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豫省的是陕岭军少将旅长张三垛,此人是最早追随林鸿飞的八百鲁省子弟兵之一。
此后屡立战功,先是被林鸿飞提拔为驻防武汉的盐警大队大队长,因为在盐警大队干得不错,又被林鸿飞接连提拔为副旅长、旅长等职务。
张三垛打仗相对谨慎、冲劲儿稍显不足,这样的性格让他成为了最佳的防御战指挥官。
这也是为何林鸿飞会将他留守豫省,负责豫省境内的防御工作。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奉军主力,张三垛并未慌张,他这些年经历的大仗多了去了,有好几次都是处于劣势兵力。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在林大帅的指挥下,把那些强敌一个一个给灭了。
这回,照样如此!
奉军他敢来,我就敢让他们哭着撤回去!
此次进攻豫省的奉军部队多达8万余人,而张三垛手上能够动用的兵力才不到8000余人,几乎是一比十的悬殊比例。
此时,在一间宽敞的作战室内,张三垛正和旅部的军官、参谋们激烈的讨论着御敌策略。
“旅座,根据最新消息,大帅正带着1万余援军驰援,现在已经抵达皖省境界!”
“泉帅那里也亲自带领4万援军自陕省出发,向我方驰援,目前已经抵达陕南方向。”
张三垛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稍稍松了口气道:“要是以这个速度,大帅和泉帅他们五天以内就能抵达豫省。”
“所以,咱们务必要拿手头这8000多人,挡住奉军5天以上。”
说到这里,张三垛抬头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指着背后的大地图道:
“你们来看,豫省北部一带地势平坦,基本无险可守,我们若是在这个地方防御奉军,只会让奉军在大平原上发挥他们的兵力优势。”
“到时候,我们就等着被包饺子吧!”
众人一边听着, 一边微微点头同意。
“所以,咱们干脆放弃豫北一带,直接退回黄河以南,在黄河的几个渡口上修筑防御工事,利用黄河天险防御奉军。”
“另外,再派一支部队在平顶山一带布防,避免奉军打通豫西到岭南省的交通要道。”
“等咱们坚持到援军抵达后,便可马上发起反攻,将丢掉的豫省土地全部收回来!”
说完,张三垛看向众人道:“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建议和想法吗?”
众人思索了一番,一名参谋说道:“放弃豫北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以咱们目前的兵力,这已经算是最佳的选择了。”
“对,旅座的布置很完善!”
“就按旅部您说得办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道。
“好,那就马上给豫北的两个团发电,让他们迅速撤到黄河以南。”
“再安排剩余部队马上进入各个渡口修筑工事,一定要赶在奉军到来之前,将工事修筑完善!”
“大家尤其要注意这里!”
张三垛重点指了指郑州的大概位置:“此处是平汉铁路黄河大桥,在此地要设下重兵把守,避免奉军以此为突破口,攻入豫南一带。”
听到这话,一名参谋提议道:“要不要把桥炸了?”
“这样奉军就只能靠渡船过河了!”
张三垛一听,立刻摇摇头道:“不行,这座铁道桥建起来不易,若是炸掉,后人就要骂咱们的祖宗了。”
“所以,一定要死守,务必阻击奉军五天以上!”
“明白了吗?”
“明白!”
伴随着旅部内一道道呼喊声,众人立刻紧张的忙碌起来。
伴随着命令的传出,豫北两个团的驻军立刻后撤,在抵达黄河岸边后,已经有上百条渡船在此等候。
这些渡船都是张三垛专门派出部队征集来的,本来摆渡的船夫们得知要打仗了、要去接豫北的大兵们,一个个都怕的要死,生怕自己被子弹打死,说什么也不肯去。
不过当陕岭军拿出明晃晃的大洋后,船夫们又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报名,大家还是那么怕死,可没办法,陕岭军给得太多了!
很快,整个黄河两岸的渡船都被陕岭军征调一空,有不少船夫得知给陕岭军驾船能赚现大洋,一个个都主动划着船过来报名。
湍急浑浊的黄河水滚滚流动,一条条渡船在经验丰富的船夫们手中,就像一个个被驯服的马儿一样,平稳的将两个团、三千余人的部队运回了黄河南岸。
然后,张三垛专门下令,将所有渡船都抬上河岸,不给奉军留下任何一艘可以过河的船,让他们奉军为了渡河而头疼去吧。
船夫们倒也没反对,毕竟陕岭军又给了他们一笔租船的钱。
“真好!”
“咱林大帅的队伍就是好!”
“是啊,给咱们这么多钱!”
“以后有这样的事,我还来!”
“我也是!”
