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徐达要不是知道内情,险些被方孝孺的巧舌如簧迷了心智,瞪了他一眼:“胡说些什么,再敢乱说就把你的脑袋给敲烂。”
“胡惟庸的手再长也不敢伸进五军都督府,这些鞑子可都是五军都督府的俘虏,胡惟庸要是敢伸手,本国公就敢把他的手给砍了。”
“鞑子别说是装模作样了,现如今只想着卖力多杀几个抬枪兵了,本国公早就下了令,事后凭借首级换民籍。”
徐达这话一出,更让在场所有藩王官员糊涂了,心里只能趋向于方孝孺的另一个说法。
李是个庸才,不知道步军怎么对战骑兵。
方孝孺遭到了责骂,没有半点萎靡,更是精神抖擞了:“这么说来,本官猜测的没错。”
“胡庆余哪有京城里风传的伯乐才能,这个瘟神肯定又是想了一个馊主意,凭借唬人的奇技淫巧壮大名声,刚好李想要钻营升官。”
“两人一拍即合,合谋一起欺骗太子和藩王,没想到魏国公明察秋毫早就看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安排了一场真实的战场厮杀。”
方孝孺成竹在胸的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胡庆余,嗤笑道:“只可惜上百条人命了,沦为了胡庆余追捧名利场的牲畜祭品。”
藩王们脸色一变,瞧着胡庆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上了嫌弃。
太子朱标更是满脸愠怒,仁慈的心性作祟,想到上百条人命就要成为胡庆余手里的冤魂,失望透顶。
倘若真如方孝孺所说的那样,这次谁也保不住胡庆余了,他要为上百条人命做主,只为给上百个军户家庭一个交代。
胡庆余要不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么的情况,自己都信了他的话,方孝孺那张嘴着实让人忌惮。
就在所有人以为胡庆余百口莫辩的时候。
“嘭!”
“嘭!”
“嘭!”
李注视气势汹汹冲锋过来的鞑子骑兵,面不改色的下达了射击的命令,随着一阵硝烟弥漫,第一排的抬枪兵射击了。
这次包括徐达在内全都摇了摇头,相信了李是个庸才的说辞,要知道鸟铳射杀人的距离在一百步到一百五步以内。
超过这个距离,鸟铳的威力骤降,射击在人身上不过像个黄豆砸了一下。
可是,抬枪兵距离鞑子骑兵足足有二里地。
李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鞑子骑兵,本来就是滥竽充数,心里彻底的慌了,才会下达如此荒唐的军令。
朱棣都是叹了一口气,准备这件事过后,就让胡庆余不要再插手军略事宜了,安心当他的内政臣子,一样是有出头的日子。
萧何荀不就是因为内政才干,成为主公身边的股肱。
“啊!”
可就在这时,鞑子骑兵发出了一声声惨叫,一颗颗铅弹直接贯穿了鞑子骑兵的胸膛,射穿了一个大洞,打死了后面的鞑子骑兵。
有些鞑子骑兵惨烈到甚至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整个脑袋炸开了。
气势如虹冲锋过去的鞑子骑兵,气势顿住了,前排鞑子骑兵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造成了后方的人仰马翻。
“嘭!”
“嘭!”
“嘭!”
还没等惊住的众人缓神来,第一排抬枪兵立即蹲下,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开始装填火药,第二排抬枪兵站起来开火了。
又是一阵硝烟弥漫,紧接着带来了一阵惨叫声。
第二排发射完铅弹以后,第三排站起来发射铅弹。
三阵硝烟过后,第一排抬枪兵已经装填好了火药,又开始了新一轮发射。
在徐达、朱棣、太子朱标等众人的呆若木鸡的注视下,确实发生了屠杀,只不过不是鞑子骑兵屠杀抬枪兵。
李率领的抬枪兵正在屠杀鞑子骑兵。
鞑子骑兵何时遭到大明军的碾压,已经吓傻了,胯下的战马也惊了,四散奔逃的朝着四周逃去。
四周早就驻扎了京营官兵,很快再次成了大明军的俘虏。
“这...这...这...”
