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扈家人的话里可以推断出来,祝家老宅院里的羊倌最多不超过九个人!”
“而我们当时远远看见,他们到了满满九桶的腌物!”
“我当时还没注意,但是石秀兄弟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他说就算那九个羊倌是饭桶,也不可能一晚上拉满九桶!”
“我当时就猜测,说这些会不会是积攒下来的!”
“但是石秀兄弟直接就否决了我的猜测!”
“他说不会,因为颜色不对,便桶里的那些一看就是新鲜的!”
听到这话,吴用三人顿时面面相觑。
吴用问公孙胜道:“公孙内政,是这样吗?”
公孙胜直挠头:“贫道也没有见过啊!”
“上梁山之前,直接找地方就方便了!”
“上梁山后,公厕每天有人清洁!”
“你要问这积攒的便溺是什么颜色,还真是难住贫道了!”
晁盖也连连摇头。
他以前在晁家庄的时候,便盆也是每天有人倾倒处理的。
他也没见过积攒之后东西是什么颜色!
吴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看来石秀兄弟是个有心之人啊!”
公孙胜和晁盖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时迁继续往下说:“石秀兄弟当时看完便桶,直接推测祝家老宅院里至少有五百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从外地来的!”
三人脸色互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聪明人。
听完石秀的结论,立即就反推出了缘由!
如果这些人是祝家庄的,他们没必要偷偷摸摸去老宅!
晁盖赞叹道:“回头得跟大当家建议一下,以石秀兄弟的才能,在白虎山挖矿太可惜了!”
公孙胜赞同的点头:“不错!石秀兄弟是天生的细作,挖矿确实太屈才了!”
时迁见三人对石秀另眼相看,心中暗自为这位兄弟感到高兴。
他继续道:“按照石秀兄弟的说法,祝家老宅院的人很可能是从北方过来的,不是辽狗就是金狗!他推测是金狗的可能性更大!”
晁盖听的眼睛都直了:“单凭一桶腌物,石秀兄弟就推测出了他们是哪里人?”
时迁点头道:“石秀兄弟说,便液颜色深黄发赤,有很重的腥臊气,这说明身体他们身体的燥气很重!”
“这种情况一般是经常吃牛羊肉的人才会出现。”
“咱们汉人以五谷杂粮为主,虽然也吃肉食,但是更注重营养均衡。”
“所以这些人一定是从北地来的!”
“辽国这些年国势转衰,除了王公贵族,普通人也开始吃杂粮补充体力了。”
“唯有刚兴起的金国,女真人声势正隆,只有他们才有钱这么吃!”
“所以,石秀兄弟猜测祝家老宅院里的一定是金狗!”
听到这话,三人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女真人跟汉人的仇怨虽然不如契丹人那么深,但也是战场上的敌人!
如今突然有五百人凭空出现在祝家的老宅院里。
如果不是皇帝默许的,那就是边疆守卫投敌了!
吴用神色肃穆的问时迁:“查出来他们的身份了吗?”
时迁点了点头:“查出来了,是铁浮屠!”
这话一出,三人脸色又是一变!
晁盖倒吸一口凉气道:“竟然是金国两大王牌之一的铁浮屠!”
公孙胜神色凝重的道:“有没有发现拐子马?”
人的影,树的名!
拐子马和铁浮屠的威名是从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
三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光听名声就足以让人心头一沉!
时迁摇头:“没有拐子马,五百人全都是铁浮屠!”
吴用闻言,疑惑的道:“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们亲眼看见了?”
时迁点头:“人没看见全部,但是却看见他们的战马了!”
晁盖愣了一下:“看见战马就能判断他们的建制?”
时迁点头道:“石秀兄弟确实是这么说的!”
“石秀兄弟说,铁浮屠是重骑营,无论是骑兵还是战马都身披重铠!”
“在这种情况下,战马就相当于同时背负着两个人到三个人的重量!”
“如此一来,马蹄磨损的情况就会非常严重,同时马腿还会发生变形!(注:马蹄铁是元代传入的。)”
“我们在祝家老宅院周围潜伏了一天,观察了所有出来活动的战马,最后发现全都是重骑兵的马!”
