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是一局棋的话,张亮就是在先手被屠了一条大龙的情况下,硬生生做出火眼,准备二战。
但他面对的是许墨。
他以为许墨要同自己做死活,可许墨不会这样,他只会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车”,啪得拍在棋盘上,喊一声“将军”。
张亮急匆匆,奔着大理寺去。
魏征他们乘坐马车,往东市而去,超市门口热热闹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果然。
和他们猜想的一样,许墨早就有动作了。
他们下了马车,朝超市走去,围观的人群也认出他们不一定清楚他们在朝堂上的身份,可一定是清楚他们是超市里,能和许墨玩耍的常客。
纷纷给他们让路。
等他们走到超市门口,才发现这一圈又一圈民众们的视野,是落在彩票店门口。
之所以连带着超市都给围了起来。
只是因为这些人…不敢堵在超市门口,索性就把超市给包起来。
一个男人,神情憔悴,衣服破烂、满是血迹,被捆绑在架子上,立在彩票店前的台子上,在那有气无力地呼喊着:“我是公孙节,联合官吏造假,骗取了彩票站的头奖,欺骗了广大彩民的信任,我罪该万死……”
一句话说完,又从头开始说。
说累了,一旁还有人给他喂水,看的不太真切,但应该就是彩票站的那三名官吏。
“店家,你也不嫌弃闹腾?”程咬金看到这一幕,立马就彻底放下心来,他摇摇头,轻笑了一声,在许墨身旁坐下。
许墨把手里半袋辣条递了过去,拧开果汁,喝了一口:“有乐子就不闹腾。”
“这人说多久了?”魏征也在许墨身旁坐下,抢过程咬金才吃了一根的辣条,嗦出来一根,又接着递给房玄龄。
“从宵禁结束,我把他捆上去就开始说了。”许墨把果汁放下,打了个嗝。
房玄龄眼有些发呆:“所以…你一直看他说到现在?”
许墨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是那种人吗?没,在撬开这孙子的嘴之后,我就回家补觉去了,才醒过来。”
公孙节的嘴,硬的很。
一开始的时候,死不认错,哪怕官吏指认了,他也一副很委屈的姿态,说这是官吏冤枉他的。
直到…
许墨没耐心再和他耍嘴皮子,打断他的双腿,直言死的虽然没活的好用,但他也不介意悬尸示众。
确定了许墨真的有杀了他的决心。
公孙节立马怂了,嘴就像被烘烤的蜡一样,瞬间软了下来,化开成滔滔不绝的江水。
许墨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面子、名声?这些都远不如一条命来的珍贵。
“今天朝堂上,郧国公可是大发雷霆,甚至都哭起来了。”房玄龄吸了几口气,缓解了几分辣意,“你就不怕?”
许墨瞥了他一眼:“与其说我怕不怕,不如说说你们几个。”
魏征一愣,抬手指向自己:“我们几个?我们几个怎了?”
“我记得张亮不止是个国公,还有实权的?”许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房玄龄点头:“对,郧国公司相州大都督一职。”
都督是多大的官…
对大唐官职体系研究不是很透彻的许墨不太清楚,不过…当年周瑜也是都督,想来都督这个职位不会小,地位、权力都不会。
“你们几个小官,就不怕他的?”许墨装傻,抛出一个问题。
他当然知道魏征几人的身份。
只是魏征不知道许墨知道。
他就装傻,寻这些人开心。
魏征、房玄龄和李靖一愣,抿了抿嘴,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程咬金嘴比脑子快,先一步就回答了出来:“那怎可能怕他的。”
“底气这么足,为啥?”许墨眯着眼,饶有兴趣。
程咬金一僵,现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说了不符合自己这个身份设定的话出来。不过…不是第一次了。
他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看向魏征。
魏征也熟悉地抬起手,替程咬金擦起…哦,不是,是替程咬金圆起了话:“我等皆是忠义之士,自然是要站在道义这边。”
“再说了,我等与店家交好,店家又没做错,让你一个后辈独自面对郧国公,也于心不忍,朝会结束后,就直接来了。”
程咬金小鸡啄米地点头:“俺就是这个想法。”
许墨啧了一声。
程咬金感慨一句:“就是店家你下手有点狠,死了二十六个人。”
“有那么多?”许墨有些惊讶,“我可还留了气力的。”
留…留了气力?
许墨伸了个懒腰,晃动着脑袋:“我最多用了七八分力,到后面也就是五六分力的样子,我还没用全力。”
“那些人这么不禁打的?”
