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乐安侯陪着朝廷的人前来传旨。”一个王府家丁道。
“叫他进来吧!”
孙修陪着宣旨的汪公公走了进来,汪公公沉声道:“越王接旨吧!”
越王召集家中众人,跪下,“臣接旨。”
汪公公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越王不敬上天,强行修建堤坝,致使宁河年年决口,生灵涂炭,…………。
着削去王爵,贬为庶人,交宗人府圈禁,钦此。越王爷,接旨吧!”
“谢主龙恩。”越王接了旨。
孙修扶起他,叹道:“越王,当初我念我们都是皇亲国戚,给足了你的面子。可你就是……哎!”
越王摇摇头道:“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是我不听你言,才有今日之祸。被都察院的小人趁此机会,将我除爵。”底下越王府众人一片哭声。
越王又道:“公公,能不能等下我,我去收拾一些东西。”
“请便。”
越王走进了书房,其实众人早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圈禁,那可是比死还难熬。
历代圈禁的皇亲国戚,不是几年郁郁而终,就是疯了。
越王这个好面子的王爷,他会去吗?而且皇上也不希望,一个得罪上天的人,还能活着。
过了一会儿,汪公公看时间差不多了。示意前越王世子前去查看。
他进去后,一阵哭声传来。孙修和汪公公相互看了一眼,走进书房,看见越王在桌边已经服药自尽了。
又看见桌边有一封遗书,孙修看了一眼,上面都是对柏良平的谩骂之词,和与他之间干的那些龌龊事。
他拿起越王遗书,交给世子,世子看了以后,对着柏良平就是一阵口吐芬芳。
孙修拍了拍他,“节哀!”
孙修和汪公公走出门后,对他道:“今天的事,要在藩王中传出来。以后,我看那些藩王们,谁还敢跟他合作。”
“放心吧!他们还敢合作?我看,他们都恨不得咬他一口。”
孙修道:“你可以这样………,就不会牵涉到我俩的身上了。”
商量过后,两人阴阴的笑了起来。
弄得柏良平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时间,吴涛因为死谏,仕林中的名声大噪。柏良平拍板,破格提升吴涛为四品佥都御史,并获内阁、宁皇批准。
都察院也因为吴涛死谏的事,名声传遍天下,朝中百官见都察院的人,都让他们三分,这让柏良平心中大悦,走路都虎虎生风。
京城中,汪公公押着越王一家关入宗人府,这只是一个小院,院里关着越王一家十几名家属,吃的也是粗茶淡饭。
其实这也是宁朝普通人居住的场所,可越王一家哪受的了。以前天天燕窝鱼翅,现在萝卜白菜。
这让以前的世子越想越不甘心,他认为这全都是柏良平害的。
他要是不让他手下人死谏,父王也不会死,最多也就是削爵两等,贬为镇国将军。
可他落井下石,我们才弄成这个模样。他心一横,把越王的遗书抄了个几百张,趁刮风的时候,爬到屋顶上。
顺着风,把那些纸张全都扔了出去,这个方法是他在押解进京之时,在途中,无意中听几个小太监聊天说的。
那些纸张顺着风,大部落在繁华的大街上,有识字百姓们捡起一看。
纸上全是越王谩骂柏良平落井下石,索贿的字句,让百姓们大吃一惊。
一时间,京城上下都谈论起柏良平索贿的事。
在都察院柏良平的值房,吴涛和几位御史冲入他的值房,把收到的传单交给柏良平。
让这些天得意的柏良平大吃一惊,跳起来道:“污蔑,这绝对是污蔑。这个东西哪来的?”
“我们查出这是前越王世子,在屋顶上扔的,顺着风吹到了大街上的,足有好几百张。”
“那还不叫顺天府去收缴?”
吴涛有些为难道:“有些给百姓捡到了,那还好收。可有些落入官宦之家,那个怎么收,总不能我们一家一家的去搜吧?”
柏良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没想到,这个越王死都死了,还弄出这一手恶心我。
吴涛道:“柏大人,这个传单我们该怎么处理?”
“镇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传单里说的都是谣言。是越王见我们都察院弹劾了他,才报复我的。天下之人皆不会相信的。
你们去顺天府,监督他们收缴传单,能收多少就是多少?以降低影响。”
“是,大人。”
这时,宫中来人了,宣柏良平入宫。在宫中,宁皇已经知道了传单的事,拿出传单道:“左都御史,这是怎么回事?”
