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进贡，参拜上国，朕理应给予赏赐，这粟米定会比你以这种方式讨要，来的更多。”
一共64格，第四个格子才8粒粟米，李二还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扎西为吐蕃找个台阶下。
殿中群臣听了，更是不以为然，直呼扎西没有见识，李淳风眉头紧蹙，暗暗思忖着。
“呵呵...”扎西继续笑着道：“陛下说的是，不过小使还是愿意用这种方式讨要些许粟米。”
他说完还不忘瞟一眼秦牧，看着秦牧没有丝毫疑惑，不由放下心来。
扎西心下已经暗喜，这场子要找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什么时候数完，什么时候散场
李二无奈，摇头笑道：“既然扎西使者如此坚持，那便按你说的，用这木盘装粟米，装到你满意为止。”
关于这事，李二是不屑的，也并没多想，一个木盘让你尽量装，能装多少？
一旁，扎西又瞟了一眼秦牧，见他无动于衷，心下狂喜，翻盘的机会来了。
紧接着，他上前拱手道：“陛下金口玉言，言出必行，小使代表吐蕃百姓与赞普拜谢陛下。”
李二看扎西这副模样，不由的眉头一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好了，既然此事已定，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剩下的事，我们明日再叙。”
话落，扎西急忙道：“陛下，这粟米的事还是今日一并解决吧，也耽误不了多大功夫，等到明日，小使就要启程返回吐蕃了。”
这事今日若不订下，等李二反应过来，恐怕会赖账。
“明日就要回去了？”李二疑惑一声，随即道：“好，既然这样今日就将这粟米给你，来人去粮仓取两袋粟米给扎西使者带回吐蕃。”
听到这话，扎西并未言语，待会有他们惊讶的时候。
秦牧自始至终都没有搭腔，甚至连看都没看扎西一眼，不过他心中早已拿了主意。
扎西这点花花肠子，他不用看，便以牢牢拿捏。
须臾。
两个甲士将两袋粟米扛到两仪殿中。
李二望了望粟米，又看了看扎西，沉吟道：“扎西使者，这粟米给你扛来了，朕也懒得与你细数，剩下的权当赏你。”
听着这话，朝堂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
“也不知道这扎西是怎么想的，这粟米按粒去数，难道他们吐蕃如此紧缺粮食？”
“三千头羊，一千头牛...直接进贡给我大唐多好，非要换些粟米，还有零有整的，这吐蕃人的想法，真是耐人寻味。”
“若是扎西使者嫌少，老臣自掏腰包，再给扎西使者加上五袋粟米，哈哈哈...”
朝中好一些大臣，都对扎西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听着他们的嘲讽，扎西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想笑，“陛下，您还是着人数一数吧，出访大唐前，赞普有交代，这粟米必须要一粒一粒的数，以显示真诚，这也是吐蕃的习俗，万不能因此占了陛下的便宜，更表示赞普与吐蕃对陛下的尊崇。”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扎西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二也得拿出大国皇帝的肚量，不好再驳了扎西的面子。
李二端起杯盏啖了一口，不慌不忙道：“既然如此，朕便依你，来人...”
他话还没说完，秦牧突然站了出来，“等一下...”
李二眉头一蹙，转头看向秦牧，幽幽道：“秦牧，你因何打断朕的话？”
听见秦牧突然开口，扎西亦是吓了一跳：难道又被他察觉了？这怎么可能？
秦牧没有回答李二，将目光落到了扎西脸上，沉声道：“陛下，我建议这粟米粒由扎西使者自己来数，这样岂不是更显诚意？”
“当然，若是扎西使者自己无法数清，这粟米粒便不能带走。”
此话一出，扎西原本还噙着笑意的脸庞，瞬间黑了下来。
完蛋！
李二看了看秦牧，又望了望扎西，表情逐渐玩味。
娘的！又被这厮给骗了？
“好。”李二不漏声色，淡声道：“就按驸马所言，粟米由扎西使者自己来数，这样确实更显诚意。”
“为了更显诚意，今日大家就都不要走了，就在这看着扎西使者数，什么时候数完，什么时候散场。”
李二说完，不顾扎西脸色，将头转向一旁。
“王德。”
“卑职在。”
“让御膳房备些夜宵过来，今日朕要与众爱卿于两仪殿中痛饮。”
“卑职领命。”
扎西听着李二的话，脸都绿了，一粒一粒的数，那得数到何时才算头？
今日算是栽了，他没想到秦牧对这种问题竟如此精通。
“怎么了扎西使者？”李二眼眸微微眯起，盯着扎西寒声道：“不会是你在这里藏了什么猫腻，想要欺瞒于朕吧？”
扎西望着李二有些失神，一时间想不出万全之策。
砰！
李二怒拍案牍，呵斥道：“朕问你话呢，你为何不答！”
扎西被李二吓的一惊，噗通便跪倒了地上，“陛...陛下明察，小使我哪里敢跟陛下玩什么猫腻。”
李二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便快快数粟米吧。”
他没有细问秦牧，就是想亲眼看看这扎西究竟搞的什么鬼。
“是陛下，小使领命。”扎西无奈叹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今他已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上。
须臾。
两仪殿中上满了酒菜，李二与文武百官推杯换盏，举杯频频。
扎西闻着饭菜的香气，孤零零一人于殿中数着粟米。
1粒，2粒...32粒，64粒，128粒...
