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特设京卫都督府,将朱纯臣、汤国祚这帮骑墙派勋戚,不少从三大营抽调过去,再到解决建虏侵略的危机。
崇祯皇帝一直都在潜移默化的调动,京卫都督府,以及三大营,可信任勋戚和不可信勋戚的比例。
作为大明特殊的一个群体,在京的勋戚群体,和金陵的勋戚群体,多数已然是成为了毒瘤和蛀虫。
凭借着先知先觉的优势,甲申国难所发生的种种,崇祯皇帝的内心深处,已然明确那些勋戚能留,那些勋戚要逐一的夺爵族灭了。
权力斗争向来都是要流血的,但是用什么名头,杀掉那些该杀之辈,却关系到大明朝局的安定。
用哪些人,去杀他所想杀的人,能将影响降低到最小,都是崇祯皇帝所必须要考虑的。
“上谕!”
在一众神枢营将校的簇拥下,王承恩走进这中军帅帐,当着祖大寿的面,就朗声道。
“臣…祖大寿,谨遵上谕!”
“臣…吴襄,谨遵上谕!”
“末将……”
帅帐之内,以祖大寿为首的一众将校,纷纷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作为崇祯皇帝心里所定名单,要削弱打击,甚至是铲除掉的辽东将门。
祖大寿和吴襄二人,先后离开辽东,被崇祯皇帝拴在京城这边,叫辽东将门在辽前的势头,经这些时日的变动,被坐镇辽东的孙承宗,给打压下来一部分了。
面对京城这边的局势,面对辽东那边的处境,别看祖大寿和吴襄,都先后被擢升了官职,可二人的内心深处,是极为的煎熬。
谁能够想象得到,在短短数月之间,先前神枢营这边的在职勋戚,先后多次被崇祯皇帝下旨调走。
不是去了神机营,就是去了五军营,要么到了京卫都督府这边。
仅仅是三大营这边,敌视祖大寿、吴襄这帮辽派外将的勋戚,可谓是多到数不胜数。
这也使得在神机营任职的曹文诏、左良玉几人,变相的被分担走不小的压力。
捧杀!
崇祯皇帝就是用这种法子,要叫祖大寿、吴襄他们,被死死的捆在神枢营这边,不叫他们脱离自己的视线。
特别是三大营这边,先后裁撤掉三成员额后,加之忠勇军、四卫营、西山火枪营、神机营等部,使得崇祯皇帝并不担心,祖大寿他们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像祖大寿、吴襄这些精致利己者,在大明还没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下,又怎会轻易的背叛大明呢?
可现在的态势不同了。
一个安置灾民事,一个山西民乱事,叫崇祯皇帝所倚重的各部强军,除一个西山火枪营外,其他都先后调离京畿了。
这无疑是一个最危险的讯号,他要给祖大寿和吴襄他们,再加上一道锁链,若此事能做好的话,那祖大寿他们,就彻底落入到自己手里了!
王承恩道:“皇爷口谕,祖大寿,朕能信任你吗?”
骆养性:“……”
怎么又是口谕啊!
天子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心惊的祖大寿,当即抱拳应道:“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明社稷!”
只是他并不清楚,在此之前,王承恩在锦衣卫,已然这般对骆养性讲过。
王承恩道:“那朕要你领神枢营精锐,值得信任的将校,前去神机营和五军营,抓捕一批背叛国朝的人,你敢吗?”
“臣……”
祖大寿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会讲出这样的话,去神机营和五军营抓人,那是抓谁啊。
这要是动静闹大的话,甚至会引起京城一带大乱啊。
王承恩见状,皱眉道:“祖大寿,朕知道你心里有顾忌,但朕着内厂查明,包括李如桢供述,在我京城这边,有一批暗通建虏,妄图颠覆大明的勋戚。”
“!!!”
祖大寿双眸微张,脸色微变,骤然听闻李如桢之名,叫他心里猛颤,李如桢招供了?为什么李如桢还没有死?
那祖家在辽前的所作所为,天子知道了吗?
不对。
天子若是知道的话,那不可能谴派心腹内侍,来神枢营这边,将这些告诉我。
一时间,祖大寿的思绪杂乱起来。
王承恩继续说道:“祖大寿,眼下京畿这边,闹出严重的风波和动荡,这都是那些已查明的勋戚,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所以才故意做出来的。
包括山西民乱之事,都是这些勋戚,暗地里勾结山西一些贪官污吏,以此来搅乱时局。
妄图以此来颠覆国朝统治。
祖大寿,此事若你能办好,朕决意敕你为伯爵,曰宁远伯,朕要将这帮该死的蛀虫,全部都铲除掉!!”
祖大寿:“……”
王承恩所传天子口谕,叫祖大寿彻底乱了心思,也乱了心神,透过王承恩所讲之言,祖大寿心里笃定,李如桢所招供的那些,并没有涉及到辽东将门。
不过想想也对,他们李家,毕竟有一些暗藏的血脉,就在祖家和吴家等辽东宗族之中。
就算李如桢真的招供,为了李家血脉传承,那也绝对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交代出去的,否则他们李家,就彻彻底底的断了血脉了。
第380章 崇祯,你就是昏君!
从万历朝掀起的国本之争,到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的发生,就宣告着日月山河下的大明,暗地里藏着诸多的魑魅魍魉。
在崇祯皇帝的眼里,现阶段的大明,就像是一个破洞无数的船,若非这船大了些,只怕进来的水,都足以叫这艘船沉掉!
