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瑾蓉说着忍不住又低泣起来。
这个坚强的小姑娘,脸色苍白凄慌。
秦邵想起前世年少无助的自己,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本以为这事是大家族内部的龌龊,比如大房、二房争夺财产或者女人之间的嫉妒以及互相迫害。
如今想来,这事儿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纵然是有贼乱,没有韩氏夫妇的允许,大房也不敢随意处置他们的女儿,更不用说送到庵堂让其自生自灭。
韩氏夫妇似乎也并不想为自己那女儿伸冤,甚至可以说不想相认。
不然也不会对那么大老远跑来求救的丫鬟那样无情。
这似乎并不是一对正常夫妻对待孩子的态度。
至少对于正常人来说,即使发生这件事,也会去问或者调查清楚,至少亲口问问自己的女儿。
如今有丫鬟上门为自己女儿喊冤,他们为何置之不理呢?
“这事儿,你先不要着急!我明日找王和那林桐,打听一下你父亲的情况。他们在京多年,人脉广,定然会知道我们不清楚的一些情况。”
“另外,你母亲既然肯将那素锦卖身契于她,还给她银两,让她回乡,应该是有怜悯之心!其中应该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们不妨可从你母亲入手。”
“只是你个人先不要急,他们也许还不知道你还活着,你贸然出现,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一切需缓缓图之。”
“是!我听爷的。”
夜间。
“爷,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
王寅和小三子站在秦邵书房。
“这个地址,这个人,你们明天可以去盯一下,了解下他们家的情况。”
“是!”
第172章 不一般的父母
“爷,我们打听了,你说的那地址,住的镶阳韩氏的韩二爷一家,目前任职于礼部,任主事一职。家里目前住有8人,韩二老爷夫妇,儿子夫妇和一小孙子,还有就是三个大人,一个看门的管事,一个丫鬟,还有一个婆子,据说是侍候韩夫人的。”
“不过邻居说很少见那韩夫人,几乎不曾出门,据说是生病了。”
王寅回禀了他跟小三子最近探测的情况。
秦邵点头,让王寅去忙自己的。
祝老头最近到秦邵家里比较频繁一些,如今是二月底,三月中旬马上就是会试了,他们家里吵闹,只能过这边看书。
最近上京很是热闹,其实年前就有学子陆陆续续从不少地方赶过来。
如今又陆续来了不少,应该都是京津冀距离附近的,距离稍微近些,就没必要像闽粤及江南其他远距离的学子一样提前一年或者更早进京。
江北的学子一般都是年后才会上京,正月中下旬到达顺天府,更近些的提前一月或半月到达。
所以,如今这个时候,是整个顺天府最热闹的时候。
且每个地方的学子入住一般都会选择同乡比较多的地方,渐渐就形成了各地的会馆。
纵然上京的房价有朝廷压制,但毕竟是黄金之地。
一些商贾或者京师做官的人,为了笼络这些学子,也为了给自己铺路。会在上京集资买房,当作聚会所,让参加会试的学子居住,渐渐就形成了各地域的同乡会馆。
“自明,听说十八房制名额已经下来了!”
一早,祝老头就兴奋地到秦邵这通信儿。
十八房其实就是皇帝任命的主考官,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十八人,也即是传说中的“十八房制”。
主考官在阅卷的时候有很大的权利,不同人所治内容不同,喜好也就不同。
大明科举考试的内容为四书五经,但也并非都要考。
四书是必考的,五经:《诗》、《书》、《礼》《易》、《春秋》选一项即可,即为治一经。
大明学子治《诗》、《书》、《礼》、《易》居多,治《礼记》、《春秋》的相比较少些。
到了后期更是少。
原因被大明奉为圭臬的程朱对《诗》、《书》、《易》做了注释,很多学子觉得那就是官方注释。
而另外两本没有注视,尤其是《春秋》微言大义,相比较不好研习,所治之人也相比较少些。
因为参加科考,秦邵为了解里面的门道,打听了很多信息。
就他所了解的先前几届会试,治《诗》的有三千多人,易经和书经的有二千多人,而《礼记》和《春秋》的均只有六百多人,相差了将近五倍。
考官名额下来之后,很多学子就会打听那些考官所治本经,有些学子为投机取巧,会故意选择考官所治之经。
秦邵觉得这样其实作用不大,士子选择何经作为本经,往往与其家学渊源、导师的影响、就读县学、府学的影响有关。
很多人专注一种已经很多年,突然改变,除非都学得很精通,不然还不如做熟的好。
至于是哪位考官,毕竟阅卷人多,只要你做的精彩,一般是不会被埋没。
越了解这古代科考,秦邵其实越觉得公平。
考官包括很多要员基本都是科考冲杀出来的,他们多年苦读,明白其中的不易,只有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才会让众人心服口服。
这也是正统进士出身的官员在朝廷总能高人一头的原因。
“夫子,你这些年研究《易经》已经透彻,无论阅卷官是谁,以你的水平正常发挥,获得进士并非难事!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科考有充沛的精力,需要准备的是考试的东西。”
秦邵建议道。
祝老头毕竟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精力包括身体方面都不能跟年轻人来比。
还有通过了解,秦邵觉得祝老头那儿媳不怎么贤惠,会试并不管饭食。
三天考一场,要考三场,呆在号舍9天,对人那可是极大的考验。
很多学子学习能力不差,会试一直落第,也有体力的原因。
秦邵觉得祝老头的学问应该是足够的,他对那些书籍文章已经研习多年,落第原因就是一年比一年压力大,且体力也不比以前。
秦邵来的这段时间,每日都要拉着祝老头溜上几圈,锻炼身体,且他有低血糖,让他休息规律,身上时常带着甜食。
祝老头这人其实心也算比较大,不然住在自己那个家,儿媳妇很多时候都表现出不满,他就跟无知觉一样。
加上秦邵的心理建设,让他觉得考试尽力即可!
