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病床上的韩寨主正冲着他暗暗点头的时候,陆远的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于是他收敛了情绪,同时也停止了笑声。122huiwen.org 读牺
接着,陆远把手往身后一背,脸色一收,便目露精光地朗声说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不会治疗疟疾吗?哼哼,刚才我不过是谦虚一下而已,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躲在一旁口口质疑,既然如此,那我堂堂陆神医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其实这疟疾之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怏怏中华,九州万方,医学的传承已经有了数千载的历史,岂能对疟疾这个病证没有过研究?要知道,早在东晋时期的《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里面,就曾提出过用青蒿来治疗疟疾的方法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远突然向孔老大夫的面前走了两步,接着他目光凛凛地看着孔老大夫,掷地有声地说道:“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这个方法,孔老大夫知不知道呢?哼!想来你也是不知道的,若是你知道的话,也不至于治了这么久,韩寨主的病情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陆远那凛冽的目光,犀利的言语直吓得孔老大夫又一个激灵。
此时,他已经十分后悔招惹陆远这个恶魔了,他甚至在想,若是有机会的话,自己向那家伙求饶也行啊,只要别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自己的心脏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幸好陆远并没有打算让孔老大夫来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孔老大夫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陆远在轻蔑地瞥了一眼孔老大夫之后,便又回到了屋子中央,他直起腰身,面露威严,声音清朗地继续对大家讲述道:“既然有人不相信我懂得治疟之法,那我就具体给大家讲讲这疟疾的病机和治法吧!
说到疟疾的病机呢,其实早在上古医书《黄帝内经》中就已经对其有过阐述了,《素问疟论》中曾说:‘夫疟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
除此之外,《金匮要略疟病脉证并治》篇中也曾详细地讲述过瘅疟、温疟、牝疟等不同疟疾的辩证论治。
不光如此,后代的医家更是对于疟疾的病机治法有过诸多研究,譬如《三因极一病证方论疟病不内外因证治》中便指明了疫疟的特点:‘一岁之间,长幼相若,或染时行,变成寒热,名曰疫疟’。
《医门法律?疟疾论》中也曾说过:‘外邪得以入而疟之,每伏藏于半表半里,入而与阴争则寒,出而与阳争则热。’
从以上诸多经典中,我们完全可以清晰地了解到疟疾的病因病机,那便是人在感受疟邪之后,疟邪与卫气相集,邪正相争,阴阳相移,从而引起了疟疾症状的发作。
具体说来,就是疟邪与卫气相集,入与阴争,以致恶寒战栗;出与阳争,以致壮热口渴;疟邪与卫气相离,则遍身汗出,热退身凉,发作停止。
当疟邪再次与卫气相集而邪正交争时,则会再一次引起疟疾的发作。
……
……这候 zhuiw e*n*.org 章汜
”
随着陆远讲解地不断深入,孔老大夫已经从瘫软的状态中渐渐挺起了身子,他瞪大了眼睛,十分震惊地看向了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庄稼汉。
他心里非常清楚,陆远所讲的这些东西,绝对不是胡乱编造就能编出来的,像《黄帝内经》、《三因方》、《肘后备急方》这些历代经典,他多多少少都是翻过几遍的,虽然其中讲述的内容自己还看不大懂,但陆远一提起来,这些内容他总是有印象的。
当然了,能背诵这些内容并不会使孔老大夫震惊,真正使他感到惊讶的是,陆远竟然能把这些经典中的诸多条文有机地联系起来,并且还能在最后做出一系列完美的解读,这不由得让孔老大夫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他是越来越后悔自己刚刚无端地得罪陆远了!
当然,被陆远这番话所惊得目瞪口呆的人,除了孔老大夫之外,还有刚刚从山下跑上来,正在门口使劲喘着粗气的李时珍。
此时的李时珍已经被大师兄的讲演震得头脑发蒙了,他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掐着自己的脸蛋,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年之久的大师兄,竟然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光听他这一段鞭辟入里的分析,李时珍就觉得大师兄的医术已经在父亲之上了,啊呀呀,我以前还厚着脸皮跟大师兄炫耀过自己的本领呢,现在看起来,这这,这也是太丢人了!如此看来,前几天的事,大师兄并没有吹牛啊!
