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一段距离后。
胡同两侧蹲着几个黑影,见有人来,马上笑嘻嘻凑了上来。
其中一人裹着长衫,左顾右盼,贼兮兮道:
“二位可是要去栅栏出看踩缝纫机?”
“嗯!”
车夫皱眉应了一声。
来之前,他都打听清楚了,这个云翔县处处透露着古怪,尤其是在那个名为方平安的捕头来了之后,彻底变了一个模样。
而对方的名字,就贴在教内的大石上。
乃是非杀不可之人。
此次前来云翔县,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打听这个方平安的消息。
抓了莲花教如此多人。
罪大恶极。
该死!
“那你们来的够早的?不过……栅栏距离缝纫机可是有点远,要不要买贵宾票?最贵的票,能站在侧面最前面捕头站的位置,我给你们说,这位置可抢手的很,据说踩缝纫机的是莲花教一个护法,踩的老好了,看的人眼花缭乱,怎么样?只需要500文,就能让你们近距离观看莲花教护法踩缝纫机。”
宿君临脸色阴霾,强忍着心中怒火。
该死的方平安!
该死的云翔县!
竟然把他儿子当戏子一样供人观看。
“买两张!”
车夫咬牙掏出碎银子,换了两张贵宾观看踩缝纫机的票。
彼此对视了一眼,均是阴沉着脸向前走去。
“老爷,一会见到少爷,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能激动啊。”
“嗯。”
宿君临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
“顶天的性子我了解,在此地必然是遭受了严刑拷打,哼……我莲花教的护法,岂会像猴一样被人观看,你放心,不论顶天做出何种举动,老夫忍得住,血债血偿,今日务必打听出方平安所有情况,老夫要灭了他们家满门!”
仿佛周围空气都停滞了,一股寒气袭来。
几名卖票的二牛山兄弟回头瞅了走进去的两人一眼,古怪的摇摇头。
“五百文都能气成这样?要杀人了啊?”
“艹,那是多好的位置啊,近距离观看莲花教护法踩缝纫机,这种机会哪里找?”
众人不约而同点头。
方捕头临走前,特意交代了,将宿顶天安排在一个隐蔽的位置踩缝纫机,所售的票,当做衙门的外快,每日统计一次,然后大家伙分了。
别说。
自打能观看后,生意是相当火爆。
尤其是很多云翔县村民,有空就带着自己孩子前来看莲花教反贼踩缝纫机,再说上那么一句。
“瞅见了吗?以后要是敢造反,这些人就是下场,每天踩八个时辰,咱家驴都没他这么累!”
警示作用非常大。
深得云翔县百姓认可。
“叮当……叮当……叮当!”
“上工啦!”
随着方大牛一声大喊,慕戎喜领着所有人走向了缝纫机空地。
充满希望的八个时辰又开始了。
?
第80章 呦,锁上啦?
待所有人出来之后。
方大牛率领着一群衙门捕快,站在几十名犯人面前,拿出名单开始点名。
“嗯……嗯……宿顶天!”
“到!”
人群中最前方一名睡眼朦胧的汉子伸手打到。
“宿顶天!”
“到!”
“宿顶天!”
“到啊!!!”
站在一旁的慕戎喜嘴角抽了抽,忙凑上去,低声道:
“大牛叔,你名单拿反了啊,我就说,咱要是不识字,就别来点名了,你瞅瞅你给宿顶天喊的,脑门上都冒汗了。”
“去去去,给你点!”
方大牛气急败坏将名单递给旁边人,双手抱于胸前,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所有人。
如今的云翔县。
平安这小子带着燕不悔去了帝都,底下的全是捕快,没一个捕头,论资排辈,大家一致决定,让他临时充当捕头。
当然,是瞒着陈县令的。
大牛捕头!
听听,多霸气。
随着点名结束,又到了每一天为自己加油打气,喊口号的时候。
起初方大牛对方平安写的这些口号,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不过,喊了一阵子之后,众人突然发现,竟然还真的有作用。
纪律简直好的不得了。
就凭几句话,能把人感染成这样呢?
太离谱了。
“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方大牛吼了一嗓子。
顿时。
整齐的呐喊声响起。
“失足未必千古恨,今朝立志做新人,努力劳动,改过自新,缝纫机不倒我不倒,为云翔县填砖填瓦,加油加油加油!!!”
“好,都开始吧。”
方大牛欣慰颔首,摆手示意可以去各自工作岗位。
留下几名看守的二牛山牢头后,他领着一众捕快也打算去巡街。
“嘎吱……嘎吱……嘎吱!”
此起彼伏的踩踏声响起。
栅栏外。
蹲在不远处的宿顶天看着自己儿子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手底下忙的不停,心里真不是滋味。
自己一个好好的儿子,拿刀砍人的儿子。
居然干的是女人活。
缝衣服。
这也就算了,缝的还是女人衣服。
“嘶,老夫恨不能将方平安碎尸万段,气煞老夫了……”
“老爷,别激动。”
一旁的车夫忙低声劝说,皱眉看着自家少爷,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按道理来说。
少爷是莲花教反贼啊,绝对不可能同朝廷同流合污。
可现在看起来。
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名为“缝纫机”的器物,踩起来真这么有意思?
他可是亲眼所见,少爷每缝好一件衣服,擦擦汗水的同时,脸上那都是洋溢着笑容的。
并且,自豪的瞅了旁边人一眼。
见鬼了啊。
缝衣服还缝出自豪来了?
“刚才喊话的那个是不是方平安的亲爹,叫方大牛的?”
观察了许久。
宿君临眯眼问道。
“没错,刚才小人找人问了问,方平安此獠并未在云翔县,而是去了帝都,方大牛确实是此獠的亲爹。”
车夫笃定回应。
“既然如此,今夜将此人绑走,马上通知教内人手,尽快赶往云翔县,尽快将顶天救出来。”
“我可怜的儿,真是受苦了。”
说完。
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蹲在地上,静静看了起来。
不过。
越看,宿君临脸色越难看。
尤其是看到自己儿子没事的时候,居然跟旁边几名壮汉小声打趣,时不时笑的还挺耐人寻味。
以他一生的经历来看,实在是看不懂这个笑容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