他这些日子倒是看开很多。
“自明,你尽管放心,我想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考试了,与我儿一起参加,父子齐上阵,即使败下来也后继有人,就算是陪练了。”
“如果这次不行,我准备听从建议,直接就偏远之地做个县令即可,每日写诗作画,游览那南地风光,也算不错。”
祝老头的一番话,倒是让秦邵放下心来。
既然他有这种心态,考上考不上又何妨。
秦邵让韩瑾蓉帮忙祝老头准备些吃喝和考试需要携带的东西。
如今是三月份,好在天气寒凉,很多东西带着不至于变味。
韩瑾蓉和素锦帮忙做了些肉饼、熟腊肉、糕点等食物,让祝老头也带着。
秦邵干脆将家里的人参弄成参片,一些枣子都给祝老头带上,
那素锦刚来的几天,有些战战兢兢。
她不了解秦邵的身份,看他衣着光鲜,住着这样的大房子,且手头大方。
以为是富商或者管家子弟。
更是担心自己家娘子的身份尴尬。
比如被人救或者被人卖,堂堂大家娘子沦为妾室后者奴婢。
后来知道自己家小娘子并未妾室或奴婢,且那秦公子对自己家小娘子很是尊重还有求娶之意,便放下心来。
这几日帮忙干活,人也活泛了很多。
“娘子,那秦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您去见老爷和夫人?”
忙完手中的活,素锦又帮忙自家娘子做衣服。
因为身体的亏损,她的身体还有些弱。
韩瑾蓉这段时间都不让素锦干活。
但这丫头如果不让干活,就会变得局促。
韩瑾蓉就让她先做的力所能及的。
“爷说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说我父母可能不是很想见我,让我们再等等,了解了情况,掌握了主动权再说,不然我去了,可能跟你一样被赶出来。”
韩瑾蓉是个聪颖的人。
逃难路上的不解、不甘心、委屈,后来的不相信甚至绝望。
到如今已经渐渐接受事实。
对于这个小姑娘,并不容易。
唯一没变的就是她性格中的轴,即便自己是被家族至亲遗弃,也要弄个明白,为自己平冤昭雪,而不是就那样稀里糊涂地背了黑锅。
“娘子,怎么能呢?你可是二老爷和夫人的女儿,夫人是那么疼爱你。当初夫人带着少爷去上京陪老爷的时候,还不想将你留下家中,哭了好几通。娘子,你去见,说不定……”
“素锦,你怎么不明白呢?你去相当于代表了我!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将你赶出来,说明他已经知道且默许大伯母他们对我的处理方式。母亲也没有出面,给你银两和卖身契让你走,也就是认为我已经没了,已经接受,对你怜悯!说明她也没有办法。”
“我如今盲目地过去,不是让自己难堪吗?当然,母亲我还是要见的,我要问清楚事情的缘由,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愿意接受我被污蔑,愿意放弃我?即使他们不认我,我也要弄个明白!”
第173章 未过门病逝前妻
送走祝老头去考试,秦邵开始看自己的书,明年八月他就要参加乡试了。
全国学子齐聚上京科考的景象让他不敢再懈怠。
这竞争也太激烈了!
他的学习思路跟祝老头他们不一样,比如五经要选一经!
对于秦邵来说,没有选的说法,所有的书他都研究背诵,好在他在这方面有天赋。
除了经学理论的考试,乡试的第二场还有诏、浩、表、判属公文写作。
秦邵这些日子一直练习这方面的写作。
祝老头帮他们搜集了上京学子乡试考试公文写作典范的例卷,供他研究揣摩。
当中王还让家里的下人给他们送来了菜蔬。
这年头上京纵然热闹,可不比前世的交通经济发达,什么反季节蔬菜瓜果都有,只要去菜市场就能买到。
这个年代只能吃应季的蔬菜。
且市场并没有形成完全固定的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