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他们也顾不上陆远的叮嘱了,而是径直跑到外面跟路人吹嘘了起来。
他们这样的举动可是把李四哥给气得够呛。
于是李四哥抄起一根竹杖,便将他们统统赶回了屋里,与此同时,李四哥还指着那些人的脑门气呼呼地呵斥道:
“人家陆大夫都说过多少遍了,这出完汗之后一定要避风!一定要避风!
你们咋都不听呢?他姥姥地,我看你们谁还敢出来,你们要是再敢得瑟的话,老子准定把你们的腿给打折了,真是气死老子了!”
那些人一见李四哥真的急了,也都不敢再浪了,只见他们把腰一猫,便灰溜溜地钻回到土房子里去了。
不过在进屋之前,有一个调皮的小乞丐,还是忍不住露出头来对李四哥嘟囔了一句:“今天这也没啥风啊!”
嘟囔完之后,他没等李四哥瞪眼睛呢,就一溜烟地窜到其他通铺里去了。
看着那一个个调皮捣蛋的身影,李四哥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他把竹杖往手里一提,便笃笃笃地到走向了下一条胡同。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病情转好,陆远神方救人的故事也渐渐在这个庞大的乞丐窝里传开了。
那些最初聚在大院里的乞丐,此刻已然成了陆远的铁粉,他们将陆远的取嚏方法说得神乎其神,甚至有几个人都已经吹得没边了:
“我跟你们讲啊,陆大夫配的这个药粉,简直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还管用呢!
咱们就说把头那屋的马老六吧,他不是常年腰痛吗?怎么样,人家用完这个药粉之后,不光是伤寒好了,就连腰都彻底不疼了!
我都听说了,那家伙已经准备好明年开春的时候,到通州码头上扛活去了,你们瞅瞅,多神,多神!”
“对对对,别说那个马老六了,就说咱们的李四哥吧,这么多年以来,我就没见他能跑起来过,可是今天,你们看他跑得多欢实啊,我猜啊,他的腿脚变好肯定也和这个药粉有关!”
“可是,李四哥好像也没用过这个药粉啊?”听到刚刚那个人地吹嘘,另外一个人噘着嘴提出了质疑。
“你懂个啥,李四哥虽然没用过那个药,但人家光配药就配了一下午呀,你仔细琢磨琢磨,这一下午他的鼻子里得吸了多少药气进去啊,要不然,你给我解释解释,李四哥凭啥就突然能跑起来了?”
“说得也是……”
他们这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地吹嘘,说得好多聚在一起的老太太是目瞪口呆。
只听得其中一个瞎眼老太太一脸惊讶地说道:“啊呀呀,照你们这么说,那这个陆大夫应该不是凡人啊,他准定是那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转世呀,要不然,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药物呢?”
从这位老太太开始,大伙儿再往下传,话风就完全不一样了,神仙转世的传言很快就深入到了每个人的心中。
以至于天色大黑的时候,李四哥在胡同口,还能听到一些小孩子在雀跃地呼喊着:“神仙哥哥下凡救人喽,神仙哥哥下凡救人喽……”
而听到这样的传言之后,李四哥真的是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陆远并不是神仙,不过听见大家都把陆远误认为成了神仙下凡,他倒是省心多了,毕竟这神仙给的药,任谁都是不会拒绝的呀。
就这样,陆远他们从下午,一直忙活到了二更鼓响。
此时,陆远累得是胳膊也抬不起来,眼睛也花了,就连耳朵都被喷嚏声震得嗡嗡直响。
听着陆大夫肚子里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咕噜之声,那些排队的乞丐们全都感到十分愧疚,最终,在他们地反复劝说下,陆远才挺着酸痛的腰身,迈着打飘的双腿,勉勉强强地暂停了诊脉。
一见到陆大哥的身体已经发晃了,韩少恒一步就跨到了他的身旁,然后着急忙慌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制大 制枭
可是由于韩少恒这手里头没轻没重的,加之陆远此时又有些犯恶心,因此,陆远被韩少恒这猛地一扶,弯着腰就干呕了起来。
见此情况,韩少恒心里一急,掏出手帕直接就捂在了陆大哥的嘴上。
而看到这样的场景,院子里的乞丐们全都被感动了,接下来,陆大夫为了大伙儿累到吐血的故事,便开始在整个乞丐窝里传播了起来。
...
