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几天不见的亲弟弟朱瞻墉也在这时正好回到了府上,瞧着这一家人都在,顿时便皱着眉头,对院里的朱瞻基说道:“大哥,我这刚一回城,就听人说你那监国的位置给免了?”
听着弟弟的话,朱瞻基倒是笑着说道:“免了,怎么了?”
见这监国的位置还真免了,朱瞻墉顿时便愤愤不平的说道:“这老爷子怎么干这事儿呢,咱们那边的东西老爷子统统纳入了朝廷内库不说,不给点赏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免了大哥你的监国位置呢?”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这不是用人朝前,用完人朝后吗?”
“哥,这买卖咱们可赔大了。”
听着朱瞻墉的话,一旁的老爹朱高炽顿时跟朱瞻基一同笑了起来,倒是一旁的老娘,却极为赞同自己这儿子的话,说道:“可不是,娘可是听说了,你们兄弟俩在私下偷偷弄了几十万亩的水稻田,这得值老钱了吧?还听说弄了不少的宅子,好几层那么高,这得住多少人,还有那火炮,听说比朝廷都要厉害?”
“这么多的好东西,就都给了朝廷,亏死了!”
老娘的话说完,朱瞻基突然之间便明白了自己那亲弟弟朱瞻墉身为皇室子弟,为何这么贪财了。
终于是找到了源头。
敢情都是跟自己这老娘身上学的。
瞧俩人一说事情就谈买卖,张口闭口就是银子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行了行了,你们娘俩天生就是个财迷,老爷子这收都收了,还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快走吧,赶紧叫人把那些家具给抬出去,早点去,能多卖点是一点。”
听到这话的朱瞻基也是在一旁迎合道:“对对对,走,这还没在大街上卖过东西呢,老三,一块,对了,娘,带上善祥,咱们一家都去,哪天爷爷要是把咱们贬为庶民了,咱们指不定还能靠这手艺混口饭吃。”
原本按照着古代的习俗,女子是绝不能随意的在外边抛头露面的,尤其她还是太子妃,更是身份尊贵,可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这还真动了心思。
不由的,只能是将目光看向了朱瞻基的老爹朱高炽。
毕竟他是太子,又是这一家之主,怎么的也得他同意啊。
在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时,老爹朱高炽也有些为难了。
你说他这个太子去大街上卖卖家具也就算了,毕竟是个男人,又不暴露身份。
可自己这太子妃出去,这可就不一样了。
但想了想后,尤其是瞧着自己夫人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又是一家人一块行动,朱高炽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说好了,你们不能随意的抛头露面,你跟善祥那丫头就在马车里,偷偷瞧瞧就算了。”
虽然跟自己预期的有很大差别,可即便如此,那也是足够让她乐呵了。
“成!你们先收拾,我去喊善祥。”
瞧着自己老娘那蹦蹦哒哒的模样,这整个皇室还能见着自己老娘这么一位,还真是不容易。
甭管是那汉王妃还是赵王妃,亦或者是老爷子在宫里的女人,那基本上都是在封建礼教的约束下,都教傻了。
完全没有民间女子的那一股子灵气。
甚至连胡善祥都不如他那老娘。
可见,老娘这些年跟在老爹的身边,老爹是真没少吃苦。
西直门下。
随着府里的下人将那些家具都给用马车和推车给运到那大街之上后,周围便顿时围了不少的百姓过来。
毕竟这年头卖啥的也都见过,可唯独这卖家具的,可真不多见。
尤其是看这动静,东西还真不少。
除此外,粗略这么一瞧,这些家具还真都是好玩意儿。
光从外边看起来就漂亮。
而老爹呢,不光是带着朱瞻基他们一个个跑到了大街上卖家具,自个儿还准备了一个白布条,上面写着给人看相的招牌。
这是还兼了一个算命的差事。
瞧着老爹那胖乎乎,满面憨态笑容的模样,还真有点那算命先生的嘴脸。
要是能瞎只眼,就更像了。
不过这话朱瞻基没敢当着老爹的面说。
看着这大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到底说是京城呢。
这百姓走走停停的,时不时就来几个过来瞧瞧,问问价。
负责卖家具的朱瞻基和老弟朱瞻墉哪里知道什么价,便随口说着价。
毕竟他们也没卖过家具,哪里知道这市面上的家具都是什么价。
可在听到朱瞻基跟那朱瞻墉一开口就是几两银子的话,一个个都给吓走了。
瞧着这一幕,朱瞻基顿时说道:“这家具是不是定的价格有点高了?这怎么一听价就都跑了啊?”
