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亲自送两位藩王离开,对于李祺在夫子庙戏院的行为,同样是大为不满,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等到这件事过后一定要罢免了李祺在燕王府官职。
得罪了韩国公李善长也在所不惜。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一顶顶宝石蓝蝠纹官轿,停满了夫子庙的梅林戏院,堵塞了宽敞大街,造成了难有的水泄不通。
这一次进入夫子庙戏院不收大明宝钞了,院子里站满了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们。
李祺在几名小侯爷的簇拥下,走进了夫子庙戏院,笑容款款的打着招呼,似乎又回到了他父亲李善长还是左丞相的那些年。
“李兄,这一次赚了那么多大明宝钞,可是要在酒楼宴请一场。”
“要是放在今天以前,就算是请人喝酒恐怕也有人会不去,往后可就不同了。”
“是啊,以后就是李兄挑人跟他喝酒了。”
李祺又听到来京城权贵子弟们熟悉的恭维声,笑容的更肆无忌惮了,一直走到最前面的青龙位。
李祺大马金刀的坐下,看向空无一人的戏台:“胡庆余怎么还没来,不会是赔不起大明宝钞携款潜逃了吧。”
“呵,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赔大明宝钞就去找胡汉山索要盐引。”
胡庆余早就来了,故意吊着李祺和权贵子弟们。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
胡庆余牵着斑锦彪从戏台后面走了出来,讥讽了李祺一句:“跑?本总旗今天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总旗?
李祺等权贵子弟们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胡庆余又升官了,从掌管十人的小旗变成了掌管五十人的总旗。
燕王殿下还真是宠信胡庆余。
又等了一炷香时间,等到秦王燕王两位藩王坐在了班主位置。
胡庆余回头喊了一句:“临安公主,可以下来了。”
勋贵少爷和这些公子们聚精会神的看向了戏台,脸上的嗤笑和不屑,很快就变成了呆若木鸡。
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从二楼走了下来。
临安公主还是一身荔枝红苏绣褙子,却没了半点的臃肿,只有身姿曼妙的国色天香。
只是往那一站,这么多年皇宫礼仪的教导,浑身透露着任何一位勋贵官宦小姐都难以媲美的端庄大气。
最让人心动的是她那肤若凝脂的肌肤。
整个人像是褪去石胎的美玉,只是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就让在场的权贵子弟们胸口‘砰砰’乱跳,脸上全是痴迷。
“这...这...是临安公主,怎么感觉是京城四大美人来了。”
“别忘了临安公主尊贵的身份,恐怕从今以后全天下的风流才子们最想娶的美人,就要变成临安公主了。”
“嘿嘿,李祺还不得后悔的吐血。”
李祺呆呆的站了起来,先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很快又变成了后悔,一直到坚定的否决:“不可能!”
“台上的那个女人不可能是临安公主,天底下怎么会有人一个月减去四十斤,一定是胡庆余找人冒充了临安公主。”
李祺越说越是坚定,说完以后,坚信他所说的才是事情真相。
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们有不少人下了重注,心里正在滴血,赔了那么多的大明宝钞。
听到李祺的话,同样是认为胡庆余找人冒充了临安公主。
“对!一定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有人一个月内减少四十斤,还是在每天吃肉的情况下。”
“小国公说的不错,必然是胡庆余想要赖账,耍了这么一个偷梁换柱的手段。”
“胡庆余这一次怎么也逃不脱了,说破大天了也要赔偿盐引,别想着逃过这一次的赔偿。”
第47章 芳心何许
胡庆余早就知道李祺和权贵子弟们不会相信,就连他自己见到梳妆打扮后的临安公主。
像个登徒子一样呆了又呆,念叨了一句西施貂蝉也不过如此。
胡庆余朝着戏台旁边的班主位置,拱了拱手:“还请王爷出来做个见证,告诉他们到底是不是临安公主。”
朱棣戴着翼善冠,身穿盘领窄袖蟠龙服,从戏台的一旁走了出来。
朱棣昨天就亲眼见过临安公主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直到现在还感觉是在做黄粱梦:“虽然本王也有些不敢相信。”
“但站在台上的绝代佳人,确实是临安公主,不是找来了旁人冒充。”
李祺坚定的内心,因为燕王朱棣对胡庆余的袒护,像是遭到了抛弃的糟糠之妻,差点掉出来眼泪:“王爷,本小国公这么多年在燕王府也算是尽职尽责。”
“同样是王爷的部将,本小国公还是千户,为何燕王一味的袒护仅仅是一个总旗的胡庆余!”
朱棣听着他一句一个本小国公,有些无语了,还有脸在这期期艾艾,这些年来什么时候真正把自己当成了燕王府的人。
胡庆余自从进入了燕王府,一口一个末将一个卑职,可谓是忠心可嘉。
偏偏这个时候又不好训斥李祺,不然真就成了不辨忠奸宠信佞臣的昏庸王爷。
“呵呵,听说胡庆余又给燕王献上了二十几麻袋的大明宝钞,说不定今天这事就是燕王和胡庆余合起伙来诓骗我们。”
“张兄这话说的对!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一个月内减去四十斤,肯定是勾结在一起诓骗大明宝钞。”
“那可是五十万两的大明宝钞,换了任何人都会心动,不就是说几句谎话,换成是本小侯爷也愿意。”
勋贵少爷和这些公子们在听了李祺的埋怨以后,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戏台上的临安公主一定是假的,是为了诓骗他们的大明宝钞。
朱棣和胡庆余对视了一眼,神态自若的笑了,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死不认账的情况。
朱棣请来秦王和晋王不是随口说说,为的就是彻底堵住权贵子弟们的死不认账。
“住口!”
