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言闻一甩衣袖,便威武霸气地瞪向了章农窗。
一看到李言闻的气势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压了过来,章农窗顿时就有些麻爪了,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凶悍的对手呢。
不过,章农窗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贼,他这人玩阳谋不行,但是玩阴谋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因此,在懵逼了一小会儿之后,他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很快就找到了李言闻的一处死穴。
于是乎,他干脆将身子一挺,迎着李言闻的目光便硬顶了过来。
“哈哈哈哈,李言闻啊李言闻,你就不要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了,我且问你,蒋夫人的这个病,你有头绪了吗?你诊断出结果了吗?你能开得出方子来吗?
这候 75z w.*com 章汜。哼哼!啥也不是还敢在我面前肆意叫嚣,我看你也是猖狂到了极点!
我告诉你,太医院派你我过来是给蒋夫人诊病的,不是到这里来吵架的,你要是能开出方子就赶快开吧,若是开不出来的话,就立马给我滚蛋!
另外,等回头到了太医院之后,你这老东西还得再写一份检讨出来,要不然,我师父肯定是不会饶过你的,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章农窗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显然,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一轮反击,已然是无懈可击了!
事实也正如章农窗所预料的那样,这一次,他的拳头还真是打在李言闻的死穴上面了。
以往,李言闻之所以会那么威武霸气,无非就是靠着他那无往而不利的医术,哪怕是遇到了再难的绝境,他也能凭本事杀出一条血路来。
因此,他早就习惯了用霸道的方式进行回怼。
然而今日,一切都不一样了,章农窗的话音落下之后,李言闻这才想起来,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出最终的诊断呢,蒋夫人的病证依然是一团乱麻的呀。
一想到自己已然无力做出反驳了,李言闻的冷汗便不自觉地流下来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感觉到自己已经落入到对方的圈套了。
他这种紧张又无奈的状态传入到蒋夫人的眼睛里之后,蒋夫人也不免跟着着急了起来。
因为在此之前,蒋夫人就已经认定了李言闻这个老乡,她觉得自己这位老乡一定能把那个章农窗批得体无完肤呢。
可是没想成,那个姓章的却利用自己的绝症做起文章来了。
一看到章农窗那张丑恶的嘴脸,蒋夫人就有些不想再顾忌自己的身份了,她打算直接坐起身来,臭骂章农窗一顿,然后再把他直接扫地出门。
然而,她这头还没有做出回应呢。
就见到陆远笑吟吟地冲着她开口说话了:“蒋夫人,切莫动气,切莫动气,您先在这边好好休息休息,我现在要过去和这位章大人认真地理论理论了。
古语说得好,真理越辩越明,所以呀,请您就允许我们太医院内部,借着贵宝地,心平气和地探讨一番吧。”
说罢,陆远又使劲儿地朝蒋夫人眨了眨眼睛。
实际上,蒋夫人这才刚刚认识陆远,因此她并不明白陆远朝自己眨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一看到陆远那俏皮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于是,她便捂着嘴,轻轻地点了点头。
蒋夫人这一点头,陆远立马就变得底气十足了!
只见他嗖地一下转过身来,冲着章农窗就大声咆哮道:“章农窗!格老子的!你特娘的口口声声说我师父不会开方子,那我现在倒要问问你了,你为啥要给蒋夫人开温经汤这个方子,难道你不知道那温经汤与蒋夫人的病情并不相符吗?”
章农窗万万没想到陆远这个下等医士,竟然敢当着国舅夫人的面咆哮自己,这他哪里能忍得了呀?
于是乎,他直接将身子往前迈了一步,然后瞪着陆远的眼睛就恶狠狠地反驳道:“谁说这温经汤就不符了?
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大夫,不懂的话就老老实实呆在旁边听着,不要像一头蠢驴似的胡乱叫嚣。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蒋夫人的月经里面有血块,这必然是血瘀的征兆,另外,她的身体里没有热像,反而还微微有些怕冷。
这又冷又瘀的证状,必定是寒凝血瘀啊,因此,我给蒋夫人开出《妇人大全良方》之中的温经汤是毫无问题的。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来质疑我,我劝你还是跟你师父一起回家种地去吧,别在我们太医院里捣乱了……”
章农窗本以为自己这一番犀利地反击,必然能将这个长得像农夫一样的小子怼得偃旗息鼓呢。
可是没成想,他的最后一段话还没有骂出来呢,就被陆远直接给截断了。
“哈哈哈哈,真是臭不要脸啊!就你这半吊子的吏目竟然还敢说自己开的方子没问题?