当扎西数到第13格的时候，众人惊奇的发现粟米粒已经累计到了8192粒。
李二望着头昏眼花，累的跟狗样的扎西，面色铁青：他娘的果然跟朕玩猫腻，仅仅13格便8192粒了，这若是到了64格，还不得将朕宫中的粮仓给搬空了。
程咬金望着面色阴沉的李二，脸上浮现出坏笑。
他拿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向扎西走了过去。
扎西一粒粒扒拉着粟米，喃喃自语，“7999,8000,8001...”
“喂，扎西使者，要不要喝点酒...”程咬金脸颊红润，嘴中满是酒气，“俺跟你说这酒...”
扎西听着程咬金的话，有些窝火：你特么的傻吗？看不见老子在这数米吗？你跟老子打岔？
“8002,8003...”
扎西没有理会程咬金，继续数着。
程咬金见扎西没有理会自己，端起酒壶灌了一口。
酒还没咽下去，他只觉鼻腔发痒，“阿...阿嚏...嚏...”
一口酒，一点没糟践，全都喷到了扎西身上。
扎西站起身来，眼眸瞪大如铜铃，愣愣的看着程咬金：我日你大爷，你特么的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呵呵...”程咬金看着扎西，一脸歉意，右手抹了一把鼻涕，又伸到扎西衣衫上为他擦酒。
扎西看着程咬金的大鼻涕在他衣服上肆无忌惮的摸着，脸都绿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真当朕这个大唐皇帝好脾气吗？
“这位将军，你究竟要干什么！”
扎西双眸猩红，几近崩溃，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李二端着酒盏，望着殿中的程咬金，不由竖起大拇指：对付这厮就得跟他玩点阴，他娘的三番五次算计朕，朕治不死你。
“嘿嘿嘿...”程咬金不怀好意的笑着，“扎西使者莫要动怒，俺也不是故意的，俺这不是想给你拿点酒吃吗？谁知道搞成了这个样子。”
扎西强压着怒气，沉声道：“这位将军，我麻烦您，求求您，请求您不要再打扰我了好吗？”
今日这事，扎西有怒不敢言，他也清楚，自己根本就数不完，但今日若是不数到让李二满意为止，李二断不会轻易放了他。
“好嘞。”程咬金坐到了一旁，不再理会扎西，自顾自灌起酒来。
扎西无奈扫了程咬金一眼，继续数粟米，幸好刚刚的酒全都喷到了他的衣衫上。
念及此，扎西似乎闻到了衣衫上传来的程咬金鼻屎的恶臭，忍不住干哕一声。
随后，他又喃喃着数了起来，“8003，8004，8005...”
“不对！”
程咬金盯着扎西，突然大喝一声。
这一声把全神贯注的扎西吓了一惊，魂都快给吓丢了。
“这位将军，你究竟想怎样！”
“你已经数过8003了，你若是再数8003是不是就相当于你多拿了俺们大唐一粒粟米，大家来评评理。”
“扎西使者！是不是！多拿了！俺们大唐一粒粟米！”
程咬金扯着嗓子喊，将一众文武全都唤了过来。
“知节，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知节谁欺负你了。”
“谁敢抢我大唐的粟米，我一刀剁了他。”
喝了不少酒的文武大臣们，迈着离了歪斜的步子，向扎西聚拢而来。
扎西望着刚刚数好被瞬间踢散的粟米，欲哭无泪。
造孽呀！
苍天你为何要如此折磨于我。
......
当第一缕阳光射进两仪殿中时，李二与文武百官，幽幽醒来。
昨夜，他们喝多了便睡在两仪殿中，硬生生的陪了扎西一夜。
扎西面色惨白，眼圈黢黑，睡眼朦胧，手臂机械的推着地上的粟米。
不是他不想睡，李二派了一队千牛卫，轮流看着他，只要他敢睡，立刻就将粟米打散，让他重数。
数了一夜，扎西整整在第14格卡了一夜，8192粒粟米，他怎么数，也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