,一人被杖责,一人匍匐在地不做声。
张居正也没想到,天子会这样以势压人以儿戏一般消弭所谓的劝谏。
而张四维见此,心中却是有些失望。
若是被张太岳一直压制的言官可以成功的暴起发难,那张太岳是少不了上疏请辞的。
被弹劾的官员为了自证清白,大多也会去职留府。
“你们以为朕给你们发的赏银是哪里来的?
都是从武昌府抄家而来!”
众臣面面相觑,贪官的家财能够有多少?
上万两白银顶天了吧。
朱翊看着百官不信服的样子,示意一旁的侍候的陈矩。
陈矩拿出账簿,清声道:“查抄原武昌府知府刘焘等人,查出财物黄金首饰器具一万一千三百五十两,白银二十九万七千八百两,房契十三张,绸缎一百四十匹,玉器二百三十三件……”
第68章 臣请推一条鞭法!
仅仅白银就有二十九万七千八百两!
朝臣一年的俸禄不过是一百两有余,算上冰敬和炭敬也是百两。
仅仅是这些银子,就是普通朝臣不吃不喝不用攒上个几千年了。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古人诚不欺我。
“跟朕谈祖制?
这种贪官污吏要是在太祖高皇帝时期,就应该被剥皮充草!”
朱翊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
“臣等惶恐。”
“启禀陛下,此等贪官污吏确实是该杀。
但陛下乃是天下之主,万事都应该以您的安全为首,若是地下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我们担待不起的。”
都察院左都御史出列说道。
既然跳过处置贪官污吏之事,那么天子擅自离开京城的事情必须要加以限制。
听到了这个高情商的劝谏,朱翊面色稍缓。
“这次前去湖广,的确是事出有因。”
“这就是怕有些官员结党营私,官官相护,以至于放过了这些个贪官污吏。”
“最后受苦的也只有百姓了。”
百官心中异样,天子这是在敲打张居正吗?
武昌那是属于湖广道,而湖广的将领正是张居正的乡居之地。
张居正面色如常,这武昌府知府虽然多次巴结他,但是自己没有看得上,所以这刘焘并不是他的人。
“曾爱卿。”
工部尚书曾省吾应声出列:“臣在。”
“燧发枪生产之事已经如何了?”
朱翊出言问道。
“启禀陛下,全国各地的燧石已经尽数运送至王恭厂,待正月十五一开工,便可全力生产!”
曾省吾答道。
朱翊点了点头:“缺银子还是缺燧石,随时上报,朕无所不应!”
一直眼观鼻、鼻观眼的武臣勋贵们没有参与工部的试射,但是听到天子如此重视,也都是心中一动。
火器固然是好,但如果是不用来做对外作战,就是废铜烂铁一堆。
如果说天子仅仅想做一个守成之君的话,那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的更新火器。
一众文臣都没有在意,都以为这只是天子一时兴起。
但站在前列的定国公、后军都督徐文璧就在这时,想到了天子的即位诏书。
朕掌乾纲,当任用贤才,澄清吏治,广施恩德于民。
平四方治乱,戡乱复平,犁庭扫穴于疆!
徐文璧心中一凛:这或许不是天子说的漂亮话,而是自己真正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