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花美人的烟!”
“噗,哈哈哈,那破烟我抽着都呛嗓子,他还有脸送给队长!”
“要不说呢,他活该站不上宅门。”
“那林鸿飞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刚当上巡警那会儿,李队长就明里暗里的让他送点儿礼。”
“可这小子倒好,直接来一句队长,我没钱,等我挣了钱再给你送。”
“哈哈哈哈,真他妈绝了!”
“李队长私下直接开骂了,说只要他还当着副队长,林鸿飞就得巡一辈子街。”
“这俩人,真不愧是师徒啊。”
“对了,说起李队长了,我可得提醒你一下,李队长现在正给上面跑动呢,他想把头上的副字扔了,成正队长。”
“那他能当上正队长吗?”
“我估计没问题,李队长这些年也没少捞,家里有钱送礼的,所以啊,趁着李队长还没转正,赶紧抱紧这条大腿。”
“说得对,今晚我就去李队长家走动走动。”
“哎,拿点儿贵重东西去,可别像张进财那个傻货似得啊!”
“你放心吧!”
站宅门虽然不用四处溜达,但整日坐在门洞子里倒也枯燥,现在这俩巡警总算是有话题可聊了,针对林鸿飞和张进财的风凉话、取笑话时一句接着一句,聊得好不自在!
而与此同时,张进财在看到站宅门的同僚是何等轻松,内心再次泛起阵阵波澜,几分钟后,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似得。
林鸿飞并未察觉到师父的异常,他的目光已经被街边一家皮鞋店吸引。
透过敞开的店铺大门,林鸿飞可以清晰地看到柜台上一双双崭新的皮鞋。
“出门见人,若是穿得太寒酸,肯定会让人心生不屑。”
“应该花点钱,打扮一下!”
“反正这钱是从刘五那坑来的,不花白不花!”林鸿飞心中暗道
作为内政部警政司的副司长,按照职务来讲,陈奉昌也算是京城里的一号人物了。
但是论起实权,他这个副司长当得就有些窝火了。
原因倒也简单,一个副司长的副字,就代表着他在警政司里说了不算,干啥事都得请示正司长。
而现任警政司正司长的孙珂望,又是个极其贪恋权势的性格,警政司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过问。
警政司的各个部门、包括燕京城内各城区警局的核心位置上,基本上都是孙珂望安排的亲信。
所以,陈奉昌这个副司长,那就是个太监的安全套,摆设而已,一丁点儿实权都没有。
因此这些年来,陈奉昌内心极为憋屈,整日里什么事儿都没有,就盼着孙珂望哪天出门让车撞死,他好趁机上位。
不过,陈奉昌虽然没盼来孙珂望被车撞死,倒是盼来了一件突发事故。
北城区警局的副局长以及几名警员在妓院里和军队的人发生冲突,最终被当场枪杀。
燕京城是天子脚下,屁大的事儿都能传到上面人的耳朵里,更别说这么大事儿了。
副局长逛窑子,还和士兵们争风吃醋,最后还动了枪。
所以,上面人勃然大怒,立刻将孙珂望的警政司司长职务罢免了。
而作为资历最深的副司长,陈奉昌被临时委任为代司长,全权负责警政司与燕京警政事务。
一瞬间,陈奉昌媳妇熬成婆,产房传喜讯,升了!
要不说对于男人而言,权力是最好的chun药,得到这个消息后,前列腺造反多年的陈奉昌,直接拉着太太搞了两三个钟头!
今天晚上,陈奉昌带着几分醉意回家,在被任命为代司长后,他在警政司仅有的几个亲信为他摆酒庆祝,一时高兴,他就多喝了几杯。
等他进了家门却发现,客厅里竟然还亮着灯,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夫人好像是在接待一个客人。
这让陈奉昌生出几分疑惑,按理说这么晚了,夫人不会把客人留到现在,能留到现在的,无不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
“会是谁来了?”
“难不成又是我那个废物小舅子?”
陈奉昌露出了几分厌恶,估计是听说自己当了代司长,想要求自己给他差事吧。
本来陈奉昌不打算进去,直接准备回房睡觉,但一个刚从客厅里走出来的丫鬟却发现了他,便赶紧躬身施礼:
“老爷,您回来啦!”
屋内,夫人听到了丫鬟的声音,立刻高声说道:“奉昌,你回来啦,快进来瞧瞧,你看谁来了!”
得,这下想躲也没法躲了。
瞪了那丫鬟几眼,陈奉昌一脸冷漠地往里走,心想着那个废物小舅子就是跪地上求自己,自己也不会给他在警局里谋差事。
省得他闯出什么大祸,再把自己牵连进去。
可等他一进屋,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废物小舅子,而是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
不仅如此,这年轻人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眼熟,竟和自己当初一位故友如此相像!
第16章 降维打击
“伯父好!”林鸿飞笑着打招呼道。
今晚的林鸿飞完全换了身打扮,一条藏青色领带搭配白色衬衣,下摆扎进黑色西裤内,脚蹬一双雕花软底黑皮鞋。
虽然这身打扮放在林鸿飞的前世,基本上等同于买保险的、买房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非常时兴的装扮。
一旁,陈奉昌的夫人陈齐氏笑着说道:“奉昌,你猜猜这是谁?”
