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也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你小子随贼人扬帆而去!
而我见樊忠此人头脑精明,颇具才干,便向岳丈大人讨了个人情,从五军都督府调了过来!”
“四哥相救之情,显扬定当铭记于心!”
想起了事后二虎的回禀,朱棣嘴角泛起一缕笑意,打趣道,“什么救不救的,四哥率人一路追赶,也不过是想追上去...给你送条裤子!
要说陈枫他们也太过不近人情了,挖地道,用迷香将你掳走也还罢了,毕竟那时也没交情!
可好歹也得给显扬你穿条裤子吧?幸得天气逐渐转暖,否则 ...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或许是难得见到吴忧如此尴尬的表情,朱棣继续补了一刀,强忍着笑意,带着满脸关切的表情,沉声道,
“还有,我曾无意间听父皇提起过,说你小子喜欢光着身子睡觉?
不是四哥说你,这种习惯可不太好,不仅容易受凉,万一以后还有贼子闯了进来,你怎么办?
是藏在被子里裹着身子任由宰割,还是跳起来晃动着那玩意...和贼人拼杀?”
第 308 章 吴忧:二虎,我他么和你没完!
“咳咳,简直胡说八道,哪有人大冬天睡觉不穿衣服的?
还有,是谁他娘的乱造谣说...咳咳...说我光着屁股被人掳走的?
谁他么如此丧心病狂丧尽天良,诬陷他人清白?”
被吴忧挤兑过多次,甚至因为姚广孝之事被敲打过的朱棣,看着面红耳赤的吴忧,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快意,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你喜欢光子身子睡觉之事,我也是进宫觐见父皇之时,无意间听见父皇与大哥之间的闲谈,才有所耳闻!”
说着,朱棣不由的指了指吴忧的某处,嘴角泛起一缕莫名的笑意,打趣道,
“对了,当时大哥也不知听到父皇说了什么,还满是惊叹的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什么年纪轻轻,本钱倒是雄厚!
父皇当时也满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还说什么...几乎能与他匹敌!”
老朱性情粗犷,又极为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甚至为此不惜创建锦衣卫,能说出这话,倒也不足为奇!
没想到太子朱标,平时里看上去一本正经,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性格,竟也暗藏着一颗八卦之心,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实则也是一位...八卦标啊!
想起平日里太子朱标温润如玉的形象,吴忧实在是难以想象,朱标与老朱探头闲谈着别人隐私的画面!
收回思绪,望着朱棣那满是调侃的目光,吴忧眼角一跳,目光颇有些闪烁,
“什么雄厚,什么匹敌,什么乱七八糟的,指不定是四哥你听岔了,
圣上与太子殿下,何等人物政务又何等繁忙,哪有功夫闲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强忍着笑意,朱棣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神情古怪的说道,“那或许..可能...也许是我听岔了吧,
说不定父皇与太子大哥讨论的是迁都事宜,口中所提及的雄厚,指的是哪里的地势也说不定!”
就在吴忧将目光瞥向一旁,极度尴尬之时,身材壮硕的樊忠提着一坛子酒,拿着两只酒碗走了进来,“殿下,您要的酒!”
长吁了口气,极度尴尬的吴忧,此刻见到樊忠犹如见到了救星,赶忙招呼道,“樊副将,来,坐下喝酒,人多热闹!”
“谢吴大人抬爱,卑职职责在身,不能饮酒,请吴大人多多包涵!”,樊忠拱手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螳螂退,狂蜂腰,严于律己,恪尽职守,恭喜四哥添得一员良将啊!”
“要说还得多亏了显扬你啊,否则,四哥又岂能得遇此良将?”
说着,朱棣拍开封泥,提起酒坛倒满了两碗酒,“来,四哥敬你一碗!”
或许是出于心虚,如今吴忧总觉得朱棣看自己的眼神,透着一抹古怪,有幸灾乐祸,又有扬眉吐气,
“有个问题不弄清楚,这碗酒我实在是喝不下去!”
