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满面春风,咽了咽口水:“这里以后由胡庆余说了算,你们可要记好了。”
“下面该怎么做,全部听胡庆余的安排。”
胡庆余开始做出安排:“王爷,王府里的仪卫们需要分成三批,朱能将军带着一批修建房屋,以后这里会进行长期的屯田,需要营造用来居住的皇庄。”
“谭渊将军带着燕王皇庄里抽调的庄丁,依照着其他皇庄的形势,在整个田洋外面挖出一条宽阔的护城河,一来引出田洋的积水,二来防止外人进入。”
“至于打造大明风车还是交给张玉,构造图在他手里最安全,让他带着可靠的榫卯木匠打造大明风车。”
朱棣点了点头,立即开始划分人手。
烂湿田附近有一片树林,正好属于这片田洋。
朱能和谭渊带人去砍树了。
胡庆余带着大批的庄丁,脱掉布鞋,卷起裤腿。
踩进了泥泞的烂湿田里面。
双脚顿时传来一股凉意,还十分的粘稠,走路很费力。
修建水渠看着简单,还需要复杂的水文测绘。
只有经过复杂的水文测绘计算,才能把积水排出去。
不然,有一百座大明风车,也排不掉多少积水。
大明风车就成了废物。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胡庆余变成了一个泥人,众多庄丁也成了泥人,全身溅满了泥点子。
在泥泞的烂湿田里,走一步就陷进去,每天累得腰酸背痛。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烂湿田的水文测绘完成了,大明风车也打造好了。
只剩下放置了。
就在燕王府闷声发大财的时候,船引已经准备就绪了。
元生公公找遍了水西门衙门没有找到胡庆余,又找遍了左丞相官邸和燕王府还是没有找到,最后通过燕王妃给的口信,在热火朝天的田洋里找到了泥人胡庆余。
元生公公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了,望着下地干活的胡庆余,又没有理由责怪他,满脸无奈:“你真是个小祖宗,可算是找到你了。”
“赶紧去水西门衙门吧,陛下这两天找不到人,急的都要上火了。”
胡庆余尴尬的走出了烂湿田,在田埂边的水渠里洗了洗手脚上的泥水,用一块烂布擦干净以后,穿上了草鞋:“这两天一门心思的埋头种田。”
“倒是把正事给忘了,是本千户的不对了,劳烦公公前面带路,赶紧赶回衙门去办陛下的正事。”
元生公公瞧见他堂堂一位勋贵少爷,居然穿着一双草鞋,心里感慨多么务实的一个臣子,彻底没有了埋怨:“不着急,反正已经晚了几天了,不在于这一时了。”
“胡千户可曾吃过饭了,要是没有吃过饭,可以在吃过了以后再走。”
胡庆余的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随手从旁边的棚子里拿了一张蒸饼,啃了一口说道:“朝廷的事情要紧,还是先回衙门。”
普普通通的一张蒸饼,就连一道菜都没有,更别说羊肉鹿肉了。
胡庆余吃的比谁都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珍海味。
多么质朴的一个臣子。
元生公公心里更是感慨良多,看向胡庆余的目光多了和善:“陛下这些天确实是心急如焚,不过,杂家要是把今天的情况说给陛下。”
“想必陛下不会怪罪你了,毕竟你又不是去逛教坊司里花天酒地,跑去田里亲自耕种了。”
胡庆余疑惑的瞧了一眼元生公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元生公公可是从来不帮任何官员说情,更不要说他这种官二代了。
今天是怎么了,家里媳妇生孩子了?
元生公公可是没有对食的宫女,胡庆余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是一件好事,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公公了。”
元生公公轻轻摇头,没有多说,历经坐进了官轿里,带着胡庆余赶紧前往了水西门衙门。
等到胡庆余回到了衙门里,还没等他喝上两口茶,缓一缓噎人的蒸饼。
衙门口就堆了一群商人,吵吵闹闹,衙门里都快成了菜市口了。
还没等胡庆余询问吵闹什么,商人们一窝蜂来到了胡庆余的官署,涌了进去。
“胡爷,这都快三天了,怎么水西门还不放我们进去,再拖下去京城权贵们就要来找在下的麻烦了,订的笔墨纸砚拖了太长时间。”
“你那些笔墨纸砚还算好贮存,我的那些商船里可都是活物,再不把这些名贵食材运进京城,都要变成不值银子的死物了。”
“胡爷就别拖着了,要是冰敬碳敬的银子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加,就赶紧开门吧。”
第135章 胡庆余的诱导
胡庆余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张玉,这位是他从燕王府接过来暂用,主管衙门里的船引发放。
钞关衙门里那些习惯了收取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官员,用起来不怎么放心,难保不会徇私枉法,唯有张玉能够让他放心收取每一艘商船的船引钱,不会遗漏一艘商船。
张玉轻轻点头,给了他安心的底气。
胡庆余摆出了官腔,开始分化商帮会馆:“两淮盐商、徽商的商人先进来,其他商人在外面等着。”
两淮盐商、晋商等其他商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胡庆余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塞好处留在门口探听消息,可惜钞关衙门里的巡检全都换成了塘骑。
塘骑看也没看那些抵得上一年饷银的好处,直接把其他商帮赶了出去。
有些商人想要冒充两淮盐商和徽商,依旧是被赶了出去。
张玉通过手里的番子,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并且告诉了塘骑们。
“砰!”