秦王脸色不愉的走了出来,开口就是训斥在场的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们。
藩王们为了兄死弟继的皇位争斗再是激烈,始终是家事,碰到了这种不尊藩王的情况,不管怎样都会一致对外。
秦王走到戏台上,不容置疑的说道:“她就是本王的皇妹临安公主,谁要是还有质疑,就站出来与本王当面对质。”
秦王可是二藩王,子嗣不兴的太子朱标死了以后,按照长幼有序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秦王。
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们不敢对秦王不敬,以后说不定还要在秦王的治下当官,再也没有了顶撞燕王的不服气。
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不敢多说一句话。
胡庆余站了出来,盯着满脸悲痛的李祺,促狭笑道:“京城里又要出现一件奇观了,某位小国公要吃人中黄了。”
李祺还在想着这段时间挥霍了那么多银两,全是挂账,怎么填补亏空。
听到一句吃人中黄,脸色一白,转身就要向外跑去。
“你往哪里跑!”
晋王憋了很久了,从见到李祺的那一刻起,就想把他给狠狠收拾一顿。
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李祺的脸上,身后的晋王府仪卫们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李祺。
胡庆余又站了出来,欠揍的说道:“晋王还是放开小国公李祺为妙,他爹可是韩国公李善长,在淮西侯爷里威望很高。”
“皇帝陛下对韩国公都是礼敬有加,晋王要是得罪了韩国公,恐怕会吃罪不起。”
这一句话直接拿捏住了晋王,彻底堵死了李祺的后路。
晋王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脾气耿直又执拗,真要是来硬的就连皇帝朱元璋都敢顶撞。
勋贵少爷和这些公子们全都是心里一颤,暗骂胡庆余的心肠歹毒。
晋王就像胡庆余预料的那样,上去就给了李祺一巴掌,又犯了爱顶牛的劲儿:“把李祺带到东圊,让他好好知道惹恼本王的下场。”
晋王府仪卫们拖着死狗般的李祺,走向了夫子庙戏院的东圊,没有因为李祺小国公的身份胆敢有半点的徇私情。
“晋王...不要啊!”李祺想到人中黄,当即就吓出了眼泪,哭喊着求情。
不管李祺怎么求情,甚至搬出来了韩国公李善长,因为胡庆余的一句话已经没了半点作用。
胡庆余要是没说那句话,兴许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们心痛抵押了部分祖产的银子,看着死狗一样拖着的李祺,更是一阵阵的怜悯。
“谁能想到临安公主真的瘦下来了,还是这么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
“小国公李祺原来可以抱得美人归,还是他做梦都想娶回家的京城四大美人,这下可倒好,娶不了美人还要遭受这么大的罪。”
“谁说不是,要是换做了本公子错过了这么一位绝代美人,这辈子都得在悔恨里渡过了。”
胡庆余听到下台下方的议论声,走到临安公主身边:“今天过后,京城四大美人就要有一位被公主压下去了。”
“以公主的尊贵身份,想必还会是京城四大美人里的第一美,也不知道谁能有幸娶了公主殿下。”
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们听到这话来了精神,临安公主的芳龄不小了,已经是二八年华了。
京城里的很多官宦小姐们在十六岁这个年纪,已经生了孩子当娘了,要不是李祺嫌弃过去的临安公主,婚事一拖再拖,两人早就成亲了。
临安公主对于京城四大美人一点也不在意,吃吃笑了一声:“本公主这辈子只嫁胡少爷一人。”
“胡少爷不如退了柳玉娘的婚约,迎娶了本公主。”
“本公主可是皇上的长女,整个大明的勋贵官宦小姐们再也没谁比本公主尊贵了,不知胡少爷意下如何。”
第48章 现在知道抢了
夫子庙戏院里的所有人全都看向了胡庆余,料定他一定会答应这件事。
晋王笃定的说道:“柳玉娘再是父皇救命恩人的孙女,也只是一个小门小户小娘子,怎么能与大公主相比。”
“再说了,也不是柳玉娘曾经对父皇有一饭之恩,关系可就差远了。”
秦王看了一眼朱棣,不知道怀揣着什么心思:“就算是真的有一饭之恩又能怎样,大公主可不是五妹汝宁,父皇的宠溺,还有在宫里的地位完全不是一个品级。”
“胡庆余可不是嫡长子,以后继承左丞相家业的只能是胡汉山,迎娶了大公主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一辈子富贵。”
朱棣知道秦王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胡庆余再是忠心耿耿,但是碰到了成为皇帝女婿的机缘,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朱棣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心里虽然不愿意看到胡庆余抛妻弃女,造成私德有亏的影响,还是为胡庆余着想的说道:“这件事不用有负担。”
“换作是本王碰到成为驸马爷的机缘,应该是会做出迎娶公主的决定。”
小侯爷和部堂公子们满脸的羡慕,以他们这些嫡长子的显赫地位,想要娶上一位公主都是十分艰难。
更不要说是大公主了,如今更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胡庆余会答应,三位藩王认为这样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多谢临安公主的美意,胡某虽然是个没有继承权的幼子,但是既然与家妻订了婚约,就不会抛弃糟糠之妻。”
胡庆余直视临安公主的妙目,声音坚定的说了一句。
小侯爷和部堂公子们全都不明白了,胡庆余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放弃了全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机缘。
“胡庆余到底在想着什么,就算是想要在官宦小姐们面前展示自己的忠贞不渝,没必要拿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来当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