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连你自己这些人都管不住,以后也就不要想着战场上的这些事了。另外,若是因为你此次所带过来的这些人马在军中扰出半点的骚乱,听好了,你这颗脑袋,爷爷就要收走了!”
听着老爷子的话,朱瞻原本对老爷子给他指派的任务还有些不满意,想要争取什么。
可在听到最后一句警告时,心中也是一紧。
想起之前的嘱咐,便不敢再讨价还价,忙拱手说道:“末将领命!”
老爷子朱棣点了点头。
随后,老爷子又看向了朱瞻基,说道:“此次把你带到军中,有意使你多了解一些军中军务,但也不可一下提的太高,军中不比朝政,你小子张张嘴出几个主意就行。想要军队中的人对你信服臣服,听你的调遣,你要有足够的军功,你小子明白吗?”
朱瞻基当即说道:“末将明白!”
朱棣点点头,对着面前二人说道:“如今暂时将你们手中的那七八千人名为候补营,朱瞻基,你为主将,朱瞻,你为副将。”
“你二人的差事就是将这些人看好,不能闹出乱子,真要到了需要他们出动的时候,也要随时能够动手,明白了吗?”
二人齐声道:“明白!”
“另外,太孙,一会儿你奉朕的旨意,越级检查,你去查查后勤。”
“是!”
“去吧。”
随着朱瞻基与朱瞻二人离开之后,老爷子朱棣的脸上终于是笑了起来。
虽然他的严肃并不是装出来的,但瞧着自己老朱家的小子们也都跟了上来,突然有种自己年轻时候跑到军营中的感觉。
那时候的自己,可还不如这俩小子呢。
别说七八千兵马了,根本就是一个随军的大头兵,谁也指挥不了,只有别人指挥他的份。
虽然这俩小子如今对于军中的军务一点不懂,但不怕,只要跟了上来,那懂得这些就只是早晚的事情。
跟着他老头子打完这一仗,也就基本能明白个大概了。
至于日后带兵这种事情,就要看自己的天赋了。
当初他朱棣在学习战法兵法时虽然也有人教,但最重要的还是靠着他朱棣在战场上亲眼去瞧,瞧那些兵书上的战法到底在战场上能发挥出什么效果。
而真实的战场又到底是什么。
只有将这些搞懂了,那些兵书上的战法和计策,哪怕只看一眼,也能短时间内领悟其真谛。
相反,若是看不懂这些,就是看个十年百年的兵书,那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只知道这种战法能赢,却不知道当你率领的军队看到那山丘之上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的敌袭景象时,士兵们的真实反应,那些看过的战法,压根不能发挥出半点的作用。
面对敌袭,如果不能在漫天的喊杀声中头脑清醒,意识冷静。
那就算你脑子里装满了古今战法战术,临到头也只能是大脑一片空白。
离开老爷子的营帐后。
朱瞻基第一时间便对着身边的老五朱瞻交代道:“你先回去,安排组织营中的人建造营帐,我先去忙,忙完事情后就回去。”
“好!”
在与老五朱瞻分别后。
朱瞻基也是第一时间召来了营中的传令兵,说道:“将负责后勤的将军们全部给我喊到一旁的营帐中,我有话要问。”
听到朱瞻基的话,那传令兵赶忙拱手道:“属下遵命!”
片刻后。
老爷子营帐一侧的一间小帐篷内。
此刻所有的后勤官全部挤在了这一间帐篷内。
朱瞻基缓步走进的同时,周围的军官们纷纷喊道:“见过太孙殿下!”
朱瞻基一只手握在刀柄上,大步走到那主位上坐下,说道:“不必多礼。”
随后一抬手,道:“坐!”
在众人落座之后,朱瞻基当即问道:“马政到了吗?”
一旁站着的一名军官赶忙拱手说道:“在!”
“太孙请吩咐!”
可朱瞻基却再次叫道:“军医官,军令官!”
“在!”
“在!”
看着面前众人,朱瞻基缓缓开口道:“皇上赐我权限,越级检查,药品、人吃的、马吃的,都备足了吗?”
军医官当即回话道:“回禀太孙,根据以往的经验,四千四百名军医,加上各类药物,足够六个月使用。”
一旁的马政说道:“这次出征,将所有好的养马官都带上,马医有六十人。”
闻言,朱瞻基再次开口说道:“军队开拔,天气炎热,行军散、避瘟丹、止血散、风寒散、金疮药,给我调成小包,除留一批备用外,其余皆发往各营。”
听到这话的军医官赶忙回话道:“是!”
而朱瞻基也转头看向他继续说道:“调好之后拿给我看,不得敷衍了事,尤其是金疮药和止血散,战场上伤了一个人,我得分派两个人去照顾,医官做的不到位,战力会大打折扣。”
听到这话,那军医官立马回话道:“太孙,我这儿人手不够,现在还都是成品药,要是磨成粉,分成包发下去,还需要两个月....”
闻言,朱瞻基却说道:“谁都管我要两个月的时间,这仗还打不打?”
“关外的气候,白天炎热,夜晚阴寒,新兵根本受不了。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天时间做不到,提头来见!”
