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收起名单之后,双手高举,接过尚方宝剑,面容刚毅,杀意凛然的说道:
“父皇请放心,儿臣定将京军附逆之人,一网打尽,如有煽动哗变者,…定斩不赦!”
望着英姿飒爽,极其类己的朱棣,策马飞奔离去,朱元璋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
“二虎,你即刻命人,将这份名单上逆贼的府邸,严密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之后,你亲自将胡惟庸府,给咱里里外外的彻底搜查一遍
咱倒要看看,除了名单上的这些人之外,朝中还有那些大臣,与胡惟庸交往密切!”
“这都是第几份名单了?…胡惟庸真是害人不浅呐!”,二虎接过名单,望着上面一连串的人名,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怜悯!
…
但二虎不知道的是,随着胡惟庸迟迟不现身,此刻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陷入了焦虑不安之中!
特别是那些安排了眼线,暗中监视魏国公府、以及鄂国公府之人。
他们在得到暗探回禀,徐达、汤和两人,已入宫见驾之后,心中的惶恐不安,已达到了极限!
御史中丞涂节,此刻正在与 得到消息的御史大夫陈宁,对案饮茶,商讨对策!
“…涂中丞,徐达、汤和,已入宫见驾,我等所谋之事,恐怕是泄露了!…现在怎么办?”
陈宁虽强装镇定,但从他端着茶盏,微微颤抖的手,却似乎暴露了 …他此刻内心中的慌乱恐惧!
“就这种定力,居然还奢望国公之位,真是可笑”,涂节望着陈宁颤抖的双手,眼中露出了一丝讥讽!
涂节镇定自若的饮了一口茶之后,又淡定从容的说道:
“陈大人不必焦虑,你我身为胡相的左膀右臂,自当信任胡相的智谋手段!
更何况,在朝堂上,还有以右相汪广洋为首,六部,督察院,五城兵马司等重要衙门,皆有胡相的亲信!
并且,拱卫京城的京军之内,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都皆有我们的人!
可以说,胡相的势力,早已是遍布朝野,此次所谋之事,绝对是万无一失。
因此,陈大人不必恐慌,尽管放心就是!”
说到这里,涂节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放下茶盏,双手抱拳,满脸笑容的说道:
“对了,恐怕从明日开始,陈大人将荣升蔡国公了,…本丞在此恭喜陈大人了!”
闻言,御史大夫陈宁,脸上的恐惧之色稍缓,露出了一抹笑容,同样拱手说道:
“哪里哪里,下官的国公之位,又怎能与涂大人的“郡王”相比呢?
我等谁人不知,一旦胡相继位开元,那涂大人到时就将是“虢郡王”了!…到那时,我等还需虢郡王多多提携啊!
时间不早了,下官就不打扰“郡王”大人了,下官告辞!”
站在门口,望着陈宁慢慢远去的背影,涂节脸上的镇定自若,气定神闲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他的脸上,…是异常的苍白!
缓缓回到客堂之后,涂节瞬间瘫坐在椅子上,双腿微微颤抖,眉头紧锁
眼神充满了恐惧之余,又有着些许纠结!
“原本按照胡相的计划安排,在城西三十里之外的山坳中,先杀死朱元璋
而后率人迅速回城,夺取四门,攻陷皇宫,控制京城六部、及各有司衙门!
紧接着京军之中的将领,再出其不意的夺取军中之权,一举镇压所有的反抗者。
到那时,内有朝臣支持,外有大军拥护,则大事可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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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如今,胡相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而原本应该死在山坳中的朱元璋,却已然回京!
并且朱元璋刚刚回京之后,魏国公徐达,鄂国公汤和,就立马奉旨觐见。
一旦徐达、汤和两位威望甚高的老帅掺合进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如今事情已万般紧急,可胡惟庸发出的命令却是,所有人必须等到申时,等他杀死朱元璋,回京之后,才能全面发动!
可申时未到,朱元璋回京了,他却没有了丝毫消息,莫非.....?”
想到这里,涂节满脸恐惧之色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腿抖个不停!
“…来人,备轿
不,快牵马来,…老爷我要入宫面圣!”
第 50 章涂节:皇上,臣要举报,…胡惟庸那厮他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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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扬,那个烟你还有没有?咱身上的都抽完了!”
朱元璋摇了摇手中的空盒子,望着站在养心殿角落里的吴忧问道!
闻言,吴忧从身上摸出了一包烟递了过去,而后微微低着头,轻声说道:
“有,老黄,…啊,不对!…皇上,烟这玩意您还是少抽点的好!”
望着变得有些拘谨起来的吴忧,朱元璋心中莫名的有些感慨,这也是他为何不向吴忧表明身份的原因!