第267章 差点没笑醒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那些还在说陆远是神仙转世的老太太们,更是抹着眼泪,哭得泣不成声了。
至于陆远自己呢,他自然不知道大家都在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李四哥那锅刚刚做好的汤饼。
一闻到从板房里传出来的阵阵香味儿,陆远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了,只见他两步便跑到了那个大锅旁边,然后自己盛起一大碗汤饼,蹲在地上就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韩少恒一见陆大哥吃得是如此之香,他那里还忍得住啊,于是,李四哥这头刚盛好一碗汤饼,他立马就给抢了过去。
看着陆远和韩少恒那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四哥站在一旁是感慨万千。
他实在是都想不明白,这两个有这么多银子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吃苦受罪呢?难道说,他们以前也都是苦难之人吗?
可是,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啊。
要知道,这位陆先生,他的医术是如此的高明,而像这种有真本事的大夫,又怎么可能会受苦受穷呢?
至于旁边的这位韩兄弟,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按理说,这种习武之人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啊。
然而……,他们两个这么有本事的人,为什么吃个破汤饼,还能在那里大呼过瘾呢?怪哉,真是怪哉!
想着想着,李四哥把自己都给弄糊涂了。
既然事情根本就琢磨不明白,李四哥也懒得再想了,只见他转过身来,顺手就替自己捞了一大碗汤饼,然后他也学着陆远和韩少恒的样子,往地上一蹲,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随着夜夜地渐渐加深,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
此时,各个通铺里的喷嚏声已经彻底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大家那久违了的欢声笑语,以及一些渐渐兴起的鼾声。
趁着时间刚刚过二更三刻。
陆远感觉自己也缓过劲儿来了,于是,他大手一挥,带着李四哥和韩少恒便又朝着那些土通铺出发了。
这候 章汜。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起不来床的病人。
这些病人,或者因为身体瘫痪,或者因为意识昏迷,抑或是由于身体久虚,总而言之,他们的情况错综复杂,很难统一治疗。
故而,陆远在为他们诊脉的时候是相当细心。
他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情况,或用取嚏散给他们取嚏,或让他们服用小建中汤来慢慢调理,或给他们开出了退热的汤方来清除热邪。
总之,陆远每诊治一个,他就会将后续的治疗方法告诉给陈老头,毕竟这乞丐窝里的病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陆远真的没办法每个人都跟踪治疗。
就这样,他们几个人,一直从二更三刻忙活到了四更鼓响,才终于在筋疲力尽中,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些土通铺。
一回到客栈里面,陆远和韩少恒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头睡下了。
他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震得桌子上的水杯是嗡嗡作响,他们的磨牙声是交相辉映,吓得那些躲在房梁上的老鼠们是心惊胆战。
这天夜里,陆远睡得可香了,因为在临离开通铺之前,李四哥告诉他,他们今天一共诊治了四百多个病人。
陆远在梦中默默地计算着,照这个速度,那么再过一两天的功夫,这乞丐窝里的病人们就全都可以治愈了。
一想到这些,睡梦中的陆远差点没笑醒了。
第二天,天刚一亮,陆远腾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接着,他拽着睡眼惺忪地韩少恒,便又一次冲向了那个大院。
伴着清晨的鸟叫,陆远、韩少恒、李四哥、陈老头,又开始了新一天地疯狂工作。
他们从大清早开始,一刻不停地忙活到了晚上起更,才终于在双眼迷离中暂停了手里的活计。
此时的陆远和韩少恒,是头发也乱了,眼圈也黑了,腰也直不起来了,走路也跟踩了棉花似的。
在众多病人感激的目光中,这俩人是你搀着我,我扶着你,踉踉跄跄地走向了那个悦来客栈。
他们所过之处,一路上的乞丐都会自觉地让到一旁,然后恭恭敬敬地朝他们说一句:“陆大夫好。”
就连那些一向顽皮的小乞丐们,他们在见到陆远的时候,也会暂时停下玩闹。
只见他们一个个眨着水灵灵大眼睛,目送着神仙哥哥从长街上走过。
等到神仙哥哥彻底离开以后,他们才会继续和小伙伴们,拿着刚刚捡过来的那些木棍,又一次“呼呼哈嘿”地打闹了起来。
至于街口附近的老头老太太,他们就更夸张了,这些人竟然一路护送着陆远和韩少恒回到了客栈里面,并且在告别的时候,他们还一口一个“陆神仙”地叫个不停。
而听到他们这样的称呼,陆远真的是感到面红耳赤。
122huishukan.com 读说实在的,在青云寨里的时候,陆远也曾经被人称呼过陆神仙,但那毕竟是别人在背地里说的。
可是现在,这帮老头老太太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叫自己陆神仙,这让陆远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因此,在听到这样的称呼以后,陆远拉着韩少恒便逃离了现场。
然而韩少恒对此却不以为意,只见他从陆远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怏怏地说道:“陆大哥,别着急跑呀,我还没听够呢。”
一听说韩少恒居然还...