此时此刻,李时珍看向大师兄的神情已经从不可思议慢慢变成了无限崇拜!
当然,屋子里面除了那些震惊的人以外,还有些人则已经陷入了云里雾里的状态。制大 制枭
韩夫人压根就听不懂陆远究竟在说些什么,陆远所讲述的这些文字从她的左耳进入之后,便直接钻出了她的右耳。
...
第32章 阴晴不定韦一啸
韩少恒原本就不在乎陆远到底在讲些什么,他只觉得陆远所讲述的这些内容,一定是上天赐下来的最神奇的医术,于是乎,他的内心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毕竟陆远是他所请回来的神医啊,如今陆远亮出了真本事,他也就跟着骄傲了起来。
韩寨主则并没有太在意陆远所讲的内容,他更看重的是陆远那泰然自若的气度和浑然天成的气场,他觉得拥有这样气势的人定然人中龙凤,看来韩少恒带回来的这个青年果然是非比寻常啊!
不过,尽管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但为了搞明白陆远究竟在讲些什么,这三个人还是把目光扫向了屋子里另一个能听得懂医学的孔老大夫。
可是令他们万没想到的是,孔老大夫此时的惊讶程度竟然比他们还要高上许多,而且从孔老大夫的目光中,他们甚至可以看出,这惊讶里面竟然还蕴藏着许多敬佩!
看到孔老大夫的这副表情,大家的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他是真的懂疟疾啊!
显然,大伙儿之前是错怪他了!
不过,就在这一片赞叹的表情当中,却暗存了一个极不和谐的脸色。
尽管韦一啸也听不懂陆远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此时他却非常笃定,这小子一定是在信口雌黄!
毕竟他见过的江湖术士实在是太多了,在他看来,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忽悠人的技巧那可是炉火纯青,因此,在陆远讲述的过程当中,韦一啸则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该如何去揭穿这小子的虚伪面具。
陆远此时却已经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里,他并没有去探看周围众人的脸色,而是在短暂地停顿之后,又继续在那里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刚刚我们说完了疟疾的病机,那么接下来我再说说这疟疾的临床表现吧。
疟疾以寒战高热,头痛,汗出,休作有时为主要临床特征。
其典型的发病过程为:患者刚刚发病的时候,首先表现出的病况便是恶寒战栗,面色苍白,肢体厥冷,虽盖厚被而不觉温;继则壮热,体若燔炭,面色潮红,头痛如劈,口渴引饮,虽近冰水而不凉;最后便是全身大汗,体温骤然降至正常,头痛消失,顿感轻松舒适,随即安然入睡,整个过程通常会持续三到四个时辰左右。
多数疟疾患者,间歇一日之后,又会有类似症状的发作,所以周期性及间歇性是本病临床表现的重要特征。
……
……
……
”
这候 .co*m 章汜。当这一段内容又讲述完成以后,孔老大夫已经是彻彻底底地拜服了!
他现在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已经放大到了八倍镜的程度,整个后背也变得完全僵直了起来。
孔老大夫一边摩挲着椅子的扶手,一边在心中暗道:“面前的这个家伙,他所懂的这些医学理论,既缜密又精深,既系统又完善,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大夫能归纳出来的呀,这更像是几千年来对疟疾证治的一次详细总结啊!而拥有这样本事的大夫,那注定是一个高人啊!”
想到这里,孔老大夫的嘴唇便已经开始颤抖了,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他觉得面前这个黑黑壮壮的年轻人一定是哪个名医的高徒,并且他未来也必然会成为新一代的名医!
而一个名医,若是想拍死一个铃医的话,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哎呀呀,我之前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呀?我是不是老糊涂了?
想着想着,孔老大夫忽然间就捂着脑袋懊恼了起来。
而他旁边的韦一啸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孔老大夫的心理变化,此刻的他是越听越觉得心烦,于是他没等陆远把话说完,就直接从中打断道:“小子,你别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讲这些废话!我们又不是大夫,谁稀罕听你那番故作高深地演讲啊?