陈奉昌皱着眉头打量了眼前这个俊朗青年几眼,然后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确信道:
“你,你是东兴的儿子,鸿飞?”
“是我,伯父!”林鸿飞笑着说道。
“哎呀呀,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快坐下,快坐下!”陈奉昌很是开心地说道。
陈奉昌的开心并非表面客套,他出身贫寒,当初没少受林青松的照顾,如今故人的孙子登门拜访,他自然很是欢喜。
三人入座,陈奉昌感慨道:“哎呀,这都多少年了,自从五年前我去南方任职,就再也没见过你父亲。”
“等我回到燕京,派人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你父亲在哪儿。”
林鸿飞叹气道:“唉,家道中落,父亲带着我们一家搬到了北城的大杂院。”
“因为父亲觉得丢人,便没敢告诉任何熟人,这才跟老亲戚、老朋友们失去联系。”
陈奉昌带着几分埋怨说道:“你父亲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唯一的毛病,便是不善持家。”
“否则,以陈家的家底,岂会败落到住进大杂院!”
林鸿飞和陈奉昌一问一答的交谈着,陈齐氏则出去安排下人更换一下茶水、点心。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林鸿飞的工作问题,陈奉昌问道:“鸿飞啊,你现如今干什么差事呢?”
“我现在在北城区警局当巡警!”
林鸿飞一说完,陈奉昌就愣住了,然后惊讶地说道:“当巡警,你怎么干上这一行了?”
“家道中落,侄儿没有别的能耐,只能当上巡警,求一碗饱饭吃。”林鸿飞解释道。
“这样啊,堂堂林家的子弟,竟然当了巡警,唉,若是被你爷爷的故交、老部下们知道,定会万分自责的。”陈奉昌微微叹息道。
“侄儿能力有限,有一个稳定的差事,已经很满意了!”林鸿飞笑着说道。
此时,陈奉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道:“北城区警局,我记得被枪杀的副局长、队长都是你们局里的吧!”
“是的,伯父!”
“嗯!”
陈奉昌点了点头,然后转而问道:“鸿飞,你今天多大了,当了几年巡警了?”
“侄儿今年二十二岁,已经当了三年巡警了!”
“三年,那你有点儿资历了!”
此时,陈奉昌看向林鸿飞:“鸿飞啊,林家虽然落败,但你也是名门之后,巡警这等差事,莫要再干了,否则有辱门风!”
“这样吧,你容我细细安排一番,后天晚上,你记得再来家里一趟!”
说到这儿,陈奉昌带着几分严肃道:“林青松的孙子,怎能屈身于巡警的底层职务,浪费这大好青春呢!”
林鸿飞自然清楚陈奉昌要做什么,他笑着感谢道:“多谢伯父关心,鸿飞感激不尽!”
“我与你爷爷乃是师生之谊,与你父亲更是关系莫逆,一家人,不必说这等客气话!”陈奉昌的确颇有些忠义之风,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
接下来,陈奉昌和林鸿飞没再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只是闲谈了一阵后,林鸿飞便起身告退了。
走出陈家,林鸿飞心里清楚,自己晋升的事情,算是办妥了!
“自己所在的警局死了一个副局长、一个队长还有两个警长。”
“自己入职两年,提拔成副局长、队长肯定不可能。”
“看来空出的两个警长职务,其中一个非自己莫属!”林鸿飞心情大好,快步朝家里走去。
而在林鸿飞走后,陈奉昌和太太陈齐氏坐在客厅,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谈,只见陈奉昌带着几分赞许说道:
“东兴不是个持家的人,可却生了个好儿子!”
“如果时来运转,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林家恐怕又要重新发达了。”
陈齐氏点了点头,有些可惜道:“是啊,只可惜林家败落,让这孩子没能出国留学、喝一些洋墨水。”
“不然,孩子怎么会沦落到当巡警呢。”
说到这儿,陈齐氏好奇地问道:“鸿飞当巡警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陈奉昌抿了口茶水,缓缓说道:“本来我打算把鸿飞送到保定军校那边儿,让他接受两年教育,将来再把他送到军队中锻炼一番。”
“老师当年教出学生无数,又是北洋系的老人儿,鸿飞进入军中自然没人敢欺负。”
“不过,我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准备先留他在警局干上一段时间。”
“这是为什么?”陈齐氏有些不解,按理说当兵比当巡警有出息呀。
陈奉昌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如今府院之间的冲突不断,黎总统和段大帅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
“段大帅自然不必多说,乃是皖系首领,麾下精兵强将无数。”
“黎总统虽然位列虚职,可毕竟是一国元首,各地军阀中与段大帅有仇的,暗中都在支持黎总统。”
“这二人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如果鸿飞此时进入军校,难免会被征召入伍,掺和进战事之中。”
“战场上子弹又不长眼睛,万一将鸿飞打死,那林家唯一的血脉就毁在我的手里了。”
“所以,这个时候进入军校,不合时宜!”
听陈奉昌解释完,陈齐氏这才恍然大悟,她连连点头:“没错,是不该让鸿飞现在就去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