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抬头看去,见李定国、郑森二人,逗弄着朱慈炅、朱慈,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多了。
此时的李定国9岁,郑森6岁,谁能想象眼前这两位孩童,在长大成人以后,会有怎样的成就。
“定国和森儿,都是苦命的孩子。”
周皇后露出怜惜的神情,看向李定国和郑森,娥眉微蹙道:“定国的父母都病故了,森儿的母亲,却被看押在倭岛。
也不知道那个郑芝龙,究竟是多狠的心啊,竟……”
“都是这世道所致。”
崇祯皇帝双眼微眯,感慨道:“既然养在宫里了,那就当做自己的孩子,让他们无忧的成长,进修知识,培养他们成材。
要让他们觉得这里就是家。
和坤宁宫的太监和宫女说,胆敢苛待定国和森儿的,杖毙!
朕忙于朝政,可能照看他们的时候会很少,皇后还是要多费些心,别叫他们在宫里待着拘谨。”
“放心吧陛下。”
周皇后点头道:“臣妾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谁敢欺负他们,臣妾都不会轻饶了他们。
何况慈炅和慈,能多两位哥哥,也是很好的事情。
不过陛下,若是叫外朝那帮文官,知晓定国和森儿养在宫里,那是否……”
“放心吧,朕会处置的。”
崇祯皇帝笑着摆手道:“连紫禁城这点事情,朕都无权做主的话,那这皇帝当的算是什么?”
李定国和郑森,那可是难得的帅才,为了把他们聚在身边,崇祯皇帝还是费了不少心思。
就算现在他们还很年幼,可慢慢调教,叫他们接触新领域的层面,等他们长大成人以后,成就必然不凡。
不过等到了那个时候,大明要么谋改成功,要么江山倾覆。
崇祯皇帝觉得前者的希望更大些,毕竟现阶段的大明,正在悄然间发生着改变,李定国和郑森他们,也算是时代的见证者。
李定国、郑森二人,觉察到有人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瞧见是天子后,一个个小脸慌张的站起身,冲崇祯皇帝、周皇后作揖行礼道。
“拜见陛下!”
“拜见皇后。”
说起来,李定国进宫的时间,要更长一些,不过来到宫里后,还是处处有着小心的,毕竟他先前哪经历过这些啊。
“好啦,在家里就别那般多规矩了。”
崇祯皇帝面露笑意,弯腰拉起他们,瞧见二人的膝盖处,沾染一些尘土,伸手就去拍打下来。
随驾的王承恩这些太监宫女,见到此幕后,心里那叫一个惊疑和慌张,想要上前吧,想起天子所言,却也不敢上去。
“朕最近忙于朝政,没有回来,你们在宫里吃住都习惯吗?”崇祯皇帝摸着李定国和郑森的脑袋,笑道:“除了玩耍,这课业也不能放松,以后你们长大成人,总是要有一技之长的。”
郑森有些紧张,下意识靠在李定国身旁,反倒是李定国表现得比较正常。
唉,都是这该死的世道啊。
见郑森和李定国这般,崇祯皇帝心里暗叹一声,如果说大明没有灾情,没有叛乱,那就不会有那般多的人死。
“陛下,我们在宫里很好的。”
李定国抬起头,看向崇祯皇帝说道:“娘…皇后娘娘每日都会考我们的课业,不过对所学的课业,有些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像‘×’、‘÷’、‘1’、‘2’这些符号,总觉有些吃不透彻,和咱们大明所教的术算是不一样的。”
“是吗?”
崇祯皇帝笑道:“走,咱们进殿,有什么不懂得地方,都可以问朕,朕可以帮你们答疑解惑。”
“真的吗?”
郑森此时惊奇道:“陛下,难道您还懂这些吗?”
“哈哈~”
崇祯皇帝笑道:“傻孩子,这些都是朕编撰的,又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似乎是和崇祯皇帝聊的很投机,郑森的拘谨渐渐少了。
毕竟对他来讲,这等年幼的年纪,从日本回到闽地,又从闽地送到京城,这些特殊的经历,叫他年纪虽小,却长了颗敏感的心。
“其实我们学习知识,都要明白一个道理,它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就像这些数字符号,和我们大明的术算,看似有着较大的差别……”
周皇后抱着熟睡的朱慈、王承恩抱着牙牙学语的朱慈炅,看着崇祯皇帝坐在椅子上,很有耐心的教着李定国和郑森,而两个小家伙则聚精会神的听着,甚至不时还提出一些自己的疑惑,这很平常的一幕,却叫周皇后他们露出笑意。
跟外朝的文官群体,尔虞我诈的算计太多,叫崇祯皇帝很不喜那种氛围,反倒是回到坤宁宫,却是能叫他放松下来。
至少这里没有那些勾心斗角。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郑森突然惊喜的说道:“我和定国哥哥,若是能学会这些的话,等到正旦那日,就能让我们放烟花吗?”