55huan.com 读那些个破医理又不能拿来救人,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把方子拿出来亮亮,若是你没有方子的话,哼哼,那就别怪我韦一啸不客气了,我这人最恨那些夸夸其谈的伪君子了!”
韦一啸这一越俎代庖的行为顿时让韩寨主大为反感,于是他腰身一挺当场就想把韦一啸喝退下去,可是随着一种酸软的感觉传遍全身,韩寨主知道,自己此时已是没有力气再去应付当前的局面了。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把眉头深深一皱,接着便苦涩地闭上了眼睛。
陆远早就知道韦一啸并不好对付,因此面对他这突如其来地质疑,陆远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只见他朝着韦一啸轻蔑地一笑,随即就侃侃说道:“这治疗疟疾的方子我当然是有的,不过呢,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夫,有些道理我还是得讲清楚的,否则的话,说不定会有些不开眼的家伙以为我是江湖骗子呢,呵呵!
所以呢,这位老蝙……,老韦哥,你现在就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我用来治疗疟疾的方子有三种,第一种便是那《重订通俗伤寒论》里面的柴胡达原饮,第二种则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的七宝饮,第三种……”
陆远这边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到旁边的孔老大夫忽然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抖了抖手里的那张方单,声音微颤地冲陆远说道:“这位,陆……,陆大先生,您刚刚说到了局方里面的七宝饮,这个方子真的能治疗疟疾?”
“那是自然,我陆远一口吐沫一个钉,是绝对不会乱说话的。”陆远并不明白孔老大夫问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信口便回应了一句。
“哎呀呀,太好了,太好了!”听了陆远的回答之后,孔老大夫一边拍着手,一边快步绕过桌案来到了陆远的身前。
制大 制枭。与此同时,他身旁的韦一啸明显想把孔老大夫手里的那张方子给夺下去,可是他的手才伸到半空,孔老大夫便已经走出来了,于是,韦一啸的面容瞬间就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
第33章 明目张胆的瞎掰
孔老大夫走到陆远身边之后,先是朝着陆远神色恭敬地深施一礼,然后便拿起那张方单对陆远说道:“陆大先生啊,您说巧不巧,咱们韦寨主前几日刚刚从陕西花重金求来了一张七宝饮的方子。
说实在的,我这半吊子的水平,是根本看不懂这个方子的,所以在您来之前,我一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给韩寨主用这个方子呢,现在既然您在这里了,那就劳烦陆先生帮忙审阅审阅吧,之前的事情老朽多有冒犯,还请陆先生看在老朽为韩寨主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要责怪才是。”
说完这段话之后,孔老先生便朝着陆远又低头做了一个揖,显然他现在是真的想跟陆远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了。
陆远本来就不是一个...
第34章 大师兄,那个雪上…
想着想着,韦一啸不禁攥起了拳头,但随即他又把拳头给松开了,他皱着眉头又一次苦苦思索道:“若这个方子真是一个神方的话,那么阴差阳错之间,韩老三不就给治过来了吗?另外,自己的精心布置的一切岂不就泡汤了???”
哎,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不过也幸亏今天这个方子不是什么毒方,要不然让刚刚那小子发现了的话,那就只能兵戈相见了!
无论如何,收拾韩老三的事还是等回头再说吧,趁着这家伙的病还没好,总会有其他机会的。
想到这里,韦一啸那暗含杀意的眼神顿时就收敛了许多。
陆远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韦一啸表情,当他看到韦一啸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内敛了的时候,他那颗高悬的心也随之踏实了下来。
这候 章汜。于是,陆远和孔老大夫又吹嘘了几句这张方子之后,便转过身来对韦一啸说道:“敢问韦寨主,不知此方中的药物是否都已经抓回来了,若是方药俱在的话,那回头我就可以给韩寨主安排熬药了。”
陆远之所以这么说,他是想赶紧把那些毒药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毕竟毒药流落在外面总是一种风险,万一要是有别人也认识这些药的话,那自己的谎言岂不就被揭穿了?
