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阁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齿寒吗?”
厉声叫嚣的主使,本以为吴忧只是空言恫吓而已,直到被目光阴鸷的锦衣卫拖至一旁,拔刀欲斩,这才惊恐万分的惊声尖叫道,
“且慢,若阁下觉着我大和的诚意不够,我愿回城请示陛下...不,
是全力说服陛下,对我大和以往的冒犯之举,做出大大的赔偿!”
见吴忧仍不为所动,锦衣卫也不再迟疑,一刀将其手臂剁下,主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之后,强忍着剧痛再次转变口风,
“我愿投降大明,从...从此死心塌地的效忠阁下,求您饶我一命!”
“抱歉,本帅从不收留...没用的狗!”
说罢,接过李琪手中渔具,坐在躺椅上开始整理起渔具的吴忧,回眸一笑,
“本帅今日倒要看看,以尔等人肉为饵,...鱼获如何!”
事实证明,吴忧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片刻之后,身边便已搁下了一盆猩红的肉条,在一众锦衣卫的拥下,自顾自开始了垂钓!
“呃...”
鱼饵刚入海中,从未见过如此惨烈一幕的驸马李琪,腹内早已翻江倒海,
然而,面对吴忧蓦然回首的目光,李琪当即强忍呕吐的欲望,极力控制着扭曲的五官逐渐归位,并装出了一副忧心战事的模样,
“吴帅,吉野毕竟是倭国都城,防御必然不俗,您说咱们此次突袭,...能成么?”
“能成么?”
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李琪,将目光转向浮漂的吴忧,极具磁性的话语中,透着难言的霸气,
“能不能成不清楚,但本帅在心中反复推演了无数次,实在找不出...失败的理由!”
姓吴的,论及装逼,还得他么是你!
不过,时至如今我李琪也不得不承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你,的确有装逼的资格!
将目光转向一侧,避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人肉鱼饵,李琪好奇的追问道,“还请吴帅解惑!”
吴忧头也未回,反倒是缓缓抬起了左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见此,李琪麻利的从衣袖里掏出烟火,满脸讨好的替吴忧点上!
“嘶...”
极其惬意的深吸了口烟之后,吴忧满意的拍了拍李琪的肩膀,揶揄道,
“别怪本帅说话直率,以你的智商,本帅很难给你解释!”
“再者说,以你的性格,即便勉强能够理解,也未必敢付诸行动!”
“征战之事你就别想了,好好的替本帅做好后勤工作,我大明将士的命金贵,容不得你瞎折腾!”
正当李琪满脸羞红,无地自容之际,只见吴忧话锋一转,眼中竟透着令李琪期盼已久的认可,
“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天底下绝没有无用之人,只有用错了地方的...人才!”
“就比如说,两天前你能够克服心中的恐惧,亲力亲为修筑的那三处京观,就足以说明你并非是那种无可救药,一无是处的草包!”
话音刚落,本在吞云吐雾的吴忧突然双目圆睁,满脸惊诧之色,
“草,你他娘的哭啥?”
摇了摇头,眼眶泛红的李琪,仰天深吸了口气之后,感慨万分的说道,
“天下之大,知我李琪者...唯大帅您一人尔!”
“不瞒您说,我李琪绝非庸碌泛泛之辈,只不过...只不过岳父他曾颁布圣谕,不许外戚干政,
身为当朝驸马,我李琪即使身负大才,胸怀藏宏图之志,也难有尽情施展之处啊...”
闻言,眼角微抽的吴忧,曲指弹飞了指尖处的烟头,幽幽的说道,
“恕本帅眼拙,竟没发现你竟深藏不露,脸皮之厚,令本帅都自愧不如啊!”
话音刚落,只见一直站于高处,以望远镜眺望都城吉野方向的曹震,大步而来,
“启禀大帅,我军行踪暴露,远处有狼烟示警!”
第 542 章 曹震:不知大帅为何对东京,…如此挂怀?
“哗啦...”
随着鱼漂突然沉入水中,吴忧豁然起身,暴力的拉直了鱼线,海面顿时掀起了阵阵水花!
片刻之后,一条重达五斤有余,不断拍打着鱼尾,妄图脱离鱼钩的黄唇鱼,被无情的拉上了甲板!
“倒是一条极品好货!”
随手将鱼竿抛给了李琪,吴忧接下来的话,却令在场之人,无不变色,
“将其送入后厨,我请诸位喝汤!”
“遵命!”
姓吴的,我他么谢谢你!
眼角狂跳的李琪,强忍着越发强烈的呕吐之感,暗自翻了个白眼之后,化身为一位合格的后勤,俯身替吴忧收拾起渔具!
望着锦衣卫奔向后厨的背影,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沙场悍将曹震,望着吴忧脚下那盆猩红渗血的人肉条,亦是脸色发白,腹内翻涌,
“大帅,这黄唇鱼固然难得,但它吃过人肉,汤即使再鲜美,末将等也难以下腹啊!”
