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就现在直隶,山陕,山东,辽东等地,先前那种混乱秩序,不就已经都恢复安定了吗?
去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过几日,朕回到文华殿那边理政,就近期发生的朝政,展开相应商榷。”
言罢,崇祯皇帝向前探探身,拿起一份奏疏,便开始御览起来,根本就不再给韩任何机会。
“臣…告退。”
见天子这般,韩眉宇间带着忧色,然也只能作揖行礼。
从东暖阁那边离开,韩这心里啊,沉甸甸的,看似现在内阁这边,所接手的职权增加很多,甚至天子也很是信任。
但相对应的,韩也感受到很大压力,包括温体仁他们都感受到了。
在很多时候,这朝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吹不到天子这边,全都叫内阁拦住了。
就算内阁这边,想要将事情引到御前去,可天子根本就不理会,依旧是打回到内阁着办。
这使得朝中的不少大臣,对内阁这边是愈发不满,尤其是那帮言官御史,就更是这般了。
第473章 治政(5)
自从山陕、辽东等处的叛乱势头,开始出现暂缓的趋势,这叫崇祯皇帝的精力,能更多的放在治理上。
不管朝堂经历怎样的风波或变动,紫禁城还是那样的氛围,就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好像什么都变了。
“南卿,从工部设总河衙门以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为何所取得的成效,却没达到预期成效?”
崇祯皇帝拿着几封奏疏,看向神情憔悴的南居益,皱眉说道:“时至今日,协理衙门仅筹建了永定河协理衙门。
至于运河、黄河、长江等协理衙门,到现在都没明确下来,甚至朕所言的河长制,仅在北直隶、山西、山东等地,下发相应的公函。
像总河衙门直属巡察制等诸多谋画,更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这便是卿家,所给朕交的答卷吗?”
“臣有罪!”
南居益闻言,作揖行礼道:“请陛下惩处,臣甘愿受任何惩罚。”
“若是想惩罚你,朕就不会召你过来!”
崇祯皇帝闻言,皱眉道:“朕是要叫你讲明,在推行此策期间,究竟遇到什么事情,河工关系社稷根本。
看看这些年,在我大明境内,出现多少严峻的旱灾,水灾,倘若不能尽快解决河工上的弊政,那以后朝廷又将何其被动?”
其实对南居益所做之事,崇祯皇帝清楚其中难度,一个河工,背后牵扯到多少层面,有牵绊多少利益。
在这个腐朽的王朝里,在吏治没有彻改前,想要做成一些国计民生的大事,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南居益这几个月间,所做成就算是不错了,至少这个永定河协理衙门,从筹建到运转起来,已然开始排查所辖诸河,并着手筹划清除河淤、扩宽河道、谋划水库等事,围绕永定河系的事宜,都在逐步改变。
但是这个效率,在崇祯皇帝的眼里,实在是太慢太慢了。
“陛下,臣缺人啊!”
见天子这般询问,南居益神情动容道:“工部这边,臣将能抽调的人手,全都给抽调走了。
若是再抽调的话,那工部的日常事宜,就无法确保了。
陛下所明确的那些事情,是好,但是需要大量的官吏,可吏部那边,包括会推时,总是各种理由搪塞。
臣多次向内阁陈述此事,言明河工所谋新规,乃是关系社稷的大事,不过有很多事情……”
崇祯皇帝眉头紧皱起来。
一方面大明备受冗官的困扰和影响,另一方面大明却存在较重的官缺。
工部。
就是体现最为明显的衙署。
官分三六九等。
仅仅是以六部而言,挤破头想去的是吏部、户部,次一等的是兵部、礼部、刑部,最后才是工部。
“遇到这些问题,为何不及时向朕禀明!?”
崇祯皇帝皱眉道:“朕先前多次强调,南卿都当成耳旁风了?这样办事,早晚是要出大问题的。”
“非臣不愿呈奏禀明。”
南居益见状,作揖道:“先前朝局不定,地方不稳,各种事情堆积到御前,臣想着慢慢做,将涉及河工之事,做扎实。”
“你糊涂啊!”
崇祯皇帝指向南居益,说道:“别的政务重要,难道河工之事就不重要了?你早些向朕禀明,那事情办的肯定比现在好。”
“臣有罪!”
看着南居益行跪拜之礼,向自己请罪,崇祯皇帝心里轻叹一声,南居益是有能力的,不然仅靠自己,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大明身处小冰河时期,此后十几年间,将不断受各种灾情困扰,似这些话,是不能讲给南居益的。
“起来吧。”
崇祯皇帝想了想,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协理衙门必须先搭起来,包括各级河长制,直属巡察制等事,都必须叫朝堂和地方都知道。
另外江淮那边,也要增设一个协理衙门。
不是人手不够吗?