听着朱瞻基的话,朱瞻墉却说道:“价高是高了点,不过也只能定这价了,不然一件家具卖个几文钱十几文钱,就是把这些都给卖了,也卖不了几两银子,这有个什么用。”
“撞撞运气吧,指不定能见个冤大头,买上这么几件,也比咱们几文钱都卖了要赚的多。”
对于这京城中物价,朱瞻基自然是不可能比朱瞻墉了解的更清楚。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这么个道理。
想到这里,那既然都是撞运气,撞这几两银子的运气,多没劲。
朱瞻基干脆叫人弄了张纸和笔,往上写道:小件50两,大件100两。
瞧着那纸上的价目,朱瞻墉顿时一瞪眼,道:“大哥,你是真黑心啊。”
朱瞻基听到也是一乐:“反正都是撞冤大头,那就撞个大的呗。”
可朱瞻墉却不屑道:“得了吧,脑子有问题才会买这些破玩意儿。”
对此,朱瞻基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一笑:“你还真别说,指不定就有冤大头.....”
但朱瞻墉是压根不信。
就当朱瞻基跟朱瞻墉俩人闲扯的同时,老爹那边也是开张了。
说到底老爹那张笑眯眯的脸,还是讨人喜欢。
那说话也好听,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收到了第一笔收入,三个铜板。
瞧着老爹朱高炽将那三个铜板在手上一扔的模样,感觉比给他个什么大官做都高兴。
回过头来,朱瞻墉又看向了自己大哥,说道:“哥,这次你这监国的职位被免了,你就没想想怎么办吗?这亏咱们可不能白吃了。还有爹,这都被二叔给逼到上街买家具的份上了,没有这么办事的。”
“咱这一家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到最后还连个好都落不下。还有爹,实在是太怂了,也不说跟爷爷好好说说。就算不说,也不能任由那二叔欺负人吧。”
听着自己这位老弟又在埋怨,朱瞻基顿时笑了起来,说道:“行了,有些事情,可不像表面这样的。”
“咱们家那位老爷子是什么人?爷爷的手段,高深莫测,就是那满朝文武都不见得能看懂,你小子如今看到的也都是表面,那海水多深,那是光看表面就能看的出来的?”
本来不想说这些事情,好不容易出门了,一家人自然是要开心为主。
可这老弟一直说,朱瞻基也是忍不住的教育了两句。
听着大哥的话,朱瞻墉疑惑的瞧着自己大哥,说道:“哥,这可不像你呀,照着你平日的脾气,你会吃了亏?现在怎么被人免了监国职位,瞧着还挺高兴的啊。”
但朱瞻基却笑骂道:“你小子哪只眼睛见你大哥吃亏了?”
朱瞻墉瞪着眼说道:“家都让老爷子快给抄完了,那监国的位置也丢了,这还没吃亏呢?”
可朱瞻基却道:“你小子仔细想想,咱们搞出来的那些东西,如今虽然是被老爷子给收了,可不就是换了个名头吗?那内库,还不是在大哥我手里?火器研究衙门,不也在你大哥我手里?”
“不光是这些在自己手里,如今还多了俩官职,从一品的督事,和正三品的督办,那正三品的火器研究衙门的督办,大哥就不做了,让给你小子。怎么,白捡个正三品官衔,还不满足啊?”
“至于那监国,说白了,现在谁当个监国谁就是傻子,老爷子要打仗了,那监国现在你以为是什么好位置呢,那龙椅瞧着不错,可是烫屁股!还有,以后别老说爹他怂,爹他怂吗?张开你的嘴瞧瞧,牙硬吧?都掉一轮了,第二轮还不知道能扛多久,可是那舌头呢?”
“爹他从前是太子,是万众瞩目,况且说是监国,可使的却都是皇帝权力,做的也都是皇帝做的事儿,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关系到了国家大事,可不等稳妥起见嘛。至于二叔三叔,他们是啥,他们是王爷,他们可以犯错,因为上面有君主罩着,帮衬着。但爹不行,他是君,没人能帮衬了他,也没人能罩着他,当了几十年太子却没出什么大错,就这份本事,你翻遍了史书也找不出几个来,懂了嘛。”
听着自家大哥朱瞻基的话,朱瞻墉那小子仔细的想了想,再转头看了看那正嬉皮笑脸跟一农妇卖嘴的老爹,不由皱着眉头说道:“哥,你确定你刚刚说的,翻遍史书找不出来的那个,是咱爹?”