吴用三人无言,脸上同时露出了惊叹之色。
“石秀兄弟真乃奇人也!”
吴用将所有的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神色变的十分沉重。
“今天晚上的这一切,恐怕是皇帝早就有预谋的!”
“童贯上次在梁山战败后,皇帝其实一直是耿耿于怀的!”
“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给大当家封了侯,其实只是为了麻痹咱们!”
“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在谋划对梁山的报复了!”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金国的女真人!”
“皇帝不知道通过谁的关系跟女真人搭上了线,然后借助他们的力量攻打梁山!”
“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那位茂德帝姬!”
“就像皇帝不可能完全信任女真人一样,女真人也不可能完全信任皇帝!”
“所以,他们找皇帝要了他最宠爱的女儿茂德帝姬!”
“这位帝姬的身份不只是和亲那么简单,她其实是女真人试探皇帝的工具,同时也是皇帝送给女真人的诚意!”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皇帝会在除夕夜和亲了!”
“因为铁浮屠会在这个时候进攻梁山!”
听完吴用的分析,公孙胜和晁盖的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
晁盖咬牙切齿的道:“这狗皇帝真不是个好东西!”
“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这么毒辣!”
“为了灭掉梁山,他竟然不惜引狼入室,甚至还把亲女儿往火坑里推!”
公孙胜脸色狐疑:“.~皇帝为什么会这么恨梁山?”
“按理说咱们跟朝廷并没有深仇大恨啊!”
“咱们跟朝廷唯一的矛盾就是打败了童贯和他麾下的捧日军!”
“但是咱们收到赎金后,已经把人退回给朝廷了啊!”
“除此之外就是攻占济州城了!”
“同样,咱们最后也完好无损的把城池又还给了济州知府!”
“你说皇帝为了面子,但是放眼大宋疆土,匪贼打败官军的例子多了去了!”
“而且因为他宠幸宦官、强征花石纲的事,老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骂他!”
“他要是真好面子,早就把人杀完了!”
“但是他现在却一直盯着梁山不放,甚至还以出卖女儿的代价引来了铁浮屠!”
“这不是莫名其妙嘛!”
吴用听他说到“宦官”这两个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道:“相比于其他打败官军的匪贼,咱们却是是有一些不同的!”
说完,吴用脸色怪异的道:“其他匪贼可没有抓住过大太监啊!而且,那童贯当初被折磨的差点丢了半条命!”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时迁脱口而出道:“亲生女儿在他心中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太监?”
公孙胜点头道:“吴参政说的有这个可能!贫道曾经在汴梁城待过,如果说到权势,那些皇子皇孙确实不如这些奸宦!”
晁盖一脸的难以置信:“所以,皇帝这又是卖女儿又是海量贴钱,其实是就是为了给童贯报仇?”
他发出了灵魂之问:“这种人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吴用跟公孙胜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时迁朝吴用抱拳道:“吴参政,我们走的时候铁浮屠已经开始烧灶做饭了,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进攻梁山,咱们咱么应对?”
听到这话,公孙胜和晁盖也同时转头看向了吴用。
吴用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雪花,然后又低头看看宛子城里的积雪!
“晁兵政,立即集合所有弟兄,准备应战!”
公孙胜闻言,迟疑道:“铁浮屠战力强悍,正面战场从无敌手!依我之见,不如等他们攻山,然后咱们据险而守吧?”
晁盖也道:“公孙内政说的对啊!”
“身上弟兄会骑马的少,几乎都是步兵!”
“铁浮屠全身重铠包裹,一旦行动起来,就如同一堵钢铁城墙!”
“弟兄们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吴用笑了一下,解释的道:“从天上的积云来看,这场大雪可能一夜都不会停!”
“如今积雪已有半尺,只要按照这个速度再下半个时辰,战马马蹄就会陷入雪中!”
“一旦没有了战马,身披重铠的铁浮屠就是活靶子!”
说到这里,他对晁盖道:“晁兵政,麻烦你去整兵,一炷香之后出战!告诉弟兄们,只带(了的赵)一把趁手的铁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