这一幕着实是匪夷所思了,徐达说话时结巴了,猛的扭头看向了胡庆余,又惊又喜:“你...你...啊呸。”
“你早就知道了。”
胡庆余瞅了瞅升起一缕缕硝烟的天空,没有搭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朱棣眼睛里流露着别样的光彩,亮的吓人,满面红光:“本王早就应该想到的,你小子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嗯,不对,对于你小子来说少赚了都是赔,怎么会干出举荐一名庸才这种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若不是李真有文韬武略,你怎么又会上赶着给本王举荐他,上一次能让你这么急功近利的人可是张玉。”
说完这番话以后,朱棣又开始焦虑不安起来,望着已经证实了自身治军本事的李,来回踱步,苦恼怎么能从徐达和太子朱标手上抢走他。
就在刚才,所有人亲眼看到了,李不仅仅是革新了一种名为抬枪的火器,更是有着适合抬枪的战法。
这份治军的本事,放在哪里都是抢手的俊杰。
徐达第一个坐不住了,直接放话了:“你去传个话给李,只要他愿意来五军都督府,本国公收他当个亲丁。”
这话一出,方孝孺等人刚刚缓过劲来,还没想好怎么帮太子朱标招揽李,全都错愕了。
徐达许诺的这场富贵,完全不给其他权贵活路了,能够成为徐达的亲丁,少说也能捞个虎纹补子官服。
战功积攒的多一些,甚至能够捞上一件绯色官服,那可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了。
太子朱标登时就急了,东宫的文气昌隆,就差一个像样的武臣充门面了,比起朱棣可是差远了。
更为要命的一点,他现在不培养亲信武将,等到登基以后,可就没有值得信赖的武将掌握军权了。
太子朱标心急的说道:“传话给李,孤有意招揽他来东宫,只要他愿意来,五年内保举他成为上十二卫的指挥使。”
这话一出,更是一片哗然,就连徐达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这都不是富贵了,而是金榜题名中了状元。
谁能经受得住这等诱惑。
第195章 李的选择
东宫大伴亲自把太子朱标的重诺传递给了李,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事成了,谁知,李扭头便走,没有半分留念。
远离了太子朱标的方向,朝着另一侧走去。
当众驳了太子朱标的体面,方孝孺四人恼了,正要张嘴痛斥李的愚昧,呕的一声跑到一旁作呕去了。
李可以面不改色的离开,方孝孺四人见了胳膊脑袋遍地的场景,却是承受不住了。
徐达嫌弃的瞪了一眼那些个酸腐文人,情绪高涨的回去了:“李不想在京营当个混吃等死的老爷兵,应该是属意沙场的金戈铁马。”
“这可就是边关地界了,本国公笑纳了。”
在徐达的翘首以盼下,琢磨着要把李分配到哪座边关才能让他一展才华,还没想好,李已经走到近前了。
“李啊......”徐达准备夸上两句明智之选的时候,说不下去了,老脸微红,显得有些尴尬。
李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来到了燕王朱棣身边,恭敬行礼:“李某想要投在燕王门下,在燕王府校场读书,凭借自身能力考上武举人。”
“这般的光宗耀祖说出去才是脸上有光,不知道燕王愿不愿意收下李某。”
愿意。
太愿意了。
朱棣英武的脸容绷不住了,朗声大笑起来,上回是压了太子朱标一头,这回更是连带着把军中第一人都压了一头。
虽说军中第一人是自己老丈人,但不就说明自己是军中俊杰更想投靠的那人。
徐达瞧着自家女婿和李站在一起,君臣相宜的一幕,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了。
有一点倒是清楚的很,徐达有些嫉妒自家女婿了。
太子朱标只有满脸的失落,向来仁慈的他,连续两次遭受俊杰遗弃他的打击,都开始产生自我怀疑了。
朱棣是不是比他更像个明主,甚至是更适合当个明君。
方孝孺哪里忍得了这种憋屈,气得他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压着火气说道:“你可要想明白了,应当把前途寄托在谁身上。”
“燕王只是燕王,这辈子也只能是个燕王,太子可就不一样了。”
“早晚有一天,太子能够荣登大宝,成为大明的天子,你现在若是弃暗投明还能分享拥立之功,以东宫的旧臣迎接新皇登基,如果是燕王府的旧臣...呵呵...”
方孝孺用力甩了一下右衽衣的大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却是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燕王府的旧臣只会遭到冷遇,这辈子都再难有升迁的机会。
李没有回应一个字,只是默不作声的把抬枪转了一个方向,对准了正在吆五喝六的方孝孺。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抬枪里已经没了铅弹。
却让方孝孺脸上没有了居高临下的高姿态,惊慌失措的躲到了太子朱标身后,瞧见抬枪转了回去,抹了一把脑门的冷汗。
李不愿意招惹是非,毕竟他一个草民,得罪了浙东官僚的代价过大,可以轻松拿捏他的宗族。
只是提高一些每年两税的浮收,就能拿捏的他家宗族生不如死。
胡庆余可就不一样了,一步不让的刺了方孝孺一句:“这就是所谓的东宫忠臣,遇见了危机不是挡在太子前面,反倒是躲在了太子身后。”
“还真是忠心耿耿啊,本千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忠心的臣子。”
方孝孺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只能偷偷瞄了一眼太子朱标的反应。
瞧见太子朱标没有任何不悦,不免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忐忑不安起来。
太子朱标怎么没反应。
难不成对于他刚才的行为已经失望透顶了?
方孝孺越是揣测,心里越是难受,还不如让太子朱标严厉的骂上一顿。
心里窝着火,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抨击胡庆余几句,这样也就能好受一些。
朱棣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担心太子朱标身边那帮子近臣又出什么馊主意,夺走了好不容易收入囊中的李。
朱棣朝着自己老丈人徐达行了一礼,带着王府仪卫立即骑上辽东大马,离开了鸡鸣寺这片是非之地。
直到进入了燕王府的校场,朱棣总算是放心了,亲切的拍了拍李肩膀:“这段时间就在王府里跟着胡庆余好好读书。”
“武举结束以后,府试没有几天就要开始了,一应吃住就在校场,千万不要出门乱跑。”
李受宠若惊的赶紧拱手,认真的回应道:“王爷放心,属下这次定要拿下府试的案首,回报王爷的厚恩。”
中了府试就是武秀才了,有了武秀才功名才能参加武举。
胡庆余又在塘骑里挑挑拣拣了一番,勉强凑了二三十名识字的塘骑,不过这点学问放在平时显然是考不上武秀才。
不过,胡庆余知道这次的试题,毕竟顺天府不是一般的州府,府试题目多是由洪武皇帝出题。
便开始折磨第二批塘骑了,一个个头疼的枯坐在校场上,一遍又一遍的破题。
胡庆余正在发愁案首的人选,再来一次一鸣惊人,李就主动送上门了,打着包票道:“王爷放心,这回的府试案首还是燕王府的囊中之物。”
“只要夺了案首,又有二三十名武秀才,王府的武学名声就彻底巩固了,将会吸引全天下的卫所俊杰,源源不断的前来投靠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