见此,那军医官赶忙说道:“请太孙的示,是否可以把风寒散先制成包发下去,那是太医院的方子,行军打仗最是有用。”
听闻,朱瞻基想了想后还是说道:“准了。”
“是!”
当主位上的朱瞻基一转头,那边的马政顿时便躬身拱手等着朱瞻基的示下。
而朱瞻基也是继续说道:“马政这边,要赶紧将马厩扎好,若是炸了营,战马都跑了,你也一样,拿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还有,战马夜里要加盐加料,别等将士们冲锋陷阵的时候马跑不起来!”
可在听到朱瞻基的话后,那马政也是找起了理由,说道:“我这儿的人手也不够,光是照顾后面的驮马人手已经不够了。”
面对他的话,朱瞻基还是那句话:“人手不够就去招!战马是部队的腿,真出了事,军法无情!”
“是!”
而后朱瞻基便继续说道:“我刚刚一路过来,一路军队喧哗,不少驮马上装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军官们的行李!出门打仗,带这么多行李干什么?”
“死了国家给棺材!”
“我不管这些箱子到底都是谁的,给他们半日的时间,将东西全部弄走!自己找地方。半日后,若让我再看到有一个无用的箱子出现在后放驮马之上,全部给我一把火烧了!”
听着朱瞻基的这些话,那些如朱瞻基所说,带了不少行李的军官们,纷纷低下了脑袋。
而也在此刻缓缓起身,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来到了关外塞北,到了这里,就只有六个字!扎硬寨,打死仗!”
“什么叫硬寨?寨前寨后挖三道壕沟。前壕、中壕、后壕。前壕后壕宽四丈,深一丈!中壕深八尺,宽一丈!壕底插满竹签,不得敷衍、不得偷懒,不得侥幸!”
“哪怕只住一晚,也得挖!”
“鹿角拒马,营车火药,给我按规矩放好!稍有散失.....”
“我先打你军令官!”
闻言,那军令官赶忙躬身道:“是!”
“打死仗,就是以死相逼,两军对垒勇者胜!扎硬寨打死仗是我明军的风范,诸位莫忘!”
随着这话说出口,在场的所有军官们纷纷起身,拱手对着朱瞻基喊道:“是!”
“散了!”
就当这些军官们离开那营帐后,一个个的脸上都是面面相觑。
本以为这位没有上过战场的太孙殿下好糊弄,可如今见了这么一遭,心都快跳出来了。
尤其是当刚刚太孙说起行李时扫视他们的一圈。
面对这位青面太孙,他们这些个身经百战的军官们都有些不敢直视。
简直比那些久经战场的老将给他们的压力还大。
不过想到之前从四处听闻到关于这位太孙殿下的传闻,心中也就明白了。
这位太孙,可不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文弱太孙。
是手上沾了不少血的铁血人物。
斡难河边。
军营外。
于谦与那哈斯珠子正躲在外边喝着酒。
可因为酒太少了,只能是一人一口。
还约定好了谁赢谁喝一口。
那哈斯珠子说道:“这是斡难河,每到七八月份就要涨水,水大的时候,两边的山都要被淹没。如今大军进军到这里,我在上游,用当年韩信的兵法,塞住流水,重兵驱赶,上游放水,足可以送你去喂鱼虾了。”
在那哈斯珠子说完这番话后,便拿起酒壶,准备喝上一口。
可一旁的于谦却立马拦住了他的动作,说道:“我还没说话呢!”
但哈斯珠子却信心十足的说道:“这是绝杀!”
可于谦却丝毫不在乎的指着那远方的山丘,说道:“我在上方布下大炮阵地,封锁全境,辎重车拆开木板可以做临时居所和水上筏子,涨水之期不足半月,一旦水落,我仍旧进退自如!”
说着,便将那哈斯珠子手中的酒壶给夺走了。
但那哈斯珠子也是说道:“你这是文人点兵,突发奇想,真正打起来,哪还顾得上这些。”
而于谦也是立马拿出了最近在军中听闻到的事例反驳起来:“当朝皇帝,可是以骑兵一对一把你们轰回去的,一味的自夸勇猛,岂不可笑?!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的哈斯珠子顿时被说的有些恼怒。
可是在冷静了一下后,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却还是说道:“当年对战之时,他遇到的都是没了士气的兵将,可如今到了这里来打,就不一样了。草原是我们的家乡,离开这些水草,无处藏身,那个时候的军心士气,你再看看吧。”
说到这里,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瞧着那酒壶又被抢走,于谦正心生怨气,准备将那哈斯珠子给一脚踹进河里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于谦!”
听到声音,那于谦和哈斯珠子纷纷转身看了过去。
“大军都在安营扎寨,你们两个倒是好啊,一边谈论兵法,一边喝着美酒,倒是潇洒啊。”
一边说着,朱瞻基一边走了过去。
在看到来人是朱瞻基后,那于谦对于这位太孙殿下的印象虽未改变,但还是懂了些礼数,对着朱瞻基躬身见礼。
一旁那名哈斯珠子也是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与于谦一般,躬身行礼。
朱瞻基微一抬手,随后看向那哈斯珠子说道:“你是草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