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如果老王叔真的还把他当做之前的那个赵佶，那就大错特错了。
从罪己诏开始，到无数次被林渊打击。
他的心底，早就开始变得无比的成熟，甚至还有些铁血。
因为林渊，这一年多时间，赵佶见识太多尸位素餐之人。
一想到之前，淮西知府造成数万难民流离失所，整个大名府都成了地狱光景，就这自己还杀不了那个人。
赵佶就怒不可遏。
到最后，还是林渊出马，击败方腊后，这才没能酿成大祸。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赵佶慢慢开始没有找高俅踢球。
没有一天到晚沉迷于奇花异石中。
他觉得，相比于林渊，那群文官集团更让他处处受制。
所以，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高俅和杨戬等人。
而蔡京罢官，也立马就同意了。
张叔夜兵败，却狠狠问罪。
慢慢的，那群文官集团的嚣张气焰慢慢被打压下去。
这就足够了！
宋朝自太祖开始，就一直是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
一时半会，他改变不了这个情况。
所以只能不断地建立威信。
威信从哪来？
当然是累累人头了！
想到这，赵佶看了一眼老王叔。
幸亏他们没真的付诸行动，不然的话，如今也不会有如此‘温馨’的场面。
这些，躺在床上，弥留之际的老王叔也能想到。
他慈祥的笑了笑，嘶哑道：“好孩子，沉的住气，不错！”
赵佶微微摆手：“无论什么时候，朕还是想要一个和睦的赵家。”
两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笑了。
老王叔接着道：“趁着还没咽气，有些心底话还是想跟你交代一下，你若是听得进去，那就试着去办。”
老王叔迟钝一下：“若是与你想的相反，你也参考一下。”
赵佶身子前倾，脸上露出倾听之色。
老王叔道：“如今宋朝，四面楚歌。”
“自林渊崛起后，一度无法压制。”
“如今，你又被迫给他封王，让他有了藩地，日后绝对是心腹大患。”
“但是，大宋毕竟还是所有人心中的朝廷，你若是老实本分，不去招惹他，纵然他再强，也找不到对你出兵的机会。”
“哪怕，我说哪怕，你到最后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也能保住赵家血脉。”
“我这么说，你可能听明白？”
看着老王叔祈求神色。
赵佶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想让他同周天子那般，绝对是不可能的。
赵佶才刚刚有了几分雄心壮志，就开始被迫向林渊低头。
打死他也做不到。
老王叔一副我早就预料到的模样，惨笑道：“既然不愿意和他和平共处，那就将北方异族的压力全都施加到林渊身上。”
“之前咱便说过，太原府早已暗地归属林渊，如今燕云十六州也作为林渊藩地后，和太原府相连，北方至此都不愿再予理会。”
“所以，以后都不用再管太原府，这样一来，不387管日后如何，都不用再理会北方异族。”
“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让大宋缓口气。”
老王叔说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他呼呲呼呲几声，突然‘哇’的一声，吐出大片殷红的鲜血出来。
赵佶见状，不忍道：“老王叔你别说了，我都晓得。”
老王叔微微摇头，气若游丝道：“没事，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咱们接着说，既然北方不用管，林渊就成了整个大宋最为头疼的祸患。”
“如果真到万不得已，西边还有大小经略相公，他们倒可以为你一用。”
“以及各地富豪，一旦到了最后时候，该杀杀，一个不留！”
“记住，你和林渊之间，只有一战！”
“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别打仗啊，这一打仗，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
不知道过了多久。
赵佶握着老王叔的手，慢慢感受不到温度。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位已经永远闭上眼睛。
推开门，外面已是日暮。
看着满院子的人，赵佶深吸一口气，怅然道：“老王叔，走了！”
“呜呜！”
院子中传来一阵阵的悲泣声。
赵佶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头也不回。
他深深明白，从今天开始。
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PS:今日头疼欲裂，只能两章了！.
第413章 圣旨出天下惊（23）
立冬之后，天气骤冷。昼夜温差变得更加明显。
赵佶回到皇宫后，在养心殿呆了不知多久，许久唤杨进来。
“圣旨可曾拟好？”
赵佶慢慢道，清幽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杨戬跪在地上，声音温顺：“启禀皇上，按照您的意思，晌午时候已经让梁师成写好。”
赵佶缓缓点头。
过了一会。
杨戬拿着圣旨走进来，将其铺开。
赵佶看着圣旨上的字，心中发堵，一口气深深叹息。
“既如此，那便加印派人送到燕州吧！”
得到官家的命令，杨戬于是派人出发。
入夜之后。
天空中繁星点点，月亮也开始朝下弦画去。
皇宫大门开，一匹快马现出身形，出了汴梁城，乘着微弱的星光向北方行去。
没几日，便开始有梁山候称王的消息传遍开来。
起初，只是在汴梁城，很快就传遍天下人的耳中。
此时。
宋朝北部的延安府内，靠近西夏边界的军营内。
大经略相公种师道见到小经略相公种师中后，两人寒暄起来。
种师道开口：“整个大宋朝廷第一个异姓王出现了！”
“不曾想，却是这位！”
“想当初，官家联辽灭金时，这位兵分两路，直入太原府，阻拦完颜吴乞买的三千金骑，其中一路就是从延安府借道行军，咱们当时还感叹过，大宋境内唯有他才能有如此仁厚之心。”
“待他剿灭三千金兵后，咱们还曾赞叹过，有这么一支军队在，实属宋朝之福。”
“却不曾想，后面竟然逼迫官家将他封王。”
“天底下，能把官家逼成这样的，独此一人了！”
小经略相公种师中不可置否的点头，眼眸中尽皆担忧之色。
他低沉的说道：“前几日，林渊兵出燕州时候，咱们就应该晓得，他就是去逼迫官家给他封王。”
“令人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顺利！”
“纵然是那两万梁山军兵强马壮，但官家给的太痛快了～¨。”
种师道消息灵通一些，他摇摇头解释说：“最主要的，还是林渊传下的牛痘接种法，在汴梁城即将爆发天花时候，遏制住蔓延的趋势，这才让官家给他封王。”
“那不是朝廷发明的吗？”种师中豁然起身，满脸疑惑。
种师道冷笑一声。
“想多了，朝中那些人，整天就想着如何攥取银子，哪能真正为百姓着想。”
“若不是林渊，汴梁城这时候早就乱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官家的目的主要是希望林渊能够抵御北方异族。”
“金辽两国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至少有林渊在，大宋能缓口气。”
“一直以来，大宋没少向异族岁贡，别的不说，单单是夏国，每年都给出白银五万两，绢十万匹。”
“若是林渊能在燕州维持下来，大宋决计不会向北方再出一分一毫岁贡。”
“这样一来，咱们就有功夫去收拾西夏了！”
种师中听着，眼里冒出寒光，愤恨道：“既然如此，是时候向西夏出兵了。”
“不知为何，今年天气愈发寒冷，西夏的粮食减产严重，一入冬后，就不停袭扰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