深吸了口气,眼角直跳的吴忧,刚端起的酒碗又再次搁下,身体前倾,目光逼人,“到底是他么谁,胡说八道,造谣说我吴忧光着屁股被人掳走?”
“你别这么看着我,四哥是什么样的人,显扬你应该很清楚,可不是那种乱嚼舌根之人!”
朱棣摆了摆手,先是脸颊一阵抽动,继而突然背过身去,紧跟着双肩便不断的颤动,
“是二虎得到你被人掳走的消息,查看了现场,发现一旁的榻上,其他衣物皆不见,唯独留下了一条裤子!
也就是凭着这条裤子,二虎断定贼人定然在匆忙之间忘记...忘记了给你...给你...”
说到这里,朱棣突然双手掩面,双肩颤动的越发厉害,若是吴忧与朱棣正面相对,绝对会被对方涨的通红的脸吓一跳,
“然后呢?”,吴忧的脸也好不到哪去,咬牙切齿的问道!
“然后...然后...”
憋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朱棣,两手重重的搓了搓脸之后,才继续说道,“然后二虎将自己的勘察结果,丝毫没有遗漏的回禀父皇,
当朝重臣被贼人掳走,父皇必然是龙颜大怒,于第二天早朝之时,当着满朝重臣的面,将五城兵马司的五位指挥使骂的狗血喷头!”
微微一愣之后,想起了老朱性格的吴忧,满脸苍白,迫不及待的问道,“圣上怒斥五城兵马司几位指挥使的时候,想必不会提及...提及...”
吴忧剩下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朱棣怎么可能不知道吴忧难以言明的问题,再次用力的搓了搓脸,朱棣的双肩缓缓停止了颤动,
半晌之后,朱棣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脸上仍透着一抹潮红,满含同情之色的端起了酒碗,幽幽的说道,
“父皇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暴怒之下,难免...不说了,来,喝酒,一醉解千愁!”
朱棣虽未明说,但这种答案..需要说的那么清楚吗?
昂天长叹了口气,吴忧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的羞愤,已无法用语言形容!
老朱啊老朱,你怒归怒,可也不能当着满朝重臣的面,提起那种羞于启齿之事吧?
莫非今后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看,那就是被人光着屁股,从床上掳走的吴忧吴显扬!
这让我回京后还如何见人?
只要想起脑海中的那副画面,吴忧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二虎,我他娘的跟你没完!”
端着酒碗,沉默了半晌,吴忧又蓦然想起此事是从二虎口中,禀报之时率先提及,当下便有一股浊气上涌,昂天长啸的话语声中,满满的都是悲愤!
不知为何,自白帽子之事被吴忧一语道破,又被敲打后,近来一直颇感抑郁的朱棣,此刻说不出的神情气爽,
但,身为吴忧的四哥,该有的姿态还是必不可少的,当即拍案而起,高声附和道,
“要说那二虎也真是死脑筋,无关大局之事,又何必向父皇禀明的那般清楚详细?
就凭榻上的一条裤子,竟就断定显扬你 ...唉,二虎办事,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一口喝干了碗中酒,吴忧凝视着应天方向,眼中隐隐泛着点点泪光,心中的憋屈,无法用语言形容,
狗日的二虎,即便小爷的确是光着屁股给人掳走,那又如何?
难道你还能仅凭着一条裤子,追踪贼人不成?
这种事你他么也向老朱那个大嘴巴禀报的那么清楚,
....草!
第 309 章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早死早好,何须惋惜?
“好久没喝的像今日这般痛快了,没想到显扬你如此海量,竟能与四哥不分伯仲!”
十斤重的酒坛,早已在两人畅饮之下空空如也,朱棣虽满面酡红,然目光却依然一片清明,望着仍旧稳如泰山的吴忧,不免有些惊诧!
不分伯仲???
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朱棣,吴忧拍了拍朱棣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说道,“四哥,就这么十斤酒,貌似还未尽兴,要不,再来一坛?”
