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复复就是那些内容,且他们那些人高傲,不屑于写些乡俗八卦的东西,纵然私下有些人也偷偷关注写,真放到明面上,这些人就装起来。
且杨慎是贵公子,从小就在富贵窝里长大,因聪明,从小就被看作是天子骄子般存在,很多事情精益求精,说到底就是艺术家做事方式。
小报的印刷排版,他根本不考虑成本,他写的文章,不能删改一个字,他请的那些人很多跟他一样个性,在他们眼里谈商业谈钱就是庸俗的东西。
《燕都笑谈》在他们经营下确实是精益求精,可以做收藏的艺术品般的存在,他们做的每一版,张璁都让人买下后寄给秦邵,这是他临走的时候要求。
张璁对杨慎印象不佳,对他们的小报也嗤之以鼻,不明白秦邵为何要收藏他们的小报。
如今看来,他们家的兴王爷是已经预料到他们小报会倒闭,这是提前收藏了!
什么事都在兴王爷的预料当中!
难道皇上如今的境况、兴王爷有可能成为皇上的人选,莫非也在他的预料当中?
想到这里,张璁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向严嵩,严嵩头上也有微汗,两人对视一眼,张璁知道,严嵩估计也跟自己一样的猜测。
这……这未免太可怕了!
“哈哈,你们不用紧张!”
王忍不住笑道。
“王爷说了他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只是皇上如今的情况被王爷料到了罢了!不说王爷,你们也都知道这朝堂到底是谁在当家,谁说了算!王爷虽然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能力,这朝堂的事情他也看得清楚。王爷原先被寄养在外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说句不怕你们吃惊的话,王爷本就只是想考个举人就行,会试其实也是被皇上逼着才上场的。王爷先前的目标其实也就是科举有功名能减免田租,多买地,做个地主而已。”
“只是阴差阳错,王爷因为王妃来到这京城,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想开店赚钱,办完事情回到安陆州,只是结识了皇上,看到皇上艰难,就一步步帮了皇上。王爷很想皇上能一步步来,慢慢地掌握这朝廷政权,只是皇上性格急,且猜疑王爷,王爷没办法才没继续帮助皇上。”
“尽管皇上对王爷有猜忌,皇上下江南的时候遇到凶险,兴王府还是派了两千卫士去救皇上,当初还给江都督和皇上不少建议,只是皇上一意孤行,将自己带入那些人圈套,兴王府也被那些人政治,虽然暂时保全,老王爷却……”
说道这里,王停了下来,神情哀伤。
“王爷对皇上仁至义尽!能像王爷这样不顾自己帮助皇上的,除了兴王府还有谁能做到?哎!这也是皇上的命!如今王爷还是先保全好自己安全最重要,对了,王爷已经料到如今的时局,且如今皇上已经那个样子,那些人正在考虑新皇上的人选,王爷……王爷有没有吩咐说我们该怎么做?”
张璁和严嵩听了王的解释,那些事情其实很多他们也知道个大概!
兴王爷那么聪明,很多事情很难,他来解决基本上都能很快搞定。
王爷做事基本都是走一步算到第十步,太未雨绸缪了。
既然这样,如今这种情况,王爷有没有其他应对措施?或者他们能做些什么!
如今这种情况,如果能为兴王做些什么,能帮助兴王爷当上换上,谁会不勇往直前呢?
“王爷说让你们且毋轻举妄动!”
王看着那两人郑声吩咐道。
“什么都不要做?”
“是的!什么都不要做!”
第353章 生在皇家
王说甚么都不要做的时候,张璁和严嵩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在他们的意识里,这争权夺位是大事,怎么能不需要人助力,不做些什么呢?
“我今日来就是来通知你们,什么不要做,这是王爷的吩咐,不要任何活动,也不要通什么关系打听消息。”
“那我们能做什么?”
那两人不解地看着王,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
“等?”
“耐心等待就行!这是王爷的交待。”
……
王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跟张璁和严嵩见面交待了情况后,张璁让家人整了几个菜,三人喝了几杯。
因为接下来的时间,为避免引人注意,他们就不能再接头或者商量什么事情,一切都只能等着王爷的通知。
这种有期待又不能确定的心情,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让他们心神不定。
不只是张璁和严嵩,王其实何尝不是有些忐忑不安呢!
“儿!”
王以为天色已晚,他出去的时候就说可能会晚点回来,不让家里人等他吃饭。
这个时代不比前世,夜生活多。
在这里,如今三月份天气,北方的天气还冷,一般人家都是天落黑前吃晚饭,天一落黑,就开始休息,正可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至于京城的官员,因为有早间上朝的习惯,虽然四五点上早朝,两三点基本就要在宫门前相聚,比上夜班都折腾,晚上不早点睡,早上怎么能早早起床呢!