因此,他必须趁着韦一啸还没琢磨过味儿来的当口,直接把证据消灭在无形当中。
然而韦一啸在听了陆远的这句问询之后,心中却更加笃定是那个江湖医生在欺骗自己了,毕竟陆远现在这么着急地想给韩寨主服药,显然那副药就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必须得重新计议了!
于是,韦一啸转过身来朝韩夫人和韩寨主一抱拳,接着便假装诚恳地说道“我今日才刚刚回到山寨,药还在我的屋子里没有带上来,若是大寨主急用的话,我现在立马就回去取过来。”
“那就有劳韦寨主了。”韩夫人满心期盼地回答了一句。
“好说,好说。”韦一啸在答完这句话之后,一个转过身便向屋外走去了。
就在他堪堪走到门口,还没迈出屋门的时候,就见到刚刚才喘息匀称的李时珍,一端肚子就从门外奔了进来,他一边着急忙慌地走着,一边还举着手冲陆远喊道:“大师兄,大师兄,那个雪上……”
陆远一见李时珍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过来提醒自己,那雪上一枝蒿是有剧毒的。
于是陆远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李时珍的面前,他抬起大手就把李时珍的嘴给堵上了。
同时陆远还佯装生气地对李时珍批评道:“你这孩子怎么净在这里添乱呢?我现在正给人家韩寨主诊病呢,什么上学不上学的,你着什么急啊?等过阵子韩寨主的病好了之后,你再回去上学也不迟啊!少学两页书又不会掉块肉,咱们做郎中的最重要的还得是分得清轻重缓急,明白了吗?”
陆远一边说着,一边朝李时珍悄悄地眨了一下眼睛。
显然,李时珍并没有意会到陆远的意思,他一边用手指点着那个药方,一边继续满脸质疑地问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陆远一见李时珍这小子真要坏事,登时就急了,他抓着李时珍的胳膊就气吼吼地呵斥道:“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上学都学了些什么破玩意,这也不会治那也不会治的,你要是再跟我提上学,我现在就揍你信不信?得得得,我也懒得批评你了,要不这样吧,等回头闲了的时候我亲自教你,这总行了吧?”
说这段话的时候,陆远又用手指偷偷地掐了一把李时珍的胳膊。
李时珍就算再蠢再天真,此刻也弄懂了大师兄的意思,于是他佯装委屈地冲着大师兄就回了一句:“噢,晓得啦。”
说完之后,他便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不吱声了。
韦一啸刚刚在李时珍向陆远提出疑问的时候,也跟着停下了自己脚步,可是他在听完了师兄弟俩这段没营养的对话之后,便不再犹豫,直接大踏步地走出了屋门。
韦一啸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先回到自己的住处冷静冷静,毕竟自己之前的计划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偏差,接下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他还是需要好好筹谋筹谋的。
韦一啸走了以后。
陆远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他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自己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于是,陆远看着李时珍,不自觉地便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给屋子里的众人笑得是莫名其妙。
韩夫人满脸问号地看向了韩少恒,韩少恒则无奈地冲着她摊了摊手,孔老大夫下意识的便和李时珍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俩的脸上也都写满了不解。
119anbar.net 读只有那位躺在床上的韩寨主却是眼神倏然一亮,但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笑过一阵儿之后,陆远浑身放松地耸了耸肩膀,然后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径直走向了韩寨主。
他现在要给韩寨主正式诊脉了。
虽然他之前已经和孔老大夫说了好半天关于疟疾方面的医学理论,但他到底还没有给韩寨主做过诊断啊,因此他现在急于想知道韩寨主所得的病证到底是不是疟疾。
另外如果韩寨主的病证真是疟疾的话,那陆远还得接着分析他究竟得的是哪种疟疾。
毕竟这疟疾可是有正疟,寒疟,温疟,劳疟,瘴疟之分的,陆远刚刚所提到那个七宝饮不过是一个治疗正疟的方子而已,至于其他种类的疟疾,陆远的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于是,他紧张兮兮地把三根手指按在了韩寨主的手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