随着衙门的对扇木门关上,两淮盐商和徽商的商人们心里一激灵,想到胡庆余这些时间在京城里的种种混账行为,纷纷有了不好的预感。
胡庆余正襟危坐,难得有了正色:“水西门钞关免税不是平白无故的免税,真要是不征收任何的商税,恐怕你们心里会更加不安。”
两淮盐商和徽商心里没有那么惶恐了,这件事正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忧愁,一个个打着精神开始恭维了。
“胡爷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在浮收这方面,两淮盐商绝对没有二话。”
“碳敬冰敬本来就是历代朝廷所默许的浮收,大明也持续了很多年了,胡爷要是想重新商定浮收的份额,徽商同样是会支持。”
胡庆余很满意两淮盐商和徽商的态度,随和的笑了:“钞关衙门取缔了商税,商船要想通过水西门钞关进入京城,每年需要一张船引。”
两淮盐商就是依靠盐引发了财,两淮盐商和徽商心领神会的理解了船引的意思,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船引的银价。
两淮盐商的一位大乡绅,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不知船引的银价是多少?”
两淮盐商和徽商翘首以盼的看向了胡庆余,心里惴惴不安,担心胡庆余狮子大开口索要银子。
胡庆余微微一笑,一副本千户多为你们考虑的样子:“不多,每张船引三两银子。”
三两!
两淮盐商和徽商心里已经开始悲鸣了,这比当初的商税还高出了一成。
合着到头来还是要缴纳商税,只不过变成了巧立名目的船引。
两淮盐商和徽商最心痛的一件事,往后不能夹带了。
他们经营的买卖大多都是米粮、布匹、茶叶等大宗货物,往往会在大宗货物中间夹带香料、花梨木、金银器具等贵重货物。
棉布的商税比起香料的商税要低很多,通过夹带运进京城,就是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银利。
两淮盐商和徽商们满脸的痛苦,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地上。
夹带啊。
相安无事的持续了那么多年,洪武皇帝纠集了很多精通赋税的官员,始终堵不上这个窟窿。
就在今天,居然是让胡庆余彻底断了夹带的根。
两淮盐商和徽商里有不少曾经干过杀人越货的买卖,目露凶光,打起了杀了胡庆余解决船引的主意。
胡庆余乐了,巴不得有商人杀人越货:“本千户记得大明的兵权好像是掌握在淮西勋贵手里。”
一句淮西勋贵立即给两淮盐商和徽商泼了一盆冷水,眼里的凶光变成了畏畏缩缩,不敢再看胡庆余一眼。
胡庆余要是有了三长两短,左丞相胡惟庸还不得动用手里的权利,抄了他们这些商人的三族。
以锦衣卫无孔不入的本事,还没动手,估摸着谋划的一切已经送到了皇帝的案头。
胡庆余拍了拍书案上的船引,循循善诱的说道:“你们的主要买卖是米粮和布匹,再是夹带能够夹带多少?”
“真正头疼的应该是潮州帮和宁波商帮这些海商,他们的买卖可是以香料和花梨木为主。”
两淮盐商和徽商听了这话,立刻就平衡了。
心里也舒服了,不患寡而患不均。
“胡爷这话说的对,我们这些奉公守法的商人早就看潮州帮和宁波商帮不顺眼了,这些年凭借着夹带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
“夹带虽说能够赚不少银子,但是整天提心吊胆,就怕哪天被查了出来,遭到了锦衣卫的抄家。”
“这话说的在理,以后就不用夹带了,可以堂堂正正的把香料和花梨木运到京城了。”
胡庆余感觉商人们的话逐渐不对味了,香料和花梨木又不是私盐,本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运进京城。
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私盐一样的违禁货物。
胡庆余递给旁边的张玉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给两淮盐商和徽商发放船引了。
张玉带着一本账册坐回了自己的官帽椅,轻轻敲了敲桌案,吸引了所有商人的注意:“每年的船引都有限额,哪家商号的商船要是没有船引,往后不能进入京城了。”
“这件事已经上报给了陛下,得到了洪武皇帝的首肯,你们若是想要通过背后的官僚缙绅强行闯关,恐怕是不行了。”
一句限额。
两淮盐商和徽商当即就慌了神,只耍嘴皮子迟迟不肯过去买走船引的观望,变成了争抢。
一窝蜂的围住了张玉,就怕船引没了,商号的商船进不了京城。
胡庆余惊奇的看了一眼张玉,很是佩服:“不愧是瑚琏之才,一句话就让两淮盐商和徽商大把的掏银子了。”
张玉听到一句瑚琏之才,大笑着遥遥的拱了拱手:“受之有愧,晚生不过是有些急智罢了,与胡千户相比还差的很远。”
胡庆余也跟着笑了:“这里就暂时交给张兄了,再在这里待着只会天天听潮州帮这些商人的哭诉,惹人心烦,还不如去干一些正事。”
张玉认真的点了点头,示意胡庆余可以放心去干正事。
第136章 再买烂湿田
胡庆余离开了水西门钞关,直接去了热火朝天的田洋,不过没去找朱棣,而是去了附近的军屯卫所。
去找了一名叫做丘福的穷苦小旗,没有说明身份,只是说了给银子,让他帮忙买走军屯的烂湿田。
今天是军屯分田的日子,丘福带着胡庆余来到迈着步子走进了墩堡谷场,挺着胸膛说道:“俺家今年不佃田了。”
“今年买田。”
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