“我还没用力,他们就全都倒下了。”
程咬金看着许墨的胳膊、看着许墨的腿,眼神里流出羡慕:“店家你这身子可真是惊人,参军多好啊,脑子又那么好使,肯定是一方勇将。”
李靖表示很赞同。
能打,又很能带人打。
这种模板,让他想起了历史上,便是他也自叹不如的名将霍去病。
许墨摇头:“不去,不去,去当官混吃等死我都不愿意了,更别说带兵打仗,那一天天的得累死。”
“这样就好了。”
程咬金和李靖劝说起来,掰着手指,和他说带兵打仗的好处比如哪天不开心了,就可以随便找个山贼巢穴给搅了。
(解释一下,爬爬虫那本新书《大唐饭店:厨神奶爸的悠闲生活》更新快,是因为那书我存十多万字了,存稿没了就还是每天两三更!还有双开不会影响两本书的质量,大家都一起支持下,一个是开超市,一个是开饭店,剧情不会混淆的,哈哈。)
第206章 许墨:我看哪个敢?
就在李靖和程咬金苦口婆心的时候。
张亮提点好大理寺的人马,奔着东市而来。
他骑马在前,着甲胄、佩长刀。
虽说…昨晚的事,已经证实了甲胄一点用处都没,在许墨面前和一张纸没有任何区别,但…总比血肉之躯要好。
就当是一点心理安慰好了。
大理寺那边,没给张亮任何阻碍。
不过可惜了,他向大理寺卿申请缉捕许墨的要求没能被准许通过,他是真的很想趁这个机会,把许墨也一同抓起来。
但朝廷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路奔着东市而来。
等快到超市门口时,乌泱泱一圈又一圈的人群,这种热热闹闹的景象,让张亮心里咯噔一下。
超市生意是好。
可毕竟是做买卖的,买好就走了,就算排队也应当是长龙,这里里外外围起来,是看热闹的标配。
看…热闹?
这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念头。
大理寺士卒上前,敲锣打鼓,喧嚷着人群就避让开来,张亮当仁不让,纵马闯进去,好几人退让不及,被掀翻在地。
还没等完全进去,张亮就看到了,自己的义子,被捆绑在木桩上,有气无力地一遍遍重复念诵着同样的那一句话。
即便张亮来了。
公孙节眼眸里有几分神色波动,但…他不敢停下来,还在一直、一直地念诵着。
张亮一愣,旋即咬牙切齿起来,瞪眼扫视了一圈人群,双手握紧缰绳,攥得指节发白,再往超市方向一看。
许墨、魏征、房玄龄、程咬金、李靖……
这几个人排排在超市门前坐好,手里拿着辣条、果汁等物,好一幅悠闲自在的作派。
迟了!
一切都迟了!
自己现在带大理寺过来有什么用?看自己义子这模样,这句话不知说了多久,看这一圈圈的人,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听到。
自己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把这里所有人的耳朵都给割下来,把所有听过这件事的人的舌头给割下来,让数万人都把这件事死死藏在心里?
他哪有这种本事。
大理寺的人也愣愣看着这一幕,年轻的寺丞不知所措,想了想,一言不发,站在了张亮身后。
他这个动作,不是代表他支持张亮,只是职责所在,朝廷要他来、大理寺要他听从张亮的安排。
嗯…自己只是个工具人,张亮说什么,自己就去办,张亮不说话,自己什么都不说、什么也都不做,大不了等这件事结束后,再向许万年赔礼道歉。
只要不站出来就好。
人群本来是看热闹的,以为官差过来,是过来接手这个犯人的,可现在…他们觉得现实可能与自己的想象,有那么一丝差距。
他们安静下来。
原本喧嚷的街道,刹那就陷入一种诡谲的寂静,只剩下公孙节有气无力的呼喊,还有远方时有时无的叫卖声。
张亮下了马,咔嚓几声,甲胄清脆的摩擦声。
他朝着许墨走去,尽可能地站直了身子:“许万年…真是好惬意。”
许墨漫不经心点头,拿起一瓶没开封的果汁:“喝一杯么?”
张亮咬牙,咬肌都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我来此,可不是同许万年你攀交情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挂起的公孙节,吐了口气,摆了摆手:“且先去把人解下来。”
士卒们开始走过去。
可还没走两步,许墨就懒洋洋地开口:“我看哪个敢。”
士卒们下意识回头,准备看张亮的脸色,可…不由自主,就被张亮身后的许墨吸引住目光。
这位…万年县侯掏出别在腰间的棍子,轻轻砸在地上,噗嗤一声,木棍就贯穿泥土道路,没进入一半。