那我倒要问问你了,蒋夫人的腹部有冰冷之感吗,她的脉象有紧迟之像吗,她...
第371章 国舅府诊病(九)
“哼哼,你小子,不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利了,要知道这治病救人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了事的,我就问你,你师父现在能开得出来方子吗?
既然他现在压根儿就开不出方子来,那你们就不要对我这个已经有方子的人指指点点的了,说实在的,你们还不配!”
“谁说我师父开不出方子了?嗯???”这一次,章农窗的话音一落,陆远便立马展开了反击。
只见他死死地瞪着章农窗,袖子轻轻一抖,便极度自信地回应道:
“我明了告诉你吧,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就诊断出蒋夫人的病证了,蒋夫人这次得的病就是……,呃……,就是……”
本来呢,陆远是想直接把子宫内膜异位症给说出来的,可是这话到嘴边,他才忽然想起来,这个病名在古代是不存在的呀。
倘若自己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一个他们完全听不懂的病名,那么章农窗必然会大肆嘲笑的,就连师父也不会理解自己的,毕竟,师父这个人,他可是宁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会信口开河的。
正因如此,陆远在稍微迟滞了一下之后,便干脆说出了一个非常相近的证型:“那就是……,气滞血瘀型痛经。
讲起这个证型的成因,乃是由于蒋夫人体内的气血长期瘀滞,才导致了她的证状只有疼痛,而寒热却不明显……”
这一次,陆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听到从章农窗那里传来了一阵狂放地大笑。这候 ba*ola*ixsw.com 章汜
“哈哈哈哈哈!原形毕露了吧!
我还以为你们真能开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旷世神方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分析来分析去,还不是把病证归结到了气滞血瘀上面。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就你们这两个从穷乡僻壤过来的山野村夫,又能懂得什么高明的医术啊?又能见过几个复杂的病证啊?
这随便淘换点偏方就想到京城里来招摇撞骗,我看你们真是找错地方了!
今儿,当着国舅夫人的面,我章农窗就要亲自拆穿你们的虚伪面目,我要让太医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师徒两个,完全就是一对儿半吊子的大夫,根本就不配在京城里面行医!!”
伴着最后的一声怒吼,章农窗抬腿就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他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陆远,又满脸不屑地扫了扫李言闻,最后才把目光慢慢地转到了蒋夫人那边。
一看到病床上的蒋夫人,章农窗的脸色立马就变得温和了起来,只见他朝着蒋夫人一拱手,便装出了一副极其诚恳的模样。
“夫人以及诸位,关于陆医士所说的那个证型,章某有一言实在是不吐不快。
刚刚,这位陆医士说道,夫人之病乃是气滞血瘀之证,这一点在下实在是不敢苟同。
烦请蒋管家将刚刚的那份脉案翻到第五篇……”
说到这里,章农窗一把就从陆远的手里夺过了那本脉案,然后又转身将它交给了蒋管家。
待到蒋管家开始翻阅脉案的时候,他便在旁边气焰嚣张地继续讲述道:
“在这一篇脉案之中,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当时西城的马大夫,就曾用逍遥散合桃红四物汤之法,给蒋夫人进行过治疗。
话说,此二方均为传世名方,亦为治疗气滞血瘀型痛经的代表方剂,然而,治疗的结果却是,蒋夫人的病情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减轻。
因此,说蒋夫人的病证属于气滞血瘀型,显然是不合理的。
除此之外,我们再来看看第十三篇脉案。
这篇脉案中所记录的方剂,则是我师弟从江南大医程老先生那里求来的,此方剂乃是程老先生自创,当时并未命名,故而我师弟称其为加味失笑散。
事实上,此方也是用于治疗气滞血瘀型痛经的上等方剂。
然而此方下去之后,蒋夫人的病情却依然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由此观之,蒋夫人之病绝非气滞血瘀型痛经。
说到这里,章农窗霍然站直了身子,接着又将面容转向了陆远和李言闻,声音也同样变得犀利了起来:
“话说,你们这两个蠢货,未经临床,未经实践,也未深入思考,就敢空口白牙地笃定蒋夫人得的是气滞血瘀之证,
我看呀,你们两个准定是骗人骗久了,还以为这国舅府也和民间一样好糊弄呢。
呵呵,岂不知我章农窗自幼饱读医书,完全看得懂你们的鬼蜮伎俩,蒋夫人更是火眼金睛,根本就不会受到你们的诓骗!
