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不用紧张,是好事。”
“我这次进宫呢,一来是父皇觉得你们写的那个吏治改革,很有建设性,可以立马执行。二来,我也向百官邀稿,他们有什么不方便在朝堂上说的,都可以发表在《长安日报》上。”
“这也算是减轻一点你们的负担,不用那么辛苦。”
孔颖达和王勃连忙摇手:
“不辛苦,不辛苦。”
两个人都很激动。
谁能想到,陛下居然立马就要启动吏治改革了?
李奇想了想,道:
“这些天,你们可以继续选题。合适的话,我们就议一议。这份报纸,我想,尽量七天印一期。”
算是个周刊吧!
虽然叫《长安日报》,但是真的要每天都发行一万份,绝对办不到。
不说印刷工期,就是选题撰写,那都是个大问题。
孔颖达和王勃干劲十足,立马就应下来了。
李奇则把自己关在后院之中。
捣鼓发动机的制造。
上次抽奖获得了机械制造大全,凭借着他的身份,很多材料只需要打个招呼,自然就有人送上门来。
他这里风平浪静,可是长安城的权贵们家里,就不得安宁了。
程府。
程咬金一到家,便召集全部家丁,以及自己的夫人、儿子,然后非常严肃的问道:
“你们之中,可以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
程处默有些晕。
这是什么问题?
谁就算做过,也不会当面承认吧?
这个问题的问法就有问题。
程咬金见没人应自己,又问:
“那可有收过别人东西,或是贪了朝廷小便宜的事情?”
“处默,说你呢?”
程处默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他义愤难填的道:
“阿爷,你是知道我的。我虽然平时贪玩,但是绝对不贪便宜。”
程咬金点点头。
自家儿子自己知道。
转过头,程咬金又问起自己的夫人:
“夫人,你呢?”
程夫人有些心虚的看着程咬金,不确定的道:
“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你甭管做什么,总之这事很严重,朝廷要进行吏治改革,会严查所有官员。上至宰相、下旨一县县令,全部要查。一旦查明有贪赃枉法、欺男霸女的行径,当场发配,流放三千里。”
这话一出,整个程府都瑟瑟发抖。
朝廷这么狠的吗?
程夫人弱弱的道:
“上次,上次你说那件琉璃观音是贤王殿下送的,这个不要紧吧?”
“琉璃观音?”
程咬金总算想起来这事。
他本意是想买见琉璃的,但是奈何太贵,更奈何的是,殿下居然就直接送自己了。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啊!
程咬金想了想,道:
“把那尊琉璃观音拿出来,我一会亲自去一趟贤王府,把这观音送回给贤王。”
不送不行啊!
看今天朝堂上的阵势,陛下这是下了狠心,要整顿吏治了。
到时候,即便不会大面积波及,但是拿几个典型出来杀鸡儆猴是免不了的。
长安城其他官员的府上,也都上演着相同的一幕。
而宰相府中,就更是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感觉到老爷今日的情绪不高,甚至有些阴沉。
裴寂没有召集下人,大张旗鼓的搞调查问卷。
他心中明镜一样。
陛下要搞吏治改革,盯住的无非就是自己。
裴寂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该主动隐退?好歹落个好的下场,否则越到后面,局势对自己就越发不利了。
也不知道太上皇怎么样了?
“老爷,您要的茶。”
府上的老管家,端着一杯温茶进来。
裴寂抬抬手,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仪。
他看了一眼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管家,不由得道:
“崔言,陛下要动咱了。”
官家崔言心中一惊。
他知道自家老爷的性子,如果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板上钉钉,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说来,陛下这次是铁了心的?
可是太上皇还在啊!
陛下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崔言试着道:
“老爷,没有挽回的法子么?”
裴寂目光如炬,眼神一凝。
他喃喃道:
“陛下和贤王两个人,在朝堂上一唱一和,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本朝大小官员,都有可能涉及。”
“原本我以为,眼下朝廷对突厥用兵,至少后方要保持安稳。”
“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陛下的魄力啊!”
崔言眉毛一挑:
“这事贤王殿下也有份?”
“嘿嘿。”裴寂一声冷笑,然后道:“何止有份,这事的罪魁祸首可以说,就是贤王。那份《长安日报》你看了吧?”
崔言愣了愣:
“《长安日报》是贤王殿下的手笔?”
这份报纸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只要不是足不出户的宅男,基本上都会知道。
随即,崔言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是了!那份报纸出言不逊,妄议朝廷政论。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已下狱,也只有贤王殿下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才能做得出来。”
裴寂阖然长叹:
“不知天高地厚?崔言啊,你可太小瞧这位贤王殿下了。”
“自打他出现在长安,我便感觉,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围着这位贤王殿下在转。他每亮相,必定会牵扯出一件两件大事。”
“上次的税赋改革也一样。”
“这一次更狠,他是想把我在朝廷多年的布局,一举击溃啊!”
崔言有些担心的道:
“老爷,咱们要不要动手?”
“动手?”
裴寂有些苦涩的看了崔言一眼。
怎么动手?
百官罢朝吗,那岂不是正如了陛下的意?
崔言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阴狠的味道来,然后低声道:
“老爷,眼下朝廷对突厥用兵,岂不正是时候?”
“义安王和刘德欲他们已经筹谋多时,如果有老爷在朝中为他们举旗呼应,天下义军云从,咱们大事可期!”
义安王李孝常、右武卫大将刘德欲,还有长孙安业,这些人在暗中活动已久。
借着走私的生意,实则在积蓄力量,准备谋反。
只是这样的大事,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尸骨无存。
裴寂已经是当朝宰相,官居一品。
还有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是需要慎重思量的。
如果借着太上皇的名义,拨乱反正,推翻贞观朝,从大义上来说,是能够站住脚的。问题的关键是,义安王那点兵力,真能对朝廷构成威胁?
虽然朝廷的大军已经开拔出玉门关外,但是长安郊野,仍旧有十六卫数万大军。
裴寂有些意动。
在朝堂之上,裴寂已经被逼到角落里了,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如果吏治改革一旦启动,那么毫无疑问,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将会荡然无存,到时候成了孤家寡人,陛下想要拿捏自己,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想到此处,裴寂眯着眼,叹了口气,道:
“崔言,你帮我约一下长孙安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