“放心,这鱼虽说吃过人肉,却也为时尚短,想来还未及消化,取出便可!”
说罢,吴忧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之人,嘴角微掀,幽幽的说道,
“诸位试想一下,国内民生多艰,我等位居庙堂之人,又岂能挑食?”
“须知一条鱼,就足以节省我华夏大明的五斤口粮啊!怎容浪费?”
草,不就是一条吃过人肉的鱼吗?吃就吃,怕个球!
要再让你小子说下去,我曹震都他娘的成千古罪人了!
沉默了片刻,脸颊抽搐的曹震拱了拱手,言归正传道,“大帅,如今我等行踪暴露,想来敌军已有防范,不知是否按原计划进行?”
吴忧从小便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不论是大事小情,必须将其剖析的彻彻底底,做到心中有数,
否则,他将会寝食难安!
也正因如此,吴忧每逢大事,便尤为冷静!
“竟还敢主动出击,当真是勇气可嘉!”
“只不过,却是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望着十余里之外,海面上那密密麻麻的小不点,放下望远镜的吴忧轻蔑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
“长崎港口,我军灭敌五千!”
“中途伏击,灭敌一万三千余众!”
“诈取长崎之后,先灭城防五千,后请君入瓮,关门打狗,又诛楠木正仪五万大军!”
“时至如今,所谓倭国南朝的直属兵力,已去大半!因此...”
话锋一转,在曹震及众人的注视下,负手而立的吴忧,霸气绝伦的说道,
“并非我军行踪暴露,而是本帅就从未想过隐瞒行踪!
因为本帅实在想不出,折损大半兵力的吉野,拿什么来抵御我大明天军!”
说到这里,于众人而言犹如诸葛附体,运筹帷幄充满了睿智的吴忧,眼中竟罕见的涌出了某种,令人感到无比心悸的执念,
“攻破外弱中干的吉野,不过是弹指之间,令本帅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即将对本帅敞开大门的都城吉野,并非东京!”
...东京?
难不成是大帅记错地方了?
微微一愣,对倭国地形图已大致了然于胸的曹震,觉着非常有必要提醒一下吴忧,
“蒙大帅所赐,末将与叶等众将人手一副倭国地形图,却从未在地图上见过东京之名,不知大帅您为何对此地如此挂怀?”
为何如此挂怀?
因为南京大屠杀之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于我而言,长崎大屠杀不过是一场开胃小菜,唯有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东京大屠杀,方能化解我吴忧那深埋在灵魂深处,浓郁到极点的执念!
“大帅?”
“大帅?”
“大帅,您他娘的倒是说句话啊?”
见沉默许久的吴忧,眼中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血丝,浑身暴涌出那骇人至极的暴虐之气,似有陷入魔怔之兆,
奉命保护吴忧的解雨辰瞬时瞳孔一缩,当即手按刀柄大步向前,面色不善的厉声质问道,
“曹将军,你到底对吴帅做了什么?”
闻言,本就焦急万分的曹震,顿时没好气的反驳道,“解千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我他娘的还能对吴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因职责所在,解雨辰大多处于凝神警戒的状态,因此,并未听清之前的始末,
“那么卑职敢问曹将军,为何刚刚还无比正常的吴帅,竟突然间变成了这番模样?”
“你他娘的问我?我他娘的问谁?”
虽满怀悲愤,但曹震非常清楚,若不设法唤醒吴忧,待时间一长,则极有可能...
...草,东京到底是他娘的什么鬼地方?
为何竟有如此魔力?
这要是被圣上知道了,我曹震不过是随口一言,竟让他的宝贝疙瘩陷入魔怔之中难以自拔,还不得活刮了咱?
事有轻重缓急,再者说一时也难以详查,解雨辰也不再继续追问,“来人,速请军医前来,要快...”
“...遵命!”
见吴忧犹如被定在原地一般,仍就是双眸血红,剑眉倒竖的模样,解雨辰怒视曹震,寒声道,
“曹将军,不论吴帅之事,是否与你有关,卑职定会将今日之事上禀陛下,您,好自为之!”
浑身一颤,脸色煞白的曹震当即想起了临行前,圣上曾肃然叮嘱的一句话,“显扬之恨,在于倭国!”
“尔等须给咱死死的记住,但凡那小子双眸血红之时,须速以倭畜之血化解其心中戾气,绝不可等闲视之!”
一念至此,满血复活的曹震心中顿时长松了口气,为挽回刚刚丢失的颜面,回瞪了一眼解雨辰,
“亏你身为天子亲军,堂堂锦衣卫千户,遇事竟如此浮躁!”
“也难怪当初陈瞎子他们那伙人,能在你解雨辰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
听话听音,虽被提及糗事,但眼角狂跳的解雨辰却是大喜过望,“莫非曹将军想出了唤醒吴帅的办法?”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曹某戎马半生,见多识广,其实早已洞悉一切,又岂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