眼角一跳,朱棣赶忙摆了摆手,“如今已过江宁,天黑之前,想必便能抵达应天,到时入宫面圣,若是满身的酒气,未免不妥!
今日便喝到这吧,改日四哥再陪你痛饮就是了!”
“改日?”
“改日四哥只怕已然就藩大都了吧?”
难道这小子是有心报刚才的“揭短”之仇,想要趁此时机用酒将自己放翻,好目睹我朱棣的丑态?
望着吴忧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以及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朱棣赶忙岔开话题,眼中也顿时涌出了一抹忧虑之色,沉声道,
“喝酒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显扬,不知你对北元...有何看法?”
靠,刚刚还满脸轻松惬意,就他么眨个眼的功夫,你朱棣的眉头就皱成了一堆,好似为国家大事操碎了心一般!
吴忧自然明白一个道理,叫醒一个熟睡之人...容易,叫醒一个装睡之人...白费口舌!
看来今日想看看朱老四醉酒之后的丑态,一报“揭短”之仇的目的,是办不到了!
毕竟,人家不喝,总不能掰开嘴强惯吧?
望着朱棣那满是庄重的表情,吴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秋后的蚂蚱,还能怎么看!”
“秋后的蚂蚱?”
缓缓收敛起眼底的一缕笑意,朱棣身体前倾,“此话也未免太过小嘘残元了吧?虽说它们已是丧家之犬,可对方獠牙尚存,利爪犹在,又岂是蚂蚱可比?”
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吴忧斜靠在床榻上,幽幽的说道,
“不得不承认,成吉思汗铁木真,薛禅汗忽必烈时期的蒙古大军,横行天下所向披靡,所拥疆域之广阔,更是亘古未有!
那个时期的蒙古,正处于巅峰时期,犹如万兽之王,无人敢轻捋虎须!不过...”
“...不过什么?”,朱棣身体前倾,疑惑的追问道!
“不过就好比太阳,东升西落,升起的时候有多璀璨,落下的时候...就有多凄凉!
从至正时期,大元的最后一根擎天支柱轰然倒塌,脱脱帖木儿身死的那一刻,大元便已余晖不再!”
“若脱脱尚在,残元反攻中原虽说绝无可能,若只图自保,倒也不是没有丝毫希望!”
“...等等!”
朱棣突然抬了抬手,沉默了片刻之后,凝视着吴忧道,“听你话中之意,包括盘踞云南的元梁王大军在内,仍拥兵近六十万众的北元,...自身难保?”
“病入膏肓药石难医之人,虽说还能折腾几下,但断气不过是迟早的事!”
说到这里,吴忧微微停顿了一下,双手枕在脑后,嘴角泛起一缕嘲讽之色,继续说道,
“虽说残元如今依然拥兵几十万,但随着被圣上称之为当世奇男子的 扩廓帖木儿“不幸病逝”,残元...又还能苟延残喘几日?”
目光复杂,眼中既有愤慨,也有着一抹惋惜,朱棣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道,
“王保保此人,的确是我大明之劲敌,便是我岳丈魏国公徐达,堪称统兵奇才,也依然败于此人之手,以至第二次北伐战争...功亏一篑!
只可惜这位被父皇久思而不可得,称之为当世奇男子的王保保,竟不是死于征战,而是病死于床榻之上,
父皇当时听闻此消息,虽说松了口气,但却也因此生未得此人,引为必生之憾事!
同时,此人之死,也令我那一心想要雪耻的岳丈...郁郁寡欢难以释怀!”
说着,朱棣凝视着舱外,满是遗憾的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若说遗憾,又何止是父皇与我岳丈,此生未与此人一战,于我朱棣来说 ...又何尝不是一件憾事?
只可惜,此人年不过五十出头,未及花甲,竟早早病逝,真是世事无常啊!”
“憾事,憾个屁的事!”
架起二郎腿,吴忧撇了撇嘴,“若是此人犹在,我大明下一次北伐大元,即便获胜,也不知要多折损多少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