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
张信看完告示之后,心中微微有些担忧道,
“天下禁武?只准有官身或兵户之人练武……这未免……”
后面的话,张信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朱雄英却知道。
自己爷爷下这道旨意,肯定就是因为自己被武林中人刺杀,继而将愤怒之情转移到了全天下的武林人士身上了。
“这个旨意不会维持多久的,”朱雄英摇头道,“不让天下人习武,就算管得了三年五年,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又当如何?若异族来犯,岂不是连能打仗的士兵都挑选不出来了?”
朱雄英内心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后,一定要爷爷收回成命。
张信有些惊恐地看向朱雄英,他没想到朱雄英这么敢说话,两人交谈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毕竟是在街上,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有心人听了去。
“祝兄,这不由咱们操心,再说了,告示上不是写了官身和兵户不在此列吗?打仗自然有兵户出人,这与咱们寻常老百姓没啥关系……”
朱雄英摇头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整个大明又有多少兵户?开国后一代两代还好,几代传下去,这兵户的男丁能省下几人?是否有战斗力?这都是不容乐观的……”
张信没有办法,生怕朱雄英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言,为免惹火上身,只能赶紧推着朱雄英先离开张贴告示的地方。
两人这下连食欲都没有了,随意买了两个包子充饥就回了书院。
刚回到书院,朱雄英就看到霍山长心急火燎地向外走去,正好与他们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霍山长?这么急做什么去?”
朱雄英好奇地问道。
霍青山一边摇头,一边道:
“朝廷昭告天下的‘禁武令’,你们看到了吗?”
朱雄英点头道:
“看到了啊。”
霍青山的表情有些急切,道:
“钟老今日出门说是去打酒,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
“老夫掐指一算,这钟老今日有所一劫,担心他的安危,这不想去寻一下他……万一他会武功的事情暴露了,与官兵起了冲突可咋办?”
朱雄英此时的表情极为精彩。
冲突?
就这镇上的官兵?
那还不够给钟老塞牙缝的。
你就是将京师大营的大军拉过来,钟老也能从万军丛中潇洒离去。
“山长,你不用担心。”
“以钟老的身手,谁能留得住他?谁又能害得了他?”
霍青山叹气道:
“说是这么说。”
“但咱大六壬的推演也不是摆设……说了他今日有劫难,就肯定有,只是不知道是大劫还是小劫……万一他被人暗算了呢?”
“所以还是得去寻一下比较好。”
张信好奇道:
“何谓大劫?何谓小劫?”
“大劫就是生死之劫,或者血光之灾等等,”霍青山解释道,“小劫那就很多了,摔一跤、染个风寒、破财都算小劫……”
正说着。
霍青山的一双眼睛忽然瞪大,看向了朱雄英和张信的身后。
两人好奇的回过头去……
发现书院门口,钟老正醉醺醺地站在那里,手中提了个葫芦,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朱雄英见他这样,赶忙问道:
“钟老?”
“你没事吧?”
钟老扶着木门,抬起眼皮,看到是朱雄英,咧开嘴笑道:
“没事没事,今天就是忒倒霉了……遇到了一群坑人开黑店的,那酒入口又涩又酸,难喝至极,还敢收我一壶五十文钱……”
“这不抢钱吗?”
听他这么说。
院中三人都愣了愣。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劫”啊……
朱雄英道:
“所以你动手教训他们了?”
钟老晃了晃脑袋:
“没有,这几个家伙咋咋呼呼地要吓唬我,还敢动刀子……过路一个年轻的侠士看不下去了,说他们竟然这样坑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实在可恶,便帮我出手打发了他们,还送了我一壶酒。”
说着,钟老得意地拍了拍手中装得满满的葫芦,笑道:
“这酒可香醇了,老霍,你喝不喝?”
霍青山连忙点头道:
“有好酒怎么能不喝?来来来去我院子里,我弄两条烤鱼下酒。”
钟老点点头,摇摇晃晃地走到朱雄英身边,笑道:
“小公子,我现在发觉,有时候‘倚老卖老’还挺爽的……都不用我自己出手,事情就解决了。”
朱雄英无语道:
“那过路的侠士要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估计得心疼死自己这壶酒。”
钟老砸吧嘴道:
“小公子,这你就错了,咱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人家是行侠仗义的侠客,一壶酒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哈哈……”
钟老放声大笑着,准备和霍青山一起去享受美酒。
忽然,有呜咽声,从门外传来。
只见蓝水君,泪眼汪汪地跑进书院之中,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仪态了。
看到霍青山之后,她立即行了一礼,紧接着带着哭腔道:
“山长!”
“官兵刚刚抓了我的哥哥,我父亲已经束手无策了,还请山长出面……去衙门请县令大人说情,救我哥哥出来!”
第182章 兵分两路
霍青山听到蓝水君这么说,也没心思喝酒了,连忙安抚道:
“你不要急,慢慢说。”
蓝水君抹去眼泪,一边啜泣一边说道:
“家中长兄从外归来,在路上见到有人欺负老人,便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番……可这就暴露了他会武功。”
“现在圣旨刚下,禁武令规定,任何会武艺的人,如果对人用了武,都要被抓起来,而我兄长教训人之后,那群家伙竟然找了一伙官兵告状……”
“那伙官兵明显收了他们的好处,直接上门抓捕我家兄长,我兄长看他们是官兵,怕连累家里不敢随意出手,只能跟着他们走了。”
“父亲他使了许多银两,却根本无用,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才来求您的。”
“山长,你和县令大人不是有旧交吗?你出面去请县令出来说说情,就说我兄长是自己学着玩的,根本不是什么武林中人,他不该被抓啊……”
听蓝水君这么说。
朱雄英等人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
朱雄英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钟老,皱眉道:
“回来的路上救了一个老头?”
“等一下,他哥救的,该不会就是钟老你吧?”
钟老也愣住了。
“蓝姑娘,你家长兄今年多大,今日回来的时候穿得什么衣服?”
蓝水君看向钟老,一双眼睛红着说道:
“兄长今年十八,今日所穿一身深蓝色道服,哦对了,兄长说他今日回来路上所帮的老者,正在一个酒铺打酒,那酒铺明显是个黑店……”
说到这里。
在场几个人都明白了。
这不就是钟老吗?
钟老此时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让那位年轻人出手帮自己,竟然会害得他被官兵抓捕。
这下,钟老的酒全醒了。
霍青山看蓝水君一脸急切的模样,忙安慰道:
“你不用急,侯知县那边我会去跟他说……”
“这次禁武令,虽是陛下圣旨,但其中说得很清楚,只要没有犯过事,之前学武的概不追究……就算你兄长之前学过武,也无妨。”
“只要咱们能证明,你兄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件事就可以平了。”
说完,没有耽搁,立即就出门了。
钟老皱眉道:
“我也去。”
朱雄英开口道:
“你也去?你又不认识什么侯县令。”
钟老道:“这位蓝公子是为了帮老夫才被官兵抓的,老夫肯定要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