“当然。”
崇祯皇帝面露笑意,摸着郑森的小脑袋,“朕不仅叫你们放烟花,到时,还要给你们发压岁钱,不过到那个时候,你们可要给朕磕头啊,哈哈……”
“好啊。”
郑森笑道。
见郑森这般,一旁站着的李定国,脸上露出些笑容。
“等朕以后不那般忙了,会带你们出宫转转。”崇祯皇帝笑着说道:“不能只待在宫里长大,还多看看宫外的世道,要知道很多知识,都是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到,去学到的。”
第544章 形势大好(1)
朔风凛冽,陇西披上了银装,万物好似枯寂一般。
“西北的天,真是够邪性的。”
周遇吉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走进暖洋洋的帅帐,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不少,“曹帅,招待不周啊,我勇卫营可和那些地方官比不了,山珍海味是没有,不过知道你要来,我可是特意差人,烤了一只全羊,酒是喝不了了。”
“哈哈,你们勇卫营的伙食,要比神机营好太多了。”
曹文诏闻言大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顿,在洮州卫那边,见天啃的都是干粮,都快不知道,这肉是什么味儿了。
赴陕平叛这般久,我甚是想念京城的美食啊。
对了,此次来你陇西,别的都好说,惟独那四万套战袄,可一定要给足啊,神机营是真等不了了。”
“放心吧曹帅,全都给你们备齐了。”
周遇吉微笑着说道:“金参赞过去一个多月,什么事情都没干,就忙着给咱们筹措过冬的御寒之物,还从汉中和南阳等地,筹措来一批粮草。”
“唉…金参赞也够不容易的。”
曹文诏轻叹道:“十几万人马的吃喝拉撒,全靠平叛前指撑着,我可听说洪总督那边,为粮草供应都快愁坏了。”
“是啊。”
周遇吉神情感慨道:“自陕西境内的诸流贼,被咱们用结硬寨、打呆仗的战法,驱赶到西北之地,勇卫营和神机营的粮草供应,全靠平叛前指负责筹措和调运。
金参赞这边的压力,可一点不比咱们小。
不过这一路打下来,最受苦的还是陕西百姓啊,听说陈巡抚这边,在金参赞建议下,也筹建赈灾行署了。”
“这倒是好消息。”
曹文诏眼前一亮道:“将陕西所辖各府县的灾民,全都组织起来,只要不让他们饿红眼,那就不会再爆发叛乱。
先前我还有些担心,咱们率部在前,挤压诸流贼的活动范畴,如果后方再出现叛乱,那就算功亏一篑了。”
“山陕这些年太不容易了。”
周遇吉朝帅案走去,抽出一份公函,转身递给曹文诏,“你看看吧,这是山西那边的情况,靠着赈灾行署这一地方衙署,可是做了不少事情。
陛下就是英明神武。
当地方的赈灾事宜,不再让各府州县的地方官员经手,那贪腐的情况就缓解很多,还能组织灾民复产复耕。”
伸手接过周遇吉所递公函,曹文诏认真翻阅起来,当看到山西那边,已开始整饬驰道,整修水利设施,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这是好事情啊。
驰道和水利,倘若能全面整修出来,那对山西今后的生产,能起到积极的作用,或许灾情都能跟着减缓不少。
“此次邀请曹帅过来,有件事情想和你商榷下。”
见曹文诏脸上露出笑意,周遇吉神情正色道:“那批劫掠暗藏的金银,本帅想着能否派人全都挖出来。
三成移交陕西赈灾行署,叫陈奇瑜能有效组织灾民,在陕西境内更好的行以工代赈事。
两成移交流贼平叛前指,让金参赞这边的压力,能相对应的减轻些。
剩下的那批金银秘密押解进京,毕竟陛下这边,需要开支粮饷的地方很多。
当初咱们勇卫营和神机营,尊奉陛下密诏,伪装成各部流贼,细节那些地方上为非作歹之辈,在陕西形成的影响很大。
恰恰是这个原因,使得陕西上下抗击流贼的决心,是空前高涨,这也使得咱们不敢轻易去调动这批金银。”
“可以,这股风波算是度过了。”
曹文诏沉吟刹那,皱眉说道:“当初我也在想这件事情,就这般窖藏那批金银,短时间不算什么,时间久了也不太好。
趁着现在各线没有大的战事,抽调一批可靠的将校和精锐,分批挖走那批金银,押送到各处去。
金参赞转递的辽前军报,我看了以后很兴奋,不过也清楚陛下这边,所面临的处境是何其大。”
“是啊。”
周遇吉轻叹道:“一个流贼叛乱,一个建虏叛乱,当初就像是两座大山,压在朝廷的身上,让人喘不过来气。
现在靠着陛下的决断,这两座大山有松动迹象了,咱们不能只顾自己,不替陛下分忧和考虑啊。
先前我还有些不太明白,为何陛下不叫我们一鼓作气,跟这些流贼硬撼到底,现在想想,还是陛下英明啊。”
“不错,单单是各地官员的态度,包括那帮权贵士绅的做法,这般结硬寨、打呆仗的成效,无疑是最好的。”
曹文诏点头表示认可道:“咱们真要是不顾一切的,跟那帮流贼硬撼到底的话,只怕勇卫营和神机营麾下,不知道损失多大。
看看咱们这一路平叛过来,陕西治下各地卫所,都糜烂成什么样子了,拖欠粮饷这般严重,更别提吃空饷喝兵血了,朝廷就算是再怎样充盈,也满足不了那帮贪官的胃口啊。
我就是不明白了,此前呈递到御前的密奏,有几封了,为何陛下却一直迟迟没有动作呢?”
回想起这一路平叛,所经历的种种,所看到的种种,曹文诏的内心深处,就涌现出难掩的怒意。
当初山陕境内爆发流贼叛乱,纯粹是官逼民反所致,错非是这一根源的话,但凡有任何一条活路,都不会有这般多的人造反。
“或许陛下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遇吉神情正色道:“别忘了,那陈奇瑜接任陕西巡抚后,可是先后杀了不少的贪官污吏。
陕西官场的风气,也在一点点改变。
现在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张献忠这帮流贼,已汇聚在临洮府、陕西行都司的范畴内。
虽说现在他们麾下聚拢的叛军,规模相较先前少了很多,不过整体战力却提升很多。
就算想整顿这些弊政,那也要确保前线稳定,不然前后两方都乱起来,朝廷只会变得更被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