毕竟,就算是曾经同穿开裆裤,一起和尿玩泥巴的结拜兄弟,徐达、汤和二人,在自己做了皇帝之后,也是敬畏多于亲近了!
但看见吴忧这副拘谨的模样,朱元璋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由的温和笑道:
“显扬啊,你小子以前不是说过,除了秦始皇,最敬佩的就是咱吗?
如今咱站在你小子面前,你为何却是这般拘谨?
再者说了,咱们这些天的相处,不是挺愉快的吗?
你小子放开点,还把咱当成老黄相处就行了!”
原本朱元璋以为,这番话说出后的作用并不大,毕竟君臣有别,不是说放开就能放开的,
但朱元璋却不知道,吴忧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君臣观念,根本不像这个时代的人,那般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你说真的?和在山坳中一样相处?”
朱元璋的话,令吴忧眼前一亮,毕竟上辈子他就是一个崇尚自由,性格不羁的人!
君臣有别的这种气氛,对于朱元璋来说,倒是习以为常
但对于吴忧来说,却犹如被一道枷锁给牢牢锁住了,令他感到非常不适应!
吴忧的反问,令朱元璋微微一愣,而后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样吧,有人在的时候,你称咱皇上,没人的时候,你就称咱老朱!”
说到这里,朱元璋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打趣着说道:
“反正老朱这个称呼,对于你小子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老朱这个称呼,从你嘴里说出来,咱感到亲切,…呵呵!”
朱元璋话音刚落,早就饥渴难耐的吴忧,快步走到桌前,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饮而尽后,抹了抹嘴道:
“…行,就按您说的办,有人在,您是皇上,没人在,您就是小子的朋友 …老朱”
说完,吴忧点燃了一根烟,或是感慨或是自嘲的说道:
“没想到小子在街上,兜售的“稀世珍宝”,居然会李鬼遇上了李逵!
…呵呵,现在想想,小子当时可真够命大的!
想起小巷子里的那一幕,朱元璋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故作不满的说道:
“…你小子当时一副贼溜溜的眼睛,到处乱转,千挑万选之后,最终还是把咱当成了目标
认为咱长的五大三粗,肯定是个棒槌,…对吧?”
“…呵呵,你小子眼光可真好,居然拿一只破碗,告诉咱,这是咱曾经化缘时用过的
得亏了咱不是那种,视往事为禁忌之人,否则,就凭这一点,你小子恐怕当时就……”
“…哼,当时咱要不是,念在你小子年轻,事前又有行善之举,不似那大奸大恶之徒
否则,咱早就将你小子严办了!”
提起相识的过程,两人相视一笑,由地位转变,所引起的一丝尴尬,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仿佛又回到了山坳中的篱笆小院,两人对坐饮茶聊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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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皇上,御史中丞涂节,求见!”
脚步虽有些匆匆,但却无多少声响发出的云奇
望着与皇上对坐饮茶,年轻俊朗的吴忧,微微低垂的双目中,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
听闻涂节求见,朱元璋的眼中,露出了一缕寒芒,讥讽的说道:
“…哦?“虢郡王”来了,…那还不快快有请!”
“是…”
“…虢郡王?涂节?”,云奇心中带着浓浓的疑惑,缓缓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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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涂节,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进入养心殿,涂节就行了一个只有在特殊时刻,才需三拜九叩的朝拜大礼!
望着地上三拜九叩,一脸虔诚之色的涂节,朱元璋微微抬了抬手,语气异常温和,道:
“…“虢郡王”,无需行此大礼,起来说话!
不知“虢郡王”突然进宫,所谓何事啊?”
朱元璋和风细雨的两句话,却令涂节犹如掉进了冰窟窿,震颤不止,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上!
此刻如若还不明白,随胡惟庸谋逆之事 …已然败露,那御史中丞涂节,也不配惶惶然立足于朝堂之上了!
原本见大事不妙,在谋逆之事,还未彻底暴露之前
自己进宫揭发胡惟庸造反逆天之事,以期能够摘出自己,…戴罪立功!
却没想到,皇上居然连胡惟庸 对自己许诺的“虢郡王”一事,都已是了如指掌!事到如今,涂节已不敢再做他想!
“虢郡王”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御史中丞,他亦不敢奢求继续留任了,如今,他唯一所求,就是能够保住自己,还有全家人的性命!
哪怕回乡下种地,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对他来说,此刻也是甘之若饴!
“…皇…皇上,臣涂节入宫面圣,就是为了前来揭发,逆贼胡惟庸,暗中密谋造反一事啊!
早在半年前,逆贼胡惟庸就与臣,以及御史大夫陈宁抱怨说,说您…您…”
闻言,朱元璋鼻孔喷出两道烟雾,弹了弹烟灰之后,皱着眉头,大声喝道:“…那狗贼说咱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