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朱皇帝努力推动尸法独立。
就是想用道桦系的法学人才掌控尸法,用他们去制约士大夫官僚。
这也是他扶植道桦系新官僚的第一步……
但是这些大学生们真的能成为保卫大明帝国利益的合格的官员吗?
就在此时,上海知府宋湘和江苏巡抚戴衢亨两人联袂而来。
今天他们二位要陪朱皇帝去参观上海府的农村。
现在已经过完春节了,正是准备播种的时候。
这两年,上海府的农村变化也极大。
首先当然是土地的快速集中。
上海市区就近在眼前,大都市的生活对一部分年轻人更有吸引力。
所以在上海农村,地主退佃也比四川容易许多。
另外。由于靠近港口,自上海移民去东北、南洋和美国的成本也比较低廉。
移民发家致富的故事也流传更多更广,处于赤贫的年轻人大多愿意出去闯荡一下。
其次是上海农村所种植的农作物也在发生变化。
原本的“鱼米之乡”已经消失了一半,取而代之的大片大片的棉花田,种植的都是从美洲引进的好棉种。
“今天不去看农村了。去旁听一场审判吧。”
朱皇帝抬手指了下一份摊开在桌面上的《君子报》。
宋湘瞄了一眼,忙点点头道:“臣这就去安排。”
朱皇帝摆摆手,“不必安排什么,就我们几个换身衣裳自己去就行了。朕就是想看看,我大明的裁判庭是怎么审案子的。”
裁判庭的审判都是公开的。
任何人都可以去旁听。
只要现场位置足够多就行。
不少记者都会去听审判,然后写在报纸上。
第378章 问题并不只是在于法律
上海裁判所就在上海市衙的不远处。
不过距离皇帝在黄浦江北的行宫还有一定的距离。
乘坐四轮马车,在上海繁忙的街道上走的并不快。
现在的上海也开始给马车挂牌了。
毕竟现在随着人口的增加,交通问题也成为上海市政的难点。
对上海市衙而言,没有什么比限制马车拍照的发行更加简单粗暴的做法了。
乘坐着马车抵达。
朱道桦和罗芳伯、赵四等人下车,然后在上海知市和江苏巡抚戴衢亨等人的拥簇下进入了裁判所。
裁判所是个大厅。
最上面的主席台是裁判长和他的助手的位置,在左边是被告席,右边是原告席。
此时都已经坐上了人。
在被告席和原告系后面都坐着一排上海的巡捕。
巡捕们穿着黑衣,头戴三角斗笠形状的帽子,身上挂着腰刀、手枪。
看起来很是精神。
这也就是上海财政比较好,才能给巡捕装备手枪。
大部份地方的巡捕别说手枪了,连刀都没几把,大多都是举着前清时候的哨棍就算了事了。
在这两排巡捕的后面。
就是旁听席了。
旁听席大概有三百多个位置。
但是来的人不多。
坐在左侧的,拿着钢笔和笔记,有穿儒袍的,也有穿道桦装的,看起来是一些报社的记者了。
在朱皇帝进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些记者在议论了。
“黄四麻子这下子有麻烦了。”
“可不是么,抓人的是江苏巡捕厅,审判的是上头派来的审判长,还偏偏不用上海的,摆明了就要把这个案子做实了!”
“黄四麻子听说找了不少关系,但是人家连他的钱都不敢收。看来这案子啊,办铁了。”
“活该,漕帮这帮人欺行霸市,活该被整。”
“什么活该啊,和他们作对的洪门那帮子人不也一样?这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什么一嘴毛,黄四麻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看看这些年,多少漕帮的大佬选择投靠洪帮的,他倒好,还大喇喇霸码头做生意,人家洪帮上面有人,整他一个小小的漕帮混混,易如反掌!”
“是啊,现在谁不知道洪帮势大啊,这一红二青白莲藕,白莲藕远走西域,红背后是大明天子,这青帮就活该被欺负。”
“什么啊,他们平日里就是欺负人的,现在被人欺负,正好而已。”
一群记者议论纷纷。
听得走进来,坐在旁听席一侧的朱皇帝微微皱眉。
他扭头看向另外一边。
坐在另外一侧的是一些旁观之人。
从穿着来看应该大部分是漕帮的人,穿着锻打汗衫,一看就是劳动人民。
一群五大三粗的劳动人民之间拥簇者一名身穿长衫的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脸色有些阴郁,看起来就是事主黄四麻子了。
能容纳三百多人的大厅里面,现在就是这两拨人,显得很是空旷。
由于审判还没开始。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朱皇帝一行人进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黄四本来还一脸的担心的,他的徒弟们都在安慰,都说吴律师有本事,一定可以帮少爷脱罪。
其实完全脱罪是不可能的。
不过黄四也知道吴望海的辩护策略。
就是认小罪,否大罪。
像是什么吸毒、私藏毒品之类的罪可以认下来。
以黄少爷的住处查出来的鸦片数量,判刑最多也就一两年。
而根据大明的法律规定。
三年以下的非刑事案件的监禁可用罚金代替。
虽然罚金不菲,但这对黄四麻子来说不算事儿。
只要能把自己的独生子捞出来,一切都好说。
至于贩毒这个罪名,那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这个罪至少都是个流放。
而且还没有免罪的渠道。
所以吸毒和私藏毒品这两条罪可以认。
虽然也会有犯罪记录,以后当官和竞选议员什么的就都别想了。
但是这样的惩罚对黄大少爷来说根本不算事名,只要不被流放,还留在上海继续纸醉金迷就万事大吉了。
就这样的一坨烂泥。
还当官,当议员呢。
能不败家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候,一大群人从裁判庭的正门走了进来。
黄四扭头看去,只见到打头的是一名身材很高大,穿着路军装,但是肩膀上却没有任何肩章,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
这样的打扮在现在的大明朝还是挺常见的,许多退役之后的军官都是这副打扮。
不过让黄四惊讶的是。
上海知市宋湘也在其中,而且看起来在这一群人之中地位也不算太高,他排在了好几个人之后。
在他前面的甚至还有江苏巡抚戴衢亨。
黄四倒是经常和宋湘大交道。
其实漕帮和上海市衙的关系也并没有多坏。
和他们不对付的是洪门背景的勋贵军官。
宋湘是士大夫,儒生出身的官员,对他而言,漕帮和洪门都是一丘之貉。
区别只在于。
洪门上头有人,宋湘轻易不敢得罪。
而漕帮在上海这里是地头蛇,各方面关系盘根错节,龙蛇混杂,宋湘也轻易不会和漕帮作对。
得罪了洪门,容易牵扯出上头的大人物。
得罪了漕帮,在上海各地办事可能就不安稳。
所以平日里面,宋湘无论是对洪门还是对漕帮的大佬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两派人马,平时逢年过节,也有他上海知市的一分厚礼。
这上下勾结还是很顺利的。
不过这次抓捕黄四麻子和他可没关系。
江苏省治安厅直接派遣的捕手下来抓人的,审判也是直接中都裁判总厅派的裁判官,大明司法都是独立的,他这个上海知市也无法干预。
黄四的目光看向了那一群人中的领头的那个。
“这是谁?好大的派头,连上海知市都鞍前马后如奴仆,难道是一位国公爷?”
黄四心里想道。
“师父,要去和宋大人打声招呼吗?”有徒弟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