好,那就以巡抚衔,领各处的协理衙门,我大明官员这般多,朕就不相信,挑选不出一些有能力的官员来。
这是朕所拟的公函,卿家先看一看。”
王承恩忙将一份公函,捧着朝南居益走去,而听闻天子所讲的南居益,此时心里却生出惊意。
以巡抚来领诸河、江、水的协理衙门,那大明的河工体系,必将迎来一次大变,尤其是很多能推诿的地方,只怕都将明确下来。
“南卿,这件事情要谋划好再办。”
崇祯皇帝想了想,伸手对南居益说道:“像巡抚人选,工部所设总河衙署,各级河长制等事,主要的名单拟定,你要初步筛选。
像地方所设协理衙门,若是人手不够的话,可像赈灾行署那般,招募士子生员,到有司衙署任职,若表现突出,政绩斐然,亦能擢升官职。
工部,跟别的衙署不同,对待具体事务,要求更高,河工事若是能做好,将会给大明扫除一些弊政。
对待这些想法,朕都在公函里明确了,你拿回去认真去看,以自己的名义,呈递相应的奏疏。”
“臣领旨!”
南居益当即作揖道。
都言治国如烹小鲜,可在崇祯皇帝眼里,所接触的层面越多,他越感疲惫,所能用的人太少了。
“皇爷,您要保重龙体啊。”
在南居益离开后,王承恩面露忧色,手捧茶盏,看着倚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崇祯皇帝,说道:“要不要奴婢传膳,这几日,皇爷都没好好用膳了?”
“传吧。”
崇祯皇帝挥手道:“不必再说这些了,时下国事艰巨,这般多事情要朕处理,不处理好,如何能心安啊。”
见自家皇爷这般,王承恩心里满是心疼。
“皇爷,军机处,京营,九门提督府皆呈递一批奏疏。”想起方才司礼监那边,派人送来的消息,王承恩低首道。
“呈上来吧。”崇祯皇帝睁开双眸,说道:“以后有加急的奏疏,不必通禀,直接呈递到御前。”
“奴婢遵旨!”
王承恩当即应道,不过见自家皇爷这般,王承恩心里便知,只怕所传膳食,皇爷又吃不了多少了。
第474章 治政(6)
“金参赞果真去朝鲜了?”
孙元化停下脚步,面露惊疑,看向沈世奎,皱眉道:“不是说,等你们东江那边,再展开几次奇袭后,再赴朝鲜吗?
难道辽东治下,出现什么变故了?”
“的确是出现一些变故。”
沈世奎点头道:“近半个月间,建虏在辽南一带,频频调兵,出动不少兵马,意图镇压辽民反抗。
此次末将赶赴登莱,就是想调走现有的水师,东江军近期,打算围绕辽南沿海,展开一次大规模的海上破袭。”
“竟有这样的事情?”
孙元化难以置信,看向沈世奎说道:“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从天启五年开始,被建虏窃据的辽东,就很少出现辽民反抗。
怎现在突然之间,就出现这种趋势了?
辽南有这样的情况,是不是陛下先前对你们东江镇,下达过什么旨意?”
海风,渐渐变得大了。
孙元化的心情也跟着变了。
在近几个月间,东江镇向登莱两府之地,索要粮食的份额增多,甚至还在登莱募集一批批勇壮,编进东江军麾下。
随着泛辽东战略的多点推动,作为登莱巡抚的孙元化,压力跟着增加很多,不仅要治理好登莱两地,还要给东江镇提供各种所需。
受天津直隶州持续开海的影响,经停登莱的各类海船增多,这也叫孙元化趁此机会,明确相应的关税制度,还筹建起一批涉及造船、冶炼、纺织等产业。
“发生了好事。”
沈世奎看了眼左右,走到孙元化身旁,低声道:“辽南有现在的变动,其实是陛下,筛选了一批被俘流寇,被关死囚,经天津秘密赶赴辽南,在我东江军的配合下,自行在辽南展开发展。
一开始辽南那边,没什么动静,这叫我东江军上下,都觉得此谋可能会失败。
可突然之间,建虏开始在辽南这边,就开始有所行动,甚至我东江军这边,还收到辽南义军的讯号……”
听着沈世奎所讲的这些,孙元化的内心生出震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竟会秘密谋画出这些。
“难道陛下就不担心,此乃放虎归山之谋吗?”孙元化强压内心惊意,看向沈世奎皱眉道:“若是单纯的造建虏的反,那这些所谓义军,岂不是要靠大明来进行供养,如果说……”
“孙巡抚,这些事情陛下早就想好了。”
沈世奎笑道:“此次末将是来的太急,怕航行期间出现意外,所以没有携带那批金银过来。
辽东的义军规模,越大越好。
一来,他们能协助咱们大明,对整个辽东之地,展开相应的攻势,以此叫建虏不得安生,削弱建虏的战争潜力。
二来,他们所需的粮食,军械,火器,火炮,甚至是火药等,都需要拿真金白银进行换取,或者干脆拿建虏真鞑,二鞑的首级来换,再不济战马、牛、羊等,都是能进行换取的。
这次我们东江军,要谋划一场大破袭,意在策应这帮义军,不叫他们被建虏给全歼掉,不然这些好处全都没了。”
“天啊。”
孙元化下意识说道。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所秘密谋划的部署,竟然有着这般多的构想,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算此后辽东的义军,真和建虏分庭抗衡了,大明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这支辽东义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和建虏是没有分别的,也是不从事生产的。
“好,如此甚好!”
孙元化紧握拳头,说道:“新组建的那一支登莱水师,你全都给带走,东江军,毕竟毗邻在辽东海外。
这一战略上的优势,远比我登莱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