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一声轰隆巨响,众人感到脚底板微微一颤,无数的泥土从指挥所的顶棚上震落,搞得空气里乌烟瘴气的。
“咳咳咳!”
“又是陕岭军打得炮!”
“这个林鸿飞,他上哪儿寻摸的这么多大炮!”何丰林一边用手帕捂着口鼻,一边怒声说道。
皖军前线的指挥官名叫徐增耀,此人和林鸿飞倒有几分渊源,当年钱明鹤在军中任职时,徐增耀是钱明鹤手下的一名上校团长。
没过多久,副官将何丰林的命令传到了前线阵地上,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徐增耀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之分了,直接火了:
“什么!”
“让我再撑上两天!”
“开什么玩笑!”
“我能不能坚持到今晚都难说了。”
“还有,他何丰林说卢大帅的援军要来,这话他前天就告诉我了。”
“可援军来了吗?”
副官还想解释一下,打打圆场,毕竟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军官离心是最大的忌讳。
然而,还不等副官开口,徐增耀拉着他就上了阵地,两个人站在壕沟里,他指着远处嚷道:
“你瞧瞧,这换谁能顶两天!”
远远望去,就看到十几辆坦克分散开来,伴随着一股股黑烟,朝着皖军阵地前进。
而在坦克后,数个进攻小队紧随其后,一边小心的前进,一边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隐藏在坦克后面。
“为了打退这些铁甲车,我的炮营已经把炮弹打光了。”
“你说我拿什么顶!”徐增耀大声吼道。
“可是、可是何长官的命令......”
还不等副官说完,天空中再次传来轰鸣声,两人抬头望去,竟然是三架体型硕大的飞机迅速飞来。
这三架飞机正是林鸿飞麾下空军大队的一支轰炸机中队,它们是今天刚刚赶来,都没有停歇,便直接飞向皖军阵地。
皖军士兵们看到飞机来到头顶上空,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失神,伴随着一道道破空声,数颗炸弹从飞机上投下。
“有炸弹!”
“快躲开!”
“轰轰轰!”
一瞬间,皖军阵地上掀起一阵阵爆炸的烟尘,本就失去了战意的士兵们再被飞机这么一嚯嚯,军心瞬间崩溃。
沪市虽说是花花世界、遍地黄金,可那些黄金是长官、大帅们的,那些漂亮女人也只会出现在长官们的床上。
既然这些黄金女人跟自己没关系,那还在这儿卖个屁的命!
当士兵们生出这样的念头后,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翻出壕沟就向着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负责处决逃兵的宪兵们在枪毙了十几个逃兵后,眼见着没办法克制住,于是他们也加入到了逃兵的队伍。
只不过这些宪兵平日里依仗着自己维持军纪的权力,在军营里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不少士兵都记着他们的仇呢。
因此,这帮宪兵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身后的溃兵们打了黑枪。
溃兵们踏过这些宪兵的尸体时,嘴里还冲着他们啐出一口浓痰,骂道:
“妈的,平日里整天把军纪挂嘴边儿,真到了这个时候,不还是跟弟兄们一样当了逃兵!”
军心涣散、阵地溃败,徐增耀也手脚麻利的将身上军官制服脱下,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勤务兵衣服。
因为军营了有不少年长的勤务兵,所以指挥官觉得假扮勤务兵不容易被拆穿。
“我跟林鸿飞打了四天的仗,也算是对得起卢大帅了。”
“亏得老子有先见之明,在租界里买了房子,要不然藏都没地方藏!”
随即,徐增耀带着几个心腹卫士也脱身而去。
此刻,空中的三架轰炸机在投掷了一部分炸弹后,眼见着下面已经乱了,长机冲着两侧的僚机打了几个手势。
三架飞机立刻呈品字状阵型继续向皖军纵深阵地飞去,那里也是何丰林的指挥所的位置。
与此同时,五架战斗机也呼啸而来,他们依仗着速度优势,率先超过了三架轰炸机,然后对着皖军纵深阵地来了一个俯冲式扫射。
何丰林也算是沙场老将了,他打了不少的仗,可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憋屈的仗。
从一开始,林鸿飞的陕岭军就一直放炮,那炮弹隔三差五的就往阵地上落。
然后,就仗着他们那几辆刀枪不入的铁甲车往阵地冲,那些士兵一个个油滑的不行,就那么躲在铁甲车后面,让你根本打不着。
这还不算,今天竟然又出动了飞机!
等于林鸿飞就是不给皖军近距离交手的机会,就是靠着飞机大炮来粉碎皖军的军心。
现在看来,林鸿飞做到了,皖军的军心的确碎了。
当林鸿飞这里一切顺利之时,马联甲那边却是一片愁容和哀嚎。
第360章 打不进去啊
“联帅,皖军逃了,他们把阵地让出来了!”
“陕岭军也太富裕了,愣是靠着炮弹、炸弹把皖军给打败了。”
“是啊,哪像咱们,纯粹靠人命往上堆!”