第268章 又起波澜
“不是那帮老头说的,是李时珍说的……”
“呃……”韩少恒地这一句回答,直接就给陆远弄愣了,他实在没想到,李时珍那个傻小子居然也会在背后编自己的瞎话。
正当陆远瞪起眼睛准备再度出言反驳的时候。
忽然间,一直在各个通铺里看护病人的陈老头,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他一见到陆远,就急吼吼地喊道:“陆大夫,陆大夫,我刚刚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你快点帮我去看看吧!那个病人现在已经彻底晕过去了,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啊?我本来也是好心的呀……”
看着陈老头那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陆远赶紧向下压了压手,顺势安慰他道:“陈老伯,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无论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自己都不能先乱起来,这里不是还有我呢么?”
听到陆远地这一句安慰,陈老头总算是慢慢平静了下来,接着他又拍着胸口满心焦急地讲起了刚刚在通铺里面发生的故事。
“陆大夫,之前,我一直在各个通铺里面查房来着,本来呢,看着大家都在陆续见好,我的心情真的是特别高兴。
可是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三十八号通铺那里,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竟然窝着一个落魄的青年。
一看到那个青年脸色苍白,意识不清,我就赶紧朝他同屋的那些人打听了一下。
这一问,我才知道,原来这个青年是三天前才被抬过来的,大伙儿谁都不认识他,加之他又一直躺在床上不起身,故而就一直没人喊他去取嚏。
122ongyiwx.com 读我一见那个青年是位新人,又迷迷糊糊地不说话,不免起了好奇之心,于是,我也学着你的样子,上前给他摸了摸脉,又探了探他的额头。
说实在是,他的脉象我还真没摸明白,不过我看他的额头略有些热,嗓子还轻微的咳嗽,身上也有些发冷,我便判断他应该也是得了伤寒。
当时,我寻思着,咱们的取嚏之法对付伤寒简直是神效,便不准备麻烦你了,毕竟你都在大院里忙活一天了。
于是,我就自己从那个蓝色瓷瓶里倒了点药,然后又给他取了嚏。”
说到这里,可能是因为话说得有点急了,陈老头顿时感觉呛了一下,叩叩叩地咳嗽了起来。
韩少恒见状,赶紧过来帮陈老头顺了顺后背。
待到陈老头呼吸平顺了以后,他便咽了一口唾沫,又继续说道:
“给他吹完药之后,一开始我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他也像大家一样狂打了一顿喷嚏。
这一顿喷嚏打得他是胸腔起伏,大汗淋漓。
看到他的身上出了一大片汗珠,当时可给我和通铺里的那帮人高兴够呛,我们还可以为他的邪气除得最彻底呢。
可是,令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那家伙不光没有醒来,反而还越昏越厉害了。
甚至到了刚才那会儿,我再去唤他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见到这个情况,不光是我,就连隔壁通铺的兄弟们全都慌了。
我一看再这样下去那个青年就要够呛了,便撒丫子从那边跑了过来,陆大夫呀,你说,我刚刚是不是犯错了呀?
哎,都怪我,我真不该随便替他做主的,我看那个青年的面相,似乎还是个读书人嘞,这要是被我给害死了,我可就造孽了呀!
陆大夫,你快点帮忙去看看吧,我现在心慌得都不行了!”
说着说着,陈老头自责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候 7*5z*w.com 章汜。听了陈老头这一番详细地介绍之后,陆远的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子,他心道:“坏了!这确实是要遭啊!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之前说的那种不能取嚏的人啊!”
想到这里,陆远也不敢耽搁了,他撒开双腿朝着向陈老头所说的那个三十八号通铺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