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加盖的印章是张至清最近才请人篆刻的,至于他为何不用省府大印,是因为省府的印章都被褚良义带兵抢走了。
不,不能说抢,褚良义并没有抢,他只是带着500多名江北军士兵把省府给围了。
然后,张至清就认为省府大印太过贵重,放在省府里不安全,便主动请褚良义代为保管。
褚良义并没有逼迫张至清,这是他自愿的!
省府的印章现在在江北市林鸿飞的手中,这也是为何张至清就是个傀儡省长的缘故,他连印章都没有!
众人拿着刚到手的委任状,一个个满脸都是笑意,自古以来,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大伙儿都是流窜于岭南省、陕省的资深土匪了,杀了这么人、放了这么多火,今天总算是被招安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像周延昌、姚大江、李白水这几个麾下人数过千的头目,心中仍然有一根刺儿。
原因也简单,自己手下上千弟兄,被封了个上校旅长,有几个土匪头子麾下就几百号人,竟然也是个上校旅长。
这他妈不是跟老子平起平坐了吗?
他们有那个资格吗!
不过周延昌等人也没有发作,这倒不是他们脾气好,主要是在这种场合闹事儿,很容易遭到张至清的反感。
张至清手里可是有钱有枪,他已经许诺招安之后,会给大伙儿军饷、枪械的。
看在军饷和枪械的份儿上,周延昌等人暂时忍下去。
此时的靖国军还未进行整编,内部就已经出现了裂痕。
官儿已经封完了,接下来就是大吃大喝了!
不过,这几个土匪头目也都是老江湖了,虽说面前就摆着一坛坛上好的酒水,但他们也只是简单的喝了几口。
在别人的地盘喝得酩酊大醉,那纯粹是嫌自己活得时间长了。
酒不足饭饱之后,土匪们并未就此离去,他们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一张委任状来的。
这帮人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一张破纸就想让他们扛枪卖命,那属实是小瞧他们了!
张至清也明白这帮人的意思,随即拿出一部分军饷,按照每个山头的人数分配了一下。
紧接着,又从那批从镇嵩军手里购买的老枪中拿出一部分,分给了这帮土匪们。
有钱分,有枪拿,此时的土匪们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一个个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张至清下军令,他们立刻带着手下过来,让他们打谁,他们就打谁。
土匪们得了好处,也真正选择投靠了张至清,之后便接连离开农庄返回自家的山寨。
不过张至清把黑头谷的“双枪狼”郎昆单独留了下来,现在的郎昆应该被称为靖国军第九旅旅长!
“郎旅长,我知道你是行伍出身,不像周延昌、李白子那些土包子,你是懂军事的!”
“所以,我想请你担任靖国军少将参谋长,第九旅旅长的职务你继续兼任。”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呀?”张至清看着郎昆说道。
早在上午见面那会儿,张至清就对郎昆十分满意,心中便有了招揽之意。
张至清虽说自任靖国军司令,但自己并没有嫡系部队,各个旅的士兵要么是豪绅们招募的,要么是土匪。
说白了,张至清就是个光杆儿司令。
之所以大伙儿愿意听张至清的命令,也是看在他得到了张大帅的支持,觉得跟着张至清干,有前途!
所以,张至清打算把郎昆招揽到自己麾下,成为自己的嫡系部队!
郎昆自然是惊喜的答应下来,本来他平日里就看不上身边的土匪们,现在被招安了,竟然还跟他们平起平坐,这让郎昆心中十分不满。
现在,张至清竟然主动给自己升官,郎昆自然十分愿意!
“属下多谢司令提拔,今后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郎昆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张至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让随从将一旁的毡布掀开,露出下面的军绿色长条木箱。
“郎参谋长,打开看看吧!”张至清笑道。
郎昆掀开其中一个木箱,映入眼帘的是十杆崭新的步枪,郎昆忍不住拿起一杆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嘴里赞叹道:
“好枪!”
“这比我刚才拿到的那些老枪强太多了!”
此时,张至清笑道:“好枪还要好汉来用!”
“朗参谋长行伍出身,善于治军,这些新枪到了你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出作用来。”
“若是换了周延昌他们,再好的枪,他们也打不准!”
说到这儿,张至清看着郎昆说道:“这批新枪我就交给朗参谋长你了,希望你能把第九旅的战斗力提升上来,成为咱们靖国军的精锐!”
郎昆很是激动,立刻敬礼说道:“请司令放心,属下一定为司令训练出一支精兵!”
张至清想要获得一支嫡系部队,郎昆则想成为正规军的军官,摆脱土匪的身份。
两个人一拍即合,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同盟!
第298章 杀人案
张至清成立岭南靖国军的工作一直都做得很隐蔽,能够知晓此事的,除了他最信任的几个心腹外,也就只是韩文魁、穆洪斌这些当事人了。
而这些人又都和江北军久有仇怨,因此这件事一直未被江北军知晓。
然而,张至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召集各方土匪来韩家农庄相聚时,在远处的山坡上,两个身上覆盖着由杂草、枝杈组成的简易吉利服的江北军侦察兵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山坡的背斜面。
其中一名江北军侦察兵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韩家农庄外的一举一动!
“来得人不少啊!”
“看他们的打扮,应该都是附近的土匪!”举着望远镜的侦察兵是一名上尉军官,旁边则是一名少尉军官。
派出两名军官来监视韩家农庄,足可以看出江北军对张至清的重视。
只听上尉军官继续说道:“嚯,周延昌、李白子、郎昆这些大匪头子都到了,张至清这是下了多大的本钱,才能把他们都召集过来!”
