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却又将所有忿怒与决绝表现的淋漓尽致。
尽管这些官员们都没有说到要放弃这些地方的话,但按照他们的办法,交趾、关东、漠北,长久下来得不到朝廷的支持,必然会陷入困境。
退守应天府,坐镇应天府统筹全局固然无错,可却是将整个大明朝的北方给让了出来。
整个北方各行省,在看到朝廷都已经从顺天府退出来了,他们会怎么想。
边关的那些将士又会怎么想,皇帝自己先跑了,还忽悠将士们战场效命?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到底如何选择是对的,换作历朝历代的贤明君主又该如何选择,朱瞻基不知道。
但他只清楚一点。
朝廷不能退!
非但不退,还要打!
自己人打自己人没意思,要打就打外敌!
有能耐,都使在外敌身上!
“杨士奇!”
“臣在!”
“传令马宝,命其舰队宝船于东海沿海巡查截留倭寇船只,切断倭寇逃亡路线!”
“是!”
“命你杨士奇为此次肃寇作战的总督办,从严格各地各衙门抽调兵力、粮草,将一切倭寇祸患扼杀在摇篮中!”
对于朱瞻基的命令,那杨士奇显然没有想到,不过只是略微的愣神后,便立马回道:“微臣遵命!”
说罢,朱瞻基转身看向了那张本,说道:“张本!”
“微臣在!”
“命你即刻前往交趾之地,任你为交趾平叛总督办,对交趾布政使司有统辖之权,我将整个交趾的兵力政务全部交到你的手上,剿灭不了起义兵,别回来见我!”
这是自那张本入京之后,第一次受到朱瞻基的差遣,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当即便回道:“殿下放心,微臣定当效死命!交趾战乱一日不平,张本一日不归!”
最后,朱瞻基将目光看向了在场那些藩王们,然后缓步走了过来,拱手对着面前的这些藩王们,说道:“诸位叔叔,如今大明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侄儿身边已无可用之兵,想请诸位叔叔率各自封地之内的兵力,按照兵部调令,于境内各处起义之地平叛!”
听着朱瞻基的话,还有在场中所有大臣们面前如此恭敬郑重的请求,那些藩王们一个个对视一眼后,也没有多加犹豫,如今虽说他们这些藩王封地的兵力都十分的有限,对于整个朝廷起不到任何的威胁,但平息一些寻常起义,剿灭几百号可能连武器都装备不齐全的起义军,还是没有问题得。
想到这些后,众人便没有丝毫犹豫,同样给足了朱瞻基脸面,说道:“谨遵殿下之命!”
朱瞻基当着所有人得面前称呼他们为叔叔,事事恭敬有加,他们又怎么会真的不懂事。
这君臣之别,还是拿捏的很清楚。
而在听到众人答应后,朱瞻基也是恭敬的说道:“侄儿再次谢过诸位叔叔!”
说完,转身又看向了那历史上三杨之一的杨荣,说道:“杨荣!”
“臣在!”
“命你接任杨士奇的兵部尚书之职,于京城之中统筹各地军务!”
朱瞻基此话一出,再次让所有人心中一惊。
杨士奇赶赴沿海地区剿灭倭寇之祸,由杨荣接任兵部尚书,这并不算什么,可是,于京城中统筹各地军务,这本就是兵部之责,如今太孙殿下却又再次说了出来,难不成,太孙殿下要离开?
果然。
就当所有人震惊之余,朱瞻基也是开口说道:“那瓦剌部几次三番的对我朝动手,皇爷爷一辈子打下来的漠北之地,岂容他如此轻而易举的拿下?此番,我要亲自率领京郊的五千骑兵,远赴漠北,亲手将那绰罗斯脱欢的脑袋砍下来!”
朱瞻基心中很清楚。
尽管如今漠北已经全部掌控在了明军的手中,但因为对漠北开发的程度,以及人口密度的问题,掌控的力度十分有限。
也正是因为如此,导致了不少人即便清楚漠北已经落入了明军的手中,却还是将算盘打在了那里,时刻觊觎着漠北的土地。
所以,这一次,在那绰罗斯脱欢又一次企图染指漠北之际,他要狠狠的给予其迎头痛击!
也是在告诉所有人,漠北是他明军的土地!
任何人也休想在任何时候企图染指!
当然,除此外也是出于对那绰罗斯脱欢的担忧,毕竟此人就是瓦剌历史上统一了整个漠北的人物。
相比于他的儿子也先,这个人才是那个复兴瓦剌的人物。
或许是因为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北方的戎狄一直都是华夏中原的最大威胁。
所以,只要那北边有一丁点的危机,对于朱瞻基而言,都是绝不容许接受的。
尤其是如今漠北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多少年了,他们华夏还没有过这样的好日子。
在没有外敌威胁的情况下,他们大明才能真正的放开手脚发展。
他绝不允许这么好的局面被打破!
