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大明朝本来就是一个革命不彻底的半封建半资本主义帝国。
在南洋、广东、福建、两江,已经是跑步进入资本主义了。
但是在湖南、湖北、四川,还是原本的经济和社会结构。
原因也不复杂,因为得到这些地方的过程太轻松,没通过铁与火洗涤了一下旧的社会秩序。
因此在轻松得到了这些地盘的同时,代价就是也同时保留了这些区域的社会结构和矛盾。
地主依旧是地主。
农民依旧是农民。
富者越富,贫者越贫。
大明朝的建立,事实上只是在少数地区实现了“资本主义化”,而在大部分地方,依旧是停留在大清朝的地方结构之中。
辫子减掉了,衣裳换掉了。
但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但好在大明帝国的指路人,大明光复皇帝朱道桦还很年轻。
有他这个开国大帝在,大明帝国这一艘巨轮航行的方向就不会左右摇摆。
而且他的威望能够压得住各方势力,能够让这种渐进式的改革得到持续的推进。
大不了就多来几次南巡北巡什么的。
不过现在大明帝国也进入了“改革深水区”了。
所以现在朱皇帝的脚步也变得谨慎了起来。
而对于朱皇帝来说,任何的社会矛盾的产生,无非是两个方面:第一就是人均资源太少,第二就是分配不公。
朱皇帝觉得以自己的水平去搞分配,这事儿怕是越搞越糟。
先富带后富,至少朱皇帝觉得先富起来的怕是不太肯去带动后富........
怎么分蛋糕,是全世界的难题。
但怎么扩大蛋糕。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是大有可为的!
后世的那十几个欧美发达国家,他们凭什么能过的那么好啊?
难道是蛋糕分的好?
是人家的蛋糕盘子足够大!
而现在朱皇帝的办法也是尽可能的把蛋糕扩大,将“分蛋糕”的矛盾转移为“扩大蛋糕”的动力。
但像是大明帝国这样一个超级庞大的国家要如何搞殖民,如何搞扩张,如何从殖民扩张之中得到足够的利益从而带起这对外扩张的良性循环。
还真的还是人类历史上的新课题啊。
欧罗巴人的扩张其实就是跑马圈地,因为他们事实上也没多少人口去殖民的。
而大明帝国的殖民,是真的要把“民”给殖出去。
两边国情不同,自然不可能生搬硬套对方的办法,不然就犯下了教条主义的错误了嘛。
朱皇帝觉得还是要遵循伟人的教诲,要因地制宜,要实事求是,要有一个大明特色的殖民办法才行。
这样才能缓解汉地人多地少的根本矛盾,好让他的大明朝能长治久安。
朱皇帝将自己心里面所想暂时压了下来,开始考虑眼前之事。
群臣即将要入殿,等一场象征性的朝会结束之后。
朱皇帝就要召集麾下重臣开始商讨下一阶段的几件大事了。
首先就是催促平西王西进的事情,清廷西域省总督勒保拒绝投降,并且还把麾下旗、汉之民打散,重建了八旗,占了西域省,摆出一副“以武拒统”的姿态。
现在又没有一个米帝在东北搞事,也没有第七舰队进海峡。
所以朱皇帝当然不会容忍勒保公然要搞分裂了。
因此他就要催促平西王尽快西进,先驱赶勒保,占了西域省,然后以此为跳板进入费尔干纳盆地,以此为家,作为大明日后对中亚和沙俄征伐的支撑。
其次就是沙俄有增兵伊尔库兹克的迹象。
而且并不是哥萨克,而是沙俄帝国的正规军!
很可能有两三万人,并且还雇佣、召集了一些西部利亚的土著部落为仆从。
这是打算以武力来威胁大明了。
所以也需要敲打一番。
而负责敲打沙俄的,当然是大明的征西行营都司。
其实就算沙俄没有在伊尔库兹克增兵,大明也会对沙俄进行报复胆敢派遣军队深入辽地,大明必须要给予报复!
因此这些日子,征西行营都司方面调集了大量的明军精英参谋,组建了都司总参谋部,另还以满蒙勇士为主题,调配部分明军军官,又将原满蒙之中的领兵军官送进军官学院进修之后。
以此为基础。
组建了十个个隶属于征西行营的旅。
并且征西十卫也组建了起来。
形成了行营都司-旅-卫的基本结构,旅负责征战,卫负责管民和提供后勤。
通过游牧的方式,可以极大的减少大明对沙俄征战的后勤补给的困难。
十个旅五万人,随时可以抽调三万人出战。
算是大明在草原方向的武力支柱了。
而征西行营都司除了一个温顺王、征西大将军金三鑫之外,下面主管军事的是都司参谋部,主管民政的是衍圣公孔庆融、董诰、王杰、刘墉、王鼎甲、方珂等几名汉人布政使。
可以说这行营都司基本上只是变成了自主权更大的辽东屯垦司而已。
基本上已经是属于大明朝能够牢牢掌控的武力了。
而且行营都司的文武官员,都可以在大明朝廷内部的官僚、军队体系之中升迁的。
等过些年,大明朝的体系就能把这个征西行营都司看起来独立的体系给完全吸收消化。
..........