柏良平一听直接喊官名了,这说明宁皇非常不悦。
他一脸悲愤的道:“皇上,这是越王的污蔑,我都察院的职责是纠劾百司,辨明冤枉,弹劾一应不公不法等事,是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可这样,也得罪了不少外地的藩王,所以,他们才纠结前越王世子,用发传单这种龌龊的事,来坏我的官声。
皇上,我柏良平洁身自好,两袖清风,身为纠察风纪之官,怎么会去索贿呢?而且,他也没有证据,望皇上明察。”
说完,当场跪下,结结实实的一头磕在地上,殿中金砖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一缕鲜血从额头上渗出。
宁皇一愣,看着柏良平,想想他说的确实有理,天天弹劾别人的官,谁也不喜欢,污蔑他理由也很充分。
他看着柏良平额头上的鲜血,也有些不忍,“柏爱卿,起来吧!这次应该是前越王世子污蔑你的。”
柏良平松了一口气,终于忽悠了宁皇,保住了官位。
但这次,我要报复那前越王世子,让他明白,圈禁了就好好呆着,还想搞东搞西的话,小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皇上,这次传单的事,要警惕啊!今天是污蔑我,明天可能是别人,甚至可能是……。臣建议,必须严惩这个前越王世子。”
“不错,来人,将前越王世子送入诏狱。”
“是,皇上。”
第175章留靴亭
走出皇宫后,柏良平擦了擦额头,虽然血已止住,但还是有些疼痛。
他心中也是庆幸,还好,收那些人的钱时,都没留下证据,只是口头承诺。不然,这次要玩完。
他又摇摇头,这次,他收了钱,没办事,还反将越王逼死了,事办的确实不地道。
现在,他已是天下藩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还有,虽然宁皇相信了他,可百官,百姓可不一定信,他的名声已经落到了谷底。
…………
孙修这边,越王的事,办完以后,云风大泽的权贵再也支愣不起来了。
孙修大刀阔斧,将云风大泽的地全部收回,拆毁堤坝,百姓全部移民。这期间,那些人屁也不敢放。
不到一月,云风大泽恢复了古时模样,汛期一蓄水,就可以成为一个天然的水库。汛期蓄水,旱季抽水浇灌,利国利民。
周围百万亩田地都能受益,少了云风大泽的十万亩地。粮食产量不但没有减少,还增加了。
趁此时机,孙修将宁朝所有的大泽重新规划了一遍。可以开垦的就开垦, 要成为蓄洪区的坚决拆除堤坝。
这时,那些权贵也不敢反对了,就是有些头铁反对的,孙修一句,此地有怨灵。
他们马上就怂了,马上拆了堤坝,迁走了百姓,把地献上。
汛期又到了,水量据潘宏测量,达到百年一遇的标准。
孙修和潘宏站在大堤上,望着滔滔的洪水拍击大堤,水面渐渐涨高,超过了大泽的入口。
宁河汹涌的洪水灌入云风、云梦两大泽,减少了对下游宁河大堤的冲击。
潘宏大喜,“侯爷,我们成功了,有了这两大泽蓄洪,宁河百年一遇的洪水大堤绝对能防住,五百年一遇有机会也能防住。”
孙修胸中也是有一股成就感涌上心头。“好啊!只要两大水泽不减少, 再加上我们年年筑堤,宁河就不会决口。潘大人,我们做到了。”
潘宏道:“这全是乐安侯的功劳,在下代宁河两岸的百姓谢您了。”接着,长揖为礼。
孙修扶起潘宏,“潘大人,汛期过后,这个河务大臣我就还给你了。”
“侯爷,那怎么行?我怎能夺你官位呢?”
“潘大人,不瞒你说,我累了。天天和那些人斗智斗勇,我已身心俱疲,只能回京休养啦!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放心。”
心中却想,老子要回去,什么一年只干半年活。这半年,我累的快吐血。再说,我这名声也赚够了,还要回去为老孙家开枝散叶呢!
潘宏看着孙修清瘦的面容,也有些动容,“侯爷真乃国之栋梁,社稷之臣,宏拜服。”来了个超过九十度的揖。
汛期过后,宁朝大的江河都顺利的渡过汛期,孙修也要回京述职了。
那一天,天刚蒙蒙亮,孙修是懒得参加那些欢送仪式,故意天刚亮就准备回京。
可他刚乘船走了两炷香的时间,看见宁河两岸的百姓,全站在大堤上踏歌而行,恭送乐安侯。
孙修走下船,潘宏带着众人走了上来,不等孙修说话。
抢先道:“我知道侯爷是不想麻烦百姓,可这都是他们自愿来的,已在这里等候侯爷多时了。”
旁边一位老者,颤巍巍道:“侯爷,老朽已八十有五,自从记事起,宁河是十年八决口,几乎年年逃荒。
幸亏侯爷来了,治理好了宁河,让老朽有生之年再也不用逃荒,可以叶落归根了。
老朽也从来没有见过像侯爷这样清廉,能干的官。
现在,侯爷要回京了,我们也不敢耽误侯爷的前程,请喝上一杯当地的酒。”
众百姓齐道:“请侯爷喝一杯当地的酒吧!”
孙修有些感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孙修应该做的,何敢劳烦各位百姓相送。”
老者跪下,捧着托盘道:“请侯爷留靴。”
周围百姓全部跪下,高声道:“请侯爷留靴。”
孙修一愣,“这是……。”
他忽然想起,古时有清官留靴,贪官留帽的传统,这留靴是百姓对官员最大的褒奖,想不到,孙修也有了这个荣誉。
孙修大为感动,脱了一只靴,放在托盘上。
老者道:“这是侯爷的靴子,我们将在这河边建一留靴亭,让侯爷的清名流传后世。”
“这个,不必了吧!”孙修有些不好意思。
潘宏道:“这是百姓对侯爷的褒奖,也能鼓励后人。来人,送上万民伞,万民书。”
孙修拿着万民伞,万民书。激动的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众百姓道:“这是侯爷应得的,请侯爷收下。”
孙修收下了,一揖到底,“各位,告辞了。”
众百姓又跪下来,“恭送乐安侯。”
孙修走上船,胸中激荡,此时此景,我要赋诗一首,以表潘宏相送情谊。
于是,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