所以,我劝你们两个,还是早早地磕头认错,如此,我在师父那头还能替你们说上两句好话,否则的话,就别怪我章农窗翻脸不认人了!”
这一段话说完之后,章农窗目光一冷,便恶狠狠地瞪向了陆远和李言闻。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段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地犀利反击,定然能打得那师徒两个无所遁形,同时也会让在场的众人对他们的诊断产生深深地质疑。
果不其然,随着章农窗的话音落下,蒋管家以及小梅小兰的脸上登时就布满了疑虑。
说实在的,此时此刻,他们都觉得那个章太医的言论,实在是言之成理,无懈可击。
最关键的是,那脉案上面确实清清楚楚地记载过,人家太医院的确是用过那些方剂的,并且那些方剂也属实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这样一对比下来,就显得这位年轻的陆医士有些无的放矢的味道了。
于是乎,蒋家众人的信任便不自觉的偏向了章农窗。制大 制枭
而随着他们对陆远产生出了疑虑,旁边李言闻也不免焦虑了起来。
尽管他深知自己这个徒弟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着超乎寻常的本领,但治病救人可不是光靠嘴就能说出来的呀。
那得需要非常扎实的功底,以及无数次的临床实践才能做到驾轻就熟的,关于这一点,陆远确实是比不上章农窗的。
因此,章农窗这头一提出非常有力的反驳,李言闻立马就为陆远捏了一把汗。
...
第372章 国舅府诊病(十)
甚至于他都已经想好了,若是等一会儿陆远真的没办法驳倒对方的话,那么自己就准备放下架子,认这一次栽算了。
反正医术上的胜败乃为兵家常事,实事求是并不丢人,没本事硬装才是真的现眼呢。
就在李言闻站在那里忧心不已的时候,陆远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慌张。
因为这样的场景才是他最熟悉的场景啊,想当初在郧阳府,他就是这么收拾掉贾冒和韦烈的。
现如今,不过是主角换成了章农窗而已,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想通了这个道理之后,陆远轻轻地朝着屋子中央走了两步,然后冲着章农窗便发出了一声极度不屑的冷笑:9306
“我说,章大人,你自己没见识就不要在这里倚老卖老了好不?
我刚刚不过是说了句气滞血瘀而已,你就在这里叭叭叭叭个没完,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咋滴?这里是你家呀?你的身份是太医院院使呀?
哼哼!”
说到此处,陆远突然满是嘲讽地轻哼了两声,接着,他便在章农窗那恼怒的眼神当中,再度出言呵斥道:
“来来来,既然你要跟我辩证论方,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说道说道吧。
之前你跟我提到了什么桃红四物汤以及加味失笑散,没错,这两个方子确实是治疗气滞血瘀的经典名方。
但是,我现在想问的是。
难道所有的气滞血瘀类型你都见过吗?难道历朝历代治疗气滞血瘀的经典名方你都知道吗?
难道……”
陆远本来是打算先好好地质问章农窗一顿,然后再直接提出自己的见解和方剂。
可是没想成,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章农窗那夹杂着怒火的嗓音给打断了。
“你小子给我闭嘴!!
我且问你,你才几岁啊?居然敢质疑我的知识?
老子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在太医院里当医生的时候,你小子还穿着开裆裤呢!
这么多年下来,从古至今的各种医籍我可是读了个遍,而你呢,恐怕连学徒的身份还没结束呢吧?
哈哈哈,就你,也配跟老子谈论方剂?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