船夫们一边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现大洋,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果然,当奉军的先头部队进入到豫省境内后,竟然发现自己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原本驻防在此的陕岭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带领奉军先头部队的正是马跃川、金连山这俩人,作为林鸿飞的老同学,奉军老帅认为他们两个应该很熟悉林鸿飞的作战策略。
所以决定他们两个带着部队先行出发,跟林鸿飞先干上一仗、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然而,在豫北走了大半天,别说仗了,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
平坦的大路上,奉军士兵排成数个纵队,大步向南方进军。
路边,两辆汽车停在一片空地上,在其中一辆车的车头上,放置着一张豫省作战地图,马跃川指着地图说道:
“现在咱们已经抵达淇县一带了,还是没有发现陕岭军的踪迹。”
“我觉得陕岭军应该是主动放弃豫北地区了,否则没办法解释咱们行军如此顺畅。”
金连山微微皱着眉头,摸着下巴的胡茬子道:“以前咱们在军校的时候,论起鬼点子,数鸿飞最多。”
“我现在就担心鸿飞放弃豫北是假,诱敌深入、哦,不,引诱咱们深入是真。”
“万一趁着咱们行军时发起攻击,那咱们肯定是会吃个大亏的!”
马跃川微微点点头:“是得防着他这一手。”
此时,金连山指了指淇县北部的山区道:“我建议咱们停止行军,先派出侦察部队去云梦山、跑马岭一带侦察一番。”
“豫北一带地势相对平坦,能够藏匿大批量部队的地方,想来也只有这里了。”
上次直奉大战,林鸿飞在战场上的表现堪称凶悍,再加上马跃川和金连山又对林鸿飞颇为了解,所以每一步走得都非常谨慎。
马跃川同意了金连山的想法, 于是下令全军原地扎营,又派出了几支小股部队进山侦察。
不过也只是停留了一天多的时间,马跃川派往南边侦察的部队传回信息来:
“陕岭军已经全部渡过黄河,豫北一带无任何防御!”
按理说得到这个消息后,马跃川、金连山他们就该带着部队直接南下了。
但是并没有!
马跃川担心这是林鸿飞手下的陕岭军故意散播出去的谣言,万一自己信了,毫无顾虑的行军。
那陕岭军要是来个突然袭击,他可不保证猝不及防之下,自己能挡得住。
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马跃川又多等了一天,直到前往云梦山侦察的部队回来,明确告知那里面没有埋伏敌军后,他这才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而时间,也就这样浪费掉了。
等到他和金连山带着队伍赶到黄河北岸时,陕岭军不仅全部渡河成功、修建好了在各个渡口的防御工事。
最关键的是,黄河北岸竟然寻不到一艘可以过河的渡船!
那些渡船,都被陕岭军花高价钱给雇走了,到现在还在黄河南岸呢!
“糟了!”
“咱们顾虑太多了,失去了先机!”
马跃川猛地一拍脑门说道。
金连山也是闭着眼睛、一脸的烦躁,他们两个的谨慎并未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使得奉军卡在这黄河北岸动弹不得。
没辙!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
无奈之下,马跃川给进攻鲁省的奉军发电报,请他们在鲁省境内征调渡船过来。
同时,金连山则派出工兵寻找狭窄的河道,看看能不能搭建起浮桥过河。
若是无法搭建浮桥,也可以砍树做木筏子,虽然比不了渡船安全,但好歹也能载着人过河!
至于那座贯通黄河两岸的铁路大桥,金连山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来,陕岭军一定在那儿设下重兵把守。
那桥面上又是一马平川、没甚掩护,要是想冲桥过去,奉军就必须要承受极大的损失才行。
毕竟从过去到现在,守桥一方大多是占便宜的,而冲桥的基本上都是送命去了。
在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道附近,奉军的工兵们正紧赶慢赶的搭建着浮桥,这段时间他们探查了好几个地方,这里是最合适的位置。
不过奉军的工兵们并没觉得有多开心,反而一个个神情紧张,两只耳朵恨不得支棱起来,眼睛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河对岸。
正当众人紧张之际,就听得河对岸先是一道道嗵嗵嗵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尖锐的破空声!
“快躲开!”
“陕岭军又他娘的打炮了!”
几个老兵立刻高声呼喊道!
随即,工兵们迅速放下手头的工作,一个个连奔带跑的冲向了不远处的掩体内。
伴随着一阵阵爆炸声响起,周遭顿时尘土飞扬、连地面都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颤动。
几个奉军士兵一边感受着地面上的震动、一边呼扇着面前飞扬的尘土,嘴里忍不住骂道:
“他妈拉个巴子的陕岭军,没完没了是吧!”
“他们到底有多少炮弹,这都三天了,还没打完呢!”
“再这么下去,咱们早晚得让炮轰死!”
“知足吧!”
“我昨儿听说了,有一波弟兄去攻那座黄河大桥了。”
“结果桥没打下来,反倒死了七八十个弟兄。”
“咱们好歹活到了现在!”
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和那些攻桥的弟兄们一比,大伙儿还是蛮幸福的,至少炮弹从河对岸打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这点儿时间足够大家寻找掩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