“平西王齐林现在还缩在关中不肯动身,下旨罗定山,让他带两个旅去进入关中驻扎,不给齐林一点压力看来他是不想离开关中的安乐窝了。”
在修葺一新的御书房内。
按照朱皇帝喜欢的风格进行了装潢。
一张橡木一体切割的巨大办公桌,朱道桦就坐在桌子前方的椅子上,十几名文武大臣分列左右。
大朝会基本上就是形式,朱皇帝也不可能把没有形成决策的事情放到朝会上去讲。
基本上在朝会上说的,诸臣负责鼓掌举手就行了。
而决策的事情,就是朱皇帝领着一干重臣私底下商量好的。
“皇上,齐林现在一直在伸手要粮、要武器,就是不肯挪窝,是要敲打敲打他一番才行。”
罗芳伯说道。
“不过现在北方诸省的情况也很严峻,虽然说各地都在抢种了小麦、番薯,但是要等到秋收还要四五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朝廷如果不进行赈灾,怕是要饿死不少人啊。”
由于战争是从去岁的八月份打到了今年三月底。
去岁的秋收大受影响,同时也经历了兵祸,大部分百姓都没有存粮,如何熬过这漫长的几个月的时间,对北方诸省的百姓们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若是大明朝廷不管的话,恐怕这个夏天就得饿死好几百万人,人相食的惨剧也会在中原大地上演。
“朝廷已经拨款三百余万明元,雇佣了大量商船从南洋运米北上,不过要把米粮送到百姓的手里,还要尽可能的杜绝贪污....怕是不太容易。”财政部尚书潘有度说道。
“可以追加预算,务必要使北方百姓度过今夏危机。”朱道桦一边说着,一边翻开这一个多月各地送上来的北方诸省的土地、人口统计情况。
安徽、河南、河北、山西、山东五省,总人口接近一个亿,人均土地占有量倒是要比江南、两湖等地更高一些。
但由于严重的黄河水患造成中原各地土地肥力流失、盐碱化严重,导致华北平原的土地减产严重,水热条件也不如南方,导致亩产单产很低。
以至于人地矛盾事实上要比南方更加尖锐!
如果说南方诸省,大明朝保持现状的话还能凑合过个百来年。
而如果北方诸省这情况不管的话,那大规模的民变随时都可能发生。
“不过今夏的危机度过了,明年呢,后年呢?中原五省,加上关中的陕西、甘肃,土地贫瘠如此,人口又如此之多,眼下的赈灾,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这中原的问题若是不解决,必是大明之患啊!”
朱道桦合上手中关于中原土地、人口情况的汇总报告。
忧心忡忡的说道。
“皇上,中原之地,历经数千年耕种,肥力几乎流失殆尽,黄河河床越高,河堤越高,泥沙越多,出水患的次数也越多....此乃天命,难以对抗也。”
在说话的是在前清担任治黄大臣的水利专家林适中。
“天命?”朱道桦摇了摇头说道:“重重难题,无非是人太多而地太少,若是能把中原之民尽可能迁徙到辽北,那中原之患,黄河之患便能从根本上解决了。”
第251章 殖民,要有新的社会结构!
“皇上,大规模的迁徙移民谈何容易,若是搞不好....怕也生出不少事端,自古以来,便以安土重迁为传统的。”
林适中说道。
林适中如今已是七十五岁的耄耋老者,曾在很那当南阳府同知,负责该段的黄河治理。
在其任职二十年间。
其所在的河段从未发生过绝堤事故。
对治河颇有研究,如今也特别列席听议,算是作为朱皇帝的“黄河顾问”。
“传统也要分时候,这要治黄河之本,就要沿河建防洪堤,设置泄洪河道,还要植树造林防止水土流失,这些可都要占大量土地。”朱道桦想了想后世的治黄经验,侃侃而谈。
要防止黄河河床进一步太高,根本的办法还是要限制进入黄河的泥沙量。
只要进入黄河的泥沙量少了,在喝水的冲刷下,把大量泥沙送入大海,就能逐渐把黄河的河床降低,而黄河河床越低,发生水患的概率也就越高!
“朕以为,要治河,便要治本,向辽北移民之事,可以先迁黄河两岸之民开始。”
朱道桦说道。
“皇上,在中原搞移民不难,河南、山东、山西、河北、安徽这些地方,在本乡吃不上饭的贫民极多,所以若是能开放辽北移民,必会十分踊跃!”
在说话的是另外一名清朝降臣黄钺,安徽芜湖人,是当代颇为有名的画家,同时也在河南当过官儿。
朱皇帝听说过他倒是因为在后世得到过黄钺的书画,所以对这位清朝大臣颇有些映像。
如今也入了朱皇帝夹带,怕是要大用了。
现在大明朝廷南方人太多而北方人太少。
这可不利于团结。
所以现在朱皇帝也从前清的一些北方文人士绅士之中提拔了一拨人,另外还在北方开了恩科,设了北榜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