这也养成了京城人晚间早睡的习惯。
如今还是特殊时期(皇上久病未愈,一切未稳),宵禁时间相比较以前更是早了一个时辰。
能生活在京城的人,基本算是小灵通,有政治敏感性,早些时日还可能有人在没有宵禁的时候晃荡一下,如今的情况,基本到了晚间,街上除了巡城的兵士,基本很少见人。
王图年纪大了,他这人注意养生,一般晚间吃完饭,在院子里晃荡几圈,消消食,就会早早地睡觉。
王想着时间不早,父亲应该休息了,就直接走向自己的院子,不想父亲竟然在正堂院的院子椅子上坐着。
“父亲,你怎么还没休息?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在这坐着?”
王很是吃惊,匆忙上前扶王图进他的屋子。
“没事,你没回来,我就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儿,这不,你就回来了。”
王图笑笑,说自己没事,他还没老到需要儿子搀扶才能起身。
“我跟你已经说了,就去见见那两个人,把王爷吩咐的事情给他们说说,他两人是聪明人,担心他们猜想到情况,私自联系王爷或者去打听情况,万一暴露了不好,又没有什么危险,父亲何必担心!”
王解释道,也有些不满父亲总是忧心太多事。
他先前年轻,做事莽撞一些,这几年的历练,为人做事圆滑成熟了许多。
“我知道,儿行千里父母总要担忧,你现在也是父亲了,以后就明白我们的心思了,也没什么,适当的担忧也是正常的,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
王图笑道,吩咐王回去休息,他在外面跑了一天,也一定累了。
“父亲,你说王爷让我们不要有动作,尽量低调,到底是争还是不争呢?我听说好几个王府已经开始活动了。王爷什么都不做会不会……”
王忍不住说道。
虽然他给张璁和严嵩传达了王爷的要求,不过也跟他们一样,内心其实还觉得什么都不做,犹如空钩钓鱼,太不可思议。
“儿,自从王爷来到京城你认识他后,你觉得他做事如何?”
王图看着儿子说道。
“王爷自然是聪明至极,做什么事情都运筹帷幄,我就没见过有什么事情他有搞不定的!”
“那就是了!王爷虽然年纪不大,我看他比老兴王还要做事利落有远见,他人虽年轻,做事为人那种游刃有余,少年老成,我活这么大年纪都自愧不如!我算什么!杨廷和那样的人物,先前在较量中,还不是被王爷打得差点落花流水,如果不是皇上拖后腿,还有王爷身份的顾忌,那小老儿也不一定是王爷的对手!”
父子二人想起秦邵领导的那场科考舆论战,差点将杨廷和拉下马!
也就是那场舆论战后,京城学子不再将杨廷和奉作士子坐师。
杨廷和在士子当中一呼百应的威望也受到一定影响。
“你就放心吧!无论这皇位落到谁的身上,王爷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记住,以后无论事情,王爷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我知道了,父亲!确实是皇上太拖后腿,王爷那样帮他,如今皇上这样,也怪不得王爷,老王爷还因为皇上丢了性命!如果我是王爷,不说帮他,不恨他才怪呢!”
王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儿,你还是低看了王爷的能力!老王爷还活着!”
“什么?你说老王爷还活着?”
王惊叫出声。
“父亲,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觉自己声音太大,王赶紧又压低了声音。
“你啊!这两年虽然成熟很多,还是太年轻,你就没觉得老王爷死的时间太过于巧?还有老王爷去世后,兴王府直接请示说老太妃年纪太大,为太妃身体着想,隐瞒了情况。”
“还有,最不寻常的是,兴王去世了,兴王府竟然没有给我们送丧信儿,这很不合理!外人可能不知道我们跟兴王府的关系,如今的兴王爷怎么会不还知道?就是王爷忘记了,袁宗皋也不可能忘记。”
“且老王爷去世安葬后,王爷让人给我们写了封信,信中只字未提老王爷过世,只叮嘱我们多照顾些老太妃,说老太妃只要身体好,亲人定然会有相见之日。里面还有一首诗,我先前没注意,这几日发现字体跟如今的王爷信件字迹很不一样。”
王图从床上隐藏的箱子里拿出一封信,正是秦邵先前让人带过来的信件,里面没有署名,只是交代事情。
打开来,果然里面一张小纸张,上面抄着一首诗《十五从军征》: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王图又取出一封发旧的信件,那是以前兴王朱佑写来的。
“父亲,这首诗字体真跟老王爷的字体一样!”
王急切地说道,脸上满是惊喜。
王图也呵呵地笑出声来。
他们家这个大公子,大公子真乃神人也!
“老王爷十五岁去封地,与太妃分开,母子分离,这一晃几十年都未曾见面了!老太妃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在自己死之前能再见见儿子!我一直担心老太妃熬不了多少年。”
王图叹道,眼泪顺着干涸的眼眶留下。
王也眼角湿润,父亲这一生几乎将老太妃和兴王府事情当作自己的使命。
从别人口中得知老兴王没了的时候,当天就急火攻心下不了床。
如果不是牵挂老太妃,他真担心父亲会熬不住。
后来还是大公子及时来信,父亲才强打精神。
呵!生在皇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