闻言,朱瞻基差点笑岔了气。
“得了吧,卖你的家具吧。对了,好长时间没见老五了,老五去哪了?昨天晚上爹娘还说起老五了。”
听着朱瞻基的话,朱瞻墉随口道:“现在应该在北平吧,之前交代他去北平营造楼房了,也不知道现在营造的怎么样了。”
闻言,朱瞻基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
太子一家人跑到京城的街头上卖家具的事情,很快便传入了皇宫之中。
当此时正过着监国瘾的汉王朱高煦听到后,顿时眉头一皱:“老大这是做什么啊,不就是让他拿点银子吗,还至于跑到街头上卖家具了?”
一旁的小太监也是赶忙说道:“可不是,不光是太子爷去了,长孙殿下和三皇孙殿下都去了,要不是亲眼所见,小的都不敢信。”
闻言,朱高煦随即说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瞧瞧。”
说着,朱高煦似乎想起什么,还说道:“等我换身衣服。”
如今身为汉王,又是监国的朱高煦,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哪怕不是他在卖家具。
片刻后。
当马车停在了那西直门前时,朱高煦顿时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瞧了过去,见到自己大哥时,不由的一皱眉头。
“还真是他们啊。”
随即,朱高煦便从那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边瞧着,一边走了过去。
在看到自己二叔从那马车上下来的一幕,朱瞻基顿时一乐,对身边的弟弟朱瞻墉说道:“老三,准备准备,大买卖来了。”
听到自己大哥的话,正当朱瞻墉疑惑之际。
却看到那二叔朱高煦已经是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在来到近前时,当即便说道:“大侄子,不至于吧,不就是叫你爹拿点银子给神机营扩编吗?这还一家子跑来卖家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二叔我为难你们呢。”
“再说了,之前你从二叔和你三叔那里可是弄了不少银子的,随便拿点出来也够用了吧?”
可朱瞻基却笑道:“二叔,你不好好监你的国,跑这儿来干什么?怎么,您也买点家具回去添置添置?”
听着这大侄子打趣的话,朱高煦可没这心思开玩笑,说道:“大侄子,说正经事呢,这家具别卖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你跟你爹这不是打你二叔的脸吗?你二叔才刚做个这监国,你们来跑出来搞事情了。”
见二叔这模样,朱瞻基也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说道:“那有什么法子呢,我爹说了,他这弟弟好不容易当个监国的差事,做哥哥的总得捧捧场不是,可这七万两银子又实在拿不出来,那能怎么办呢,只能是硬着头皮卖家具了,这能卖多少,都交给二叔,也算是尽份心力不是。”
可朱高煦却哪里听他这扯淡的话,再次问道:“之前你从我和你三叔那儿弄来的银子呢?你给你爹匀点啊。”
老大没银子这事,他朱高煦其实打一早便知道,之所以还这么做,无非就是惦记着他大侄子这个大户。
但朱瞻基也是一摊手,说道:“二叔,那天老爷子带着你们去抄家的时候你也瞧见了,那么大的摊子,处处都要用钱,侄儿从你们那儿弄来的银子不都用进去了吗?要是真有闲钱,侄儿会放着那些水稻良田不种,让它们慌着?早雇人开垦出来了。”
听着朱瞻基的这番话,朱高煦倒是相信了一些。
毕竟当时去瞧的时候,都是大工程,他当时还怀疑这小子哪里来这么多银子搞出来的,毕竟这事朝廷肯定是不知道的。
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从朝廷弄来的银子。
如今听这大侄子这么说,也就明白了。
不过,朱高煦还是沉着脸说道:“就算这样,也不该一家人出来卖家具吧?这丢的是朝廷的脸面啊。”
说着,便催促着说道:“快回去快回去,你们这么搞,你二叔刚刚当监国,这不是打二叔的脸吗?”
可朱瞻基却无奈的说道:“那能怎么办呢,二叔当了监国,这头一个处置的差事,我们总得捧捧场啊。”
听到这话,朱高煦顿时斜着眼瞅了瞅这些旧家具,一脸的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