同时,此次大明朝的危机,看似四面八方都危机十足,但在朱瞻基的眼中,真正的危机其实就只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关外的二叔三叔,第二个就是那漠北的瓦剌部。
至于那倭寇、交趾、以及奴儿干都司的事情。
这些地区除了东部沿海地区的倭寇在抽调了备倭兵后没有预先准备的兵力驻扎。
其余地方,其实都有明军原本的驻军在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反叛,在短时间内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危机。
在派遣了朝廷重臣前往后,相信局势会得到一定的缓解。
至于那漠北,虽然于谦也在,但此时的于谦还没有成长到历史上于少保的程度,能不能控制住局面还未可知。
加上城池之间的距离太远,互相之间形成联系还是太难,不管是补给还是其它问题,都是不容小觑的。
一旦那些漠北的城池都被那些瓦剌人给占据,他朱瞻基可没有第二次火烧城池的本钱了。
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像老爷子一样,聚集大军围剿。
一旦被其利用漠北的城池给发展起来了,到时候想要再克制,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甚至比老爷子当时克制那些蒙古部族要难上几十倍。
所以,他必须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将其击溃!
当然,之所以选择漠北的瓦剌部作为他第一个动手的目标,也是因为他麾下的那些骑兵对这些草原骑兵正好形成了克制。
如果在对方轻视的情况下,或许可一战尽全功。
毕竟,那瓦剌部的兵力一共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人左右。
相比于可以随时退到海中的倭寇、隐秘在山林之间的交趾起义军、东北女真部族,他们是最好击溃的。
如今整个大明朝的四面八方就好像一个棋盘一般。
既然是下棋破局,自然是要捡软柿子捏的。
先击溃一路,便可以给天下人以信心。
稳住局势。
不过,就当朱瞻基要亲自率军前往漠北的话刚刚说出来后,周围的那些大臣们便一个个的站了出来。
“不可啊!殿下!”
“殿下如今乃是朝廷、大明的主心骨,若是殿下去了漠北,恐天下人心不稳啊!”
“是啊,殿下,如今汉王赵王的大军就在那山海关外,若是殿下去了漠北,恐怕他们第一时间便会攻打山海关了!”
“殿下,万万不可啊!”
“殿下乃是朝廷百年基业之所在,若是殿下有失,则大明危已!”
“那瓦剌部骑兵两万余人,可京郊的骑兵只有不过区区五千之数,岂能是那些瓦剌部的对手?”
“........”
显然,对于朱瞻基要亲自出兵漠北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同意。
太危险了。
然而面对众人的劝说,朱瞻基却丝毫没有动摇心中的想法。
反而是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问道:“此次漠北我若不去,诸位可有谁敢言击溃瓦剌部?瓦剌部时刻威胁着我漠北的城池,若是这些城池都落入了他们的手中,我明军又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再大规模的围剿漠北,我倒要问问诸位,三五年后,那瓦剌做大,我等又该如何解决?”
面对朱瞻基的问题,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对于朱瞻基的这个问题,他们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可朱瞻基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继续问道:“刚刚杨士奇和张本都说如今那山海关外的五十万明军乃是祸患之源,这一点我也认同,但要破局,又该如何?”
“击溃那山海关外的五十万大军不提到底有没有可能,又会导致什么情况出现,就说将那五十万大军给击溃了,互相残杀之下,我明军到底还有多少的兵力可以使用?”
“山海关外这一仗,不能打,也打不得。只要动手,我大明十年基业就此做空,山海关外的事情,只可徐徐图之,十万备倭兵以及关内原本的驻军在关内与其对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可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坐视大明朝各地的土地被外敌所占?百姓为外敌所掳?”
“此次我亲征瓦剌,便是这破局之开端!只要瓦剌部一破,朝廷压力削减的同时,整个漠北的五万兵力便可解放,只要东南沿海地区的倭寇祸患一除,马宝的宝船舰队沿海北上,于奴儿干都司沿岸登陆,我则率领漠北数万兵力同时增援。”
“三面夹击之下,可保奴儿干都司稳定,或许还能一战而尽全功,将那些假意屈服于朝廷的女真部族彻底剿灭!”
“如此,便可对那山海关外的五十万明军形成南北包夹之势,在大明四处祸患已除的情况下,方能对那山海关外的汉王赵王形成威慑,集全国之力,聚焦于此地。”
“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我相信我那二叔和三叔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片刻间,朱瞻基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面对困局,击溃山海关外的五十万大军,迫使整个大明朝四周的祸患自己消除是一个办法。
但将四周的所有祸患率先消灭,再集中兵力和精力来对付那山海关外的五十万大军,亦是一个办法。
甚至相比于第一种办法,第二种办法的损失会小非常之多。
最起码那瓦剌、交趾、女真部族的兵力总和远远比不上那山海关外的五十万大军。
战斗力也远逊于五十万的明军。
既然天时地利不在我,那就打出一个大势来!
虽然如今谈这些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切实际,但一切都是打出来的!
可不可能也只有先打了,才知道!
尽管朱瞻基的这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可能,可这也只是可能。
想要打败瓦剌、进而解决关东问题,甚至南北夹击山海关外的五十万明军,先不说其中的难度,就算可以,又需要多少的时间?
一年,两年?
那山海关外的汉王和赵王,会给朝廷这么多的时间吗?!
那杨士奇还是最先提出了反对意见,道:“可是殿下可曾想过,一旦殿下率军北征的消息传出去,那山海关外的汉王和赵王,只怕会在第一时间便动手!到时候若是关内的将士挡不住,整个大明都可能落入汉王赵王的手中啊!”
若是按照太孙殿下的话,由其他人去执行,或许他杨士奇并不会说什么,可如今,是太孙殿下亲自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