崇祯皇帝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个决断,所形成的涟漪,在固有轨迹下的推动下,会产生这般大的影响和风潮。
‘这大明啊,空谈误国者无算,精致利己者无算,背后复杂的人际关系,加之累年党争的影响,已然是败坏到根基上了。’
倚靠在龙椅上的崇祯皇帝,神情平静的目视前方,心里暗暗说道:‘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趁此机会,铲除掉一帮腐朽堕落的勋戚。
那都对不起给与机会的那些蛀虫。
自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的勋戚群体,就像是被文官所豢养的吉祥物,充当着大明某一领域的前驱。
这些在京的勋戚,到现在都不明白,除了老实效忠于自己这位大明天子,他们才能永享富贵,甚至夺回部分权势和话语权外。
靠背地里算计朕,那纯粹是目光短浅之辈!’
想起代表自己出宫的王承恩,所要完成的那些谋划和部署,崇祯皇帝深邃的眼眸,就闪烁着精芒。
在迫于残酷现实的推动下,多数自己倚重的强军,甚至是可信任的将校,远离京城这边,赶赴到不同地域,充当救火者角色。
崇祯皇帝所做的这些,无疑是一场豪赌。
若非是依附在大明身上的蛀虫太多,精致利己者众多,崇祯皇帝绝不会这般豪赌,但残酷的现实,却必须叫他做出抉择。
“臣…朱纯臣,拜见陛下!”
“臣…汤国祚,拜见陛下!”
“臣…刘文炳,拜见陛下!”
“臣…卫时泰,拜见陛下!”
“臣……”
京卫都督府的十余众在职勋戚,无一例外,悉数被崇祯皇帝特召,赶到乾清宫这边来面圣。
自京卫都督府创设以来,是这等全面的召见尚属首次,甚至出任左都督的朱纯臣,惊人的发现,京卫都督府这边,竟多了这么多勋戚。
在人皆急躁的大明,最不能引人瞩目的,就是潜移默化的做事。
崇祯皇帝就是明白此点,才一点点增补几位忠诚可靠的勋戚。
比如新乐侯刘文炳。
比如宣城伯卫时泰。
“免礼吧。”崇祯皇帝神情平静,扫视着眼前这帮勋戚,淡然道:“知道朕为何召见你们吗?”
朱纯臣、汤国祚这帮勋戚,在起身以后,脸上或露出疑惑的神情,或露出不解的神情,相互间看了起来。
不过不少人的内心深处,却很是清楚。
天子此番召见他们,只怕跟京畿一带,所产生的闹剧有关吧。
然有关又能怎样。
“成国公,朕记得先前你来拜见朕。”
看着眼前这帮勋戚,崇祯皇帝看了眼身旁的方正化,双眼微眯道:“说灵璧侯汤国祚,临淮侯李弘济,定西候蒋秉忠等十余众勋戚。
暗地里勾结串联在一起,无视大明的江山社稷,趁山陕籍逃难灾民,大举进北直隶之际,哄抬粮价、布价等,趁机大发国难财?”
“陛下!臣断没有讲过此言啊。”
面露震惊的朱纯臣,心生惊骇,看了眼脸色大变的汤国祚,旋即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
“陛下!!臣冤枉啊!”
脸色大变的汤国祚,快步上前,作揖行礼道:“臣乃大明忠臣,怎会做出这等毁坏大明社稷之事啊。
陛下,这都是有小人陷害臣啊!”
说来也是凑巧,这次被内厂查明的勋戚群体,除汤国祚一人,是在京卫都督府外,其他要么在神机营和五军营,要么就赋闲在府。
不过对崇祯皇帝来讲,在他名单上要死的勋戚,恰恰在京卫都督府的,却又不知汤国祚一人。
‘朱纯臣,你应该感到庆幸,若非这次被抓的勋戚,要牵扯到李如桢和八大贼,且被抓的多是侯爵,那你这个国公爵,也难逃一死!
只可惜朕所倚重的几支强军,都被派到各处救火起了,不然成国公一脉,定国公一脉,朕都全都给连根拔起!’
每每想起甲申国难,朱纯臣和徐允祯二人,所做下的事情,崇祯皇帝都想将他们尽快处死。
可贸然处死两位与国同休的国公爵,所带来的震动和影响,绝非处死十几位与国同休的侯爵和伯爵,所能对等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现在的大明啊,经受不起任何大的风波,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遇。
纵使是杀朱纯臣和徐允祯,夺掉他们世袭罔替的国公爵,那也要手捧大义,一批批的解决!
‘没事,时间还长,朕有很大的耐心,一步步干掉你们。’
看着情绪激动的朱纯臣和汤国祚,崇祯皇帝神情冷然,‘一批杀不完,那就两批杀,三批杀,这次干掉汤国祚、李弘济、蒋秉忠他们,夺掉他们世袭罔替的爵位。
朕倒是要看看,能不能震慑朝堂,能不能杀一杀某些家伙的嚣张气焰!’
“方正化,拿下他们。”
崇祯皇帝淡漠道。
“来人啊!”
方正化闻言,当即便怒吼起来,在殿外候着的西厂宦官,挎刀冲进东暖阁内,在一众勋戚错愕下,竟将灵璧侯汤国祚、抚宁侯朱国弼等七名勋戚,悉数拿下!
‘说来也是有趣,本该在崇祯初年,守备南京,总督京营的朱国弼,在自己的影响下,竟没去成,这也省得朕再费心思,缉拿夺爵了!’
看着被抓的汤国祚、朱国弼一行,包括傻眼的朱纯臣,崇祯皇帝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