“闭嘴,这是可以说的吗?”
“哦哦....”
几个指挥部的参谋从大声到小声的说道。
皖省督军马联甲听到皖军败退的消息后,立刻走出掩体,站在高位拿起望远镜观察着。
果然,皖军阵地上硝烟滚滚、无数士兵四散溃败,陕岭军的大旗已经插在了山头上。
“我中了林鸿飞的计!”马联甲脸色极为难看。
当然了,马联甲并没有中什么计,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无非是想找个借口推脱一下自己作战不力的责任罢了。
毕竟是马联甲自己选择要进攻皖军的平原阵地的,林鸿飞可没有逼他。
本来一开始,马联甲还真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琢磨着怎么着两三天内还不能把皖军的阵地冲垮,然后进军沪市。
然而真打起来之后,马联甲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首先,不同于马联甲手下的部队,何丰林的皖军常年驻扎沪市,平日里的军队经费可谓十分充足,因此在购置武器方面自然也是大手大脚的。
除了必备的栓动步枪、轻重机枪外,何丰林还搞了两个由多门迫击炮、山炮组成的混合编制的炮营。
再加上何丰林又将防御重点放在了平原阵地上,所以当马联甲麾下的直军发起进攻后,自然是碰得头破血流。
直军的士兵们踏上战场后,还没来得及散开阵型,皖军的炮弹就打过来了。
要是换做林鸿飞那边儿,那就直接火炮对轰了,看谁的火力猛。
可是马联甲这边儿就几门迫击炮和一门山炮,炮弹还不是很多,别说是炮战了,连步兵的进攻掩护都做不到。
于是,在一阵阵爆炸声中,马联甲的直军被打得四散而逃,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损失了三百多名士兵。
马联甲还有些不服气,于是又趁着夜色组织夜袭,结果何丰林竟然给皖军士兵们配备了刚刚从洋行购买的照明弹。
当直军士兵们在夜色的掩护下,一步步靠近皖军阵地时,一颗照明弹腾空而起,刺眼的白光将附近的阵地照的亮如白昼。
失去了夜色掩护的直军士兵们立刻暴露在了皖军阵地前,还不得直军士兵们有所反应,一道道火蛇从皖军手中的枪口喷出,子弹如骤雨般射去。
瞬间,直军士兵吃了大亏,只得在丢掉了上百具尸体后再次撤回来。
接连的失败让马联甲着急了,毕竟他要是晚于林鸿飞入驻沪市,就凭林鸿飞那抠门儿的脾气,别说是沪市的三分之一,他连块儿地砖都不会给自己留下。
但着急归着急,皖军的阵地就像一块顽石一样,硬是顶着直军的多次进攻而不垮塌。
中间的时候,马联甲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还专门派人请林鸿飞派几辆铁甲车助战。
结果林鸿飞传来的话,差点儿把马联甲鼻子气歪了:
“铁甲车部队居功自傲、骄纵放肆,竟不听本人命令,拒不执行支援任务,还望联帅见谅,在下今后一定严加管教!”
这是把自己当傻子骗呢!
谁不知道这陕岭军是你林鸿飞一手培养起来的。
还铁甲车部队骄纵狂傲,不听你的号令。
我呸!
铁甲车部队要是敢这么做,他今后跟林鸿飞一个姓!
这就是在拒绝自己!
而且还是那种戏弄般的拒绝。
可马联甲又能如何呢?
他总不能去抢吧!
想想李彦青,那么难缠的角色都被林鸿飞整的光着膀子、负荆请罪,马联甲可没那个胆子。
无奈之下,马联甲只能逼迫直军士兵们一点一点的往前推进。
一连几天,直军士兵们也只是刚刚攻破了平原阵地的第一道防线罢了。
现在,林鸿飞已经先行得手,陕岭军直接乘胜追击、向着沪市出发。
马联甲失去了先机!
等到平原阵地上的皖军撤退之际,乘坐汽车赶路的陕岭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沪市市区边缘了!
此时,马联甲的直军士兵们只能靠着两条腿往沪市里跑。
两条腿那可跑不过四个轮子。
果不其然,在通往沪市的必经之路上,陕岭军早已设下了障碍、关卡,阻拦任何人进入沪市市区。
“干什么!”
“为什么拦下我们!”
“我们这是奉了大帅的命令进驻沪市!”一名直军的上校军官厉声嚷道。
在上校对面,便是陕岭军设下的关卡和掩体,陕岭军士兵们一个个在掩体后面严阵以待,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眼前的直军,迫使他们不敢前进一步。
面对着上校的喝骂,一名陕岭军的军官笑眯眯道:“抱歉,我也是奉了大帅的命令,在此设下关卡。”
“除非有大帅的手令,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过去!”
陕岭军军官的态度非常和善和客气,但越是这样,就越他娘的气人!
上校一听,立刻怒声回怼道:“奉了大帅的命令,你是奉了哪个大帅!”
“当然是我们林大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