褚良义在主政东江后,就打算把东江地区和北山地区的土匪清剿一番,所以让侦察营提前对各地的土匪进行了一番调查。
而这名上尉军官也是前期情报的主要搜集人员之一,对这些大土匪头子的相貌熟记于心!
一旁,那名少尉军官正拿着钢笔在一个小本子上速记着信息,嘴里搭腔道:“你说张至清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想着招兵买马搞事情啊?”
“好好的做个省长,每年领着上千大洋的俸禄,不好吗?”
上尉冷笑一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呗!”
“咱们觉得当个省长就挺厉害的,可在他张至清看来,这个省长的位置已经当腻了,得换个别的差事才过瘾!”
少尉呵呵一笑道:“照你这意思,就像我经常去春香苑找玲珑姑娘耍,一个月两个月,还能觉得有意思,等耍上一年,就觉得淡而无味了。所以就琢磨着把春香苑的花魁头牌搞到手!”
上尉坏笑着撇了撇嘴:“这话吧,不能这么说,但是理儿吧,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话糙理不糙!”
上尉一边说着,眼睛却没离开过韩家农庄:“再记下来,老鸹石的梁大才也来了!”
少尉一边写着,一边不屑道:”这梁大才是记吃不记打是吧,上个月刚被咱们打了一顿,死了二百多个土匪。”
“这就又和张至清勾搭上,又想跟咱们作对了是吧!”
上尉冷笑道:“没事儿,等开战的时候,咱们先揍他,让这小子不老实!”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详实的记录着进出韩家农庄的人,自以为保密得当的张至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江北军掌握!
事实上,张至清的保密工作的确做得不错,他忙活了这么久,连他妻子孩子都不知道他在搞这么大的事情。
然而,尽管张至清办事已经足够隐蔽了,但依旧因为一个小疏忽,暴露了他的计划!
而这个小疏忽,就出在张至清专门请匠人篆刻的那枚岭南靖国军大印上面了!
印信者,权柄也!
张至清是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专门寻摸了一块好玉,请岭南省有名的金石匠人帮忙篆刻。
在大印刻好之后,张至清干了一件极为操蛋的事情,他为了避免这名金石匠人把篆刻‘岭南靖国军印’的事情说出去,竟然派人把这名匠人给杀了,并把杀人现场伪造成盗窃入室杀人的假象。
这匠人名叫孙玉廷,乃是岭南省内有名的金石匠人,省内不少名流都喜欢让他篆刻印章。
在杀人案发生后,因为孙玉廷的身份比较特殊,在东江市上层也有几分名气,所以警察署赶紧派人过来调查。
然而,凶手做事非常利索,整个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带队的警官认定这就是一件见财起意、入室杀人盗窃的案件。
至于杀人者是谁,带队的齐警官准备去找几个黑帮混混,准备从他们嘴里打听一下,最近市区里有没有哪个蟊贼突然暴富。
然而,正当齐警官准备收队时,刚刚被调入东江市担任警署署长的吴秋生走了进来。
他前天才来到东江市上任,结果今天就蹦出一件杀人案,死者还是个小有身份的人,这让吴秋生心里着实的不痛快,这不是拆老子的台吗!
这能忍?
不能!
吴秋生担心东江市警署的警员们能力不济,怕他们遗漏什么关键证据。
所以,他决定亲自过来查验一下现场,如果能发现什么线索,把那个杀人的蟊贼逮到,吴秋生一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署长好!”
现场的警员们立刻立正敬礼,冲着吴秋生恭敬地说道。
吴秋生点了点头,嘴里缓缓说道:“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齐警官赶紧走上前,满脸堆笑道:“署长,弟兄们查了一上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犯案的人手脚很利索,也没留下什么证据,我们打算回去找几个黑帮的眼线,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找到什么线索!”
吴秋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言语,然后在屋里走动起来,两只眼睛四下扫视,齐警官没敢言语,小心翼翼的跟在吴秋生身后。
此时,孙玉廷的尸体还保持着死前的状态,身体坐在椅子上,右手拿着一把刻刀,上身扑在桌子上,将面前才刻了一半儿的印章压在胸下。
后脑勺有多出凹陷,附近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看样子孙玉廷死前是被人用钝器从身后连续重击而死!
吴秋生环顾四周,然后平静地说道:“不用去找黑帮的眼线了,杀人者应该是孙玉廷的熟人,至少,是孙玉廷不用防备的人!”
旁边的齐警官有些诧异道:“署长,这是为什么啊?”
吴秋生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孙玉廷身后的墙壁说道:“孙玉廷的桌子正对着房门,身后是墙壁。”
“而且从孙玉廷死后的状态来看,他是正在篆刻印章时,被人从身后用钝器锤死。”
“你想想,如果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蟊贼闯进来,孙玉廷能不有所防备吗?”
“又有谁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时,还会继续忙活自己手里的工作,毫无顾忌的让对方走到自己身后,然后锤死自己!”
“所以,杀人者和孙玉廷一定认识!”
“这是熟人作案!”
“啊,这.....”
带队的齐警官一脸惊诧,没成想这位新署长还真有两把刷子!
此时,吴秋生看着齐警官问道:“孙玉廷这个人的情况,你了解吗?”
齐警官赶紧说道:“哦,孙玉廷的这间院子在